第一百八十章 云开雾现（二十六）

“同志们，今天是我们专案组在云浮县召开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今天的会议，我邀请了一位特约嘉宾：金山地区中级法院党委书记、纪委书记娄一辰同志，大家欢迎！”说完这番话，张卫华微笑着看看娄一辰，然后带头鼓起掌来。

李东等人随即附和着，冲着娄一辰点点头，然后热情的鼓掌。

娄一辰站起身来，微笑着冲着大家点点头说道：“作为金山地区中级法院的党委书记、纪检委书记，由于工作没有做好，导致古月与魏新光之间的借款纠纷案、古月的刑事犯罪案出现了很多的问题。给各位领导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说完，重新坐回到身下的椅子上。

张卫华冲着娄一辰点点头，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说道：“不知不觉间，我们来云浮已经一个星期了。几天来，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魏新光与古月的借款纠纷案、古月的刑事犯罪案在云浮县法院和云浮县检察院的审理和判决情况，我们已经基本捋清，存在的问题也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下面，负责这两个案子调查的同志把情况通报一下，我们要形成一个报告和决议，今天晚上就上报北京，等待领导的决定。李东同志，您先把魏新光与古月的借款纠纷案的情况讲一下吧！”

说到这里，张卫华抬头看看一直眉头紧锁的李东。

“好吧，那我就说一下。马局长，如果我汇报的不全面，请您补充！”听到张卫华点自己的名字，一直斜靠在椅子上的李东坐直了身子，一边说，一边微笑着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的马凯。

马凯笑了笑，然后点点头。

“进入云浮县以来，我和马凯局长一直在负责调查云浮县法院对魏新光与古月之间的借款纠纷案的审理和判决情况。我们找到了案件当时的主审法官和分管该案的云浮县法院副院长和静听等人。通过调查，发现该案存在下列问题。”说到这里，李东打开面前厚厚的笔记本，然后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参加会议的人，继续说道：

“第一，云浮县法院在审理此案时，存在着对案件调查不清的问题。在调查过程中，我们查阅了魏新光与古月发生纠纷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所有的工商档案材料，和此前云浮昆宝会计师事务所对该公司的评估报告，我们惊讶的发现，这些官方材料中，没有一处证明魏新光在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投入过一分钱。按照古月与魏新光签订的增资扩股协定，魏新光在该公司占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应缴纳股本金148万元，但是，我们没有发现这方面的证据材料。也就是说，在古月的公司，魏新光只是一个挂名股东。由此看来，古月在写给我们的举报信中反映的情况是真实的。但是，在云浮县法院对该案的判决中，却裁定魏新光在该公司占有24.8%的股份，这个数据是怎么来的？”说到这里，李东故意停下了话题。然后看着众人。

“怎么来的？”孙浩楠一头雾水的看看李东，不解的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和静听说他也不知道，让我们去金山地区中级法院调查。现在不用调查了，金山地区中级法院的娄书记在，我们问一下就行了：娄书记，对于这件事情，您了解吗？”李东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香烟，先是客气的递给娄一辰一支，然后看着他问道。

接过李东递过来的香烟，娄一辰笑了笑：“这件事情我知道。李局长，这件事情确实与云浮县法院无关，是金山地区中级法院的事情。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现在谈的是案件在云浮县的情况，等把这边的情况说完了我再给大家汇报这件事，否则，这么多事情搅在一起，显得有点乱，您看呢？”

“有道理！就按照您说的办，我们先把云浮县这边的事情捋清楚，然后再说金山地区的事情！”李东冲着娄一辰竖了竖大拇指，然后继续说道：

“第二，按照和静听等人的说法，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就是用借的魏新光的200万元成立的，所以，如果古月还不上钱，这家公司就应该判给魏新光，以抵偿两者之间的债务。经过我们调查，古月成立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时，就是拿借魏新光的这些钱成立的，但即便是这样，云浮县法院的所谓推理也是扯淡。借钱归借钱，股权归股权，能是一回事吗？当我们指出这一点的时候，和静听一个劲的说对不起，说是对法律条款的日认识出现了偏差，应该批评。一个在法院工作了二三十年的副院长，难道连这点知识都没有吗？鬼才相信！”

“纯属胡扯。对法律条款的认识出现偏差？一个连普通的老百姓都懂得的道理，难道身为一个县级法院的副院长会不知道？行了，不跟他扯淡，找他算账的时候在后面。李局，您接着说！”听完李东的话，张卫华冷笑了两声，然后事宜李东继续。

李东也笑了一下，接着摇摇头说道：“对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进行评估和评估过程中出现的重大问题大家都知道，但其中涉及到的深层次的问题却让我们感到惊讶。从和静听交代的问题综合分析，主要有以下几点：首先，云浮县法院把评估工作交给三江市鲲鹏会计师事务所是有预谋的，其目的就是要高价低估，让魏新光以较小的成本获取古月的整个集团公司；其次，这件事情的操作人员就是原三江自治州党委书记、现绿城省常务副省长张勋，以及他的大舅哥、金山地区中级法院院长富强。云浮县法院是完全按照这两个人的意图办的，办事的人是当时还是云浮县法院执行局局长的和静听。魏新光与张勋、富强两个人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们之间是不是存在权钱交易？这还有待于我们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说到这里，李东停下话题，拿起一支香烟点上。

包括张卫华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大家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向李东，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题。

“第三，在评估结果出来之后，云浮县法院明知该评估存在着严重的问题，但还是按照这个结果做出了判决，把古月、夏湘、谢良三个人在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股权判给了魏新光。在该程序中，云浮县法院犯了一个最幼稚的错误，就是没有按照规定，将评估结果告知古月、夏湘、谢良三人，并征得他们的同意。这在法律程序上是绝对错误的！我们就此事问过和静听，据他说，当时他们是想按照法律程序办事的，但是，找不到古月、夏湘和谢良这三个股东。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是，在云浮县法院做出判决的时候，古月已经被云浮县公安局以‘涉嫌职务侵占罪’为由，抓进了云浮县看守所，作为股东之一的夏湘也被云浮县公安局拘禁。这件事情云浮县法院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和静听的说法不成立！”

“不是不成立，是扯淡！”李东的话刚停下来，坐在一旁的娄一辰气愤的说道：“云浮县做出判决之前，我和富强来该院现场办公，我发现了这个问题，并对当时已经提拔成云浮县法院副院长的和静听提出了质询。他给我的回答和对李局长的说法是一样的。当时我就跟他说，古月现在就关在云浮县看守所，为什么找不到人？和静听没有说话，是富强富院长岔开了话题。他们知道这个评估结果有问题，古月绝对不会接受，所以，他们哪来的胆量让古月签字呢？”

说到这里，娄一辰气愤的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烟盒，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娄书记，不要生气，在这两件案子的背后所隐藏着的故事很多，也很离奇，如果生气的话那还有完吗？李局，您接着说。”见娄一辰气的浑身发抖的样子，张卫华微笑着冲着他摆摆手，用手指指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后看看李东说道。

“好的，我继续！”李东笑着看看娄一辰，点燃了一支香烟之后继续说道：“在审讯和静听的过程中，我们走访了古月的代理律师，据他说，在案件的审理过程中，他多次找法院的领导和主审法官，要求偿还借款，不要把股权判给魏新光，但该院以各种理由予以拒绝。为了证实古月的律师的话，我们走访了很多古月的朋友以及云浮县法院的一些法官。但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在这个时候，孙浩楠处长通过古月原来的财务总监夏湘搞到了当时古月的律师拿着钱到法院交钱的证据，也就是当时的那张银行支票的复印件，票据上的金额是220万元，备注的是偿还法院执行款。通过这件事情证明，古月不但在魏新光没有向法院提供证据的情况下承认了欠魏新光200万元借款的事实，而且，在魏新光向法院提起诉讼，索要欠款的情况下有积极还钱的愿望。但是，我们不明白的是，既然被告方有还钱的欲望而且有能力偿还，云浮县法院和金山地区中级法院为什么一意孤行，非要把古月、夏湘、谢良三个人的股份执行给魏新光呢？这个里面的猫腻又是什么？”

说到这里，李东停下话题，用不解的目光看看众人。

“其实，这个解释并不复杂。”这时，坐在一旁负责记录的李淼接着李东的话说道：“当初，魏新光之所以如此慷慨的借给古月等人200万元钱，根本目的并非是帮助古月度过难关，而是处心积虑，为全部霸占古月的公司奠定了基础。当古月无意当中得罪了当时的金山地区地委书记张勋和云浮县县委书记徐志以后，魏新光发现了机会，趁机而入，以索要200万元借款为由将古月告到了法院。根据古月的财务总监夏湘提供的写给魏新光的欠条，古月、夏湘、谢良三人与魏新光达成的借款协议为五年，而且是不收利息。可是，在借款刚刚发生半年不到的时间，魏新光就突然翻脸，索要欠款，其险恶用心不得而知。在这样的情况下，古月还钱他能要吗？是不会要的。于是，他就与云浮县法院以及金山地区法院的少数腐败干部联合，做了这个局。作为局外人，即便是古月识破了又有什么作用呢？据我了解的情况是，当云浮县法院拒绝了古月还钱的意愿而做出判决、古月不服判决把案件上诉到金山地区中级法院的时候，古月也派律师拿着支票到金山地区履行判决，但是，金山地区中级法院却又重新做了一个局，把负责该案的所有人派出学习，并以‘办案人员不在，等他们回来再说为由’再一次拒绝了古月。当这些人回来后，判决规定的履约期限早就逾期。云浮县法院赶紧下达执行裁定，以古月不履行法院判决为由，强行把古月等三人在该公司的股权执行给了魏新光”。

说到这里，李淼合上笔记本，脸上充满了愤怒。

“李淼同志说的情况非常正确，确实是这个情况。具体的细节和过程，在接下来之后的汇报中我和各位领导详细的汇报！”听完李淼的话，娄一辰插话说道。

“嗯，好的，今天的会议结束后，最晚后天我们就回金山市。在涉及到金山地区中级法院的时候再说那边的情况吧。李局，您继续！”接着娄一辰的话，张卫华摘下老花镜，放下手中的钢笔，先是看看娄一辰和李淼，然后对李东说道。

“云浮县的非法判决下达后，古月当然不服。他在云浮县看守所见了自己的律师，力主上诉。但案子上诉到金山地区中级法院之后，结果和他预料的一样，金山地区中级法院驳回了古月的上诉，维持原判，并把案件的执行权交给了云浮县法院。在这样的情况下，云浮县法院第一时间做出一系列的执行裁定，分别将古月、夏湘、谢良三个人在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股权全部执行给了魏新光。当时负责执行工作的就是云浮县法院执行局局长和静听。而魏新光在收到执行裁定之后，第二天就带着执行裁定书到了云浮县工商管理局，在没有经过古月等三股东同意的情况下，买通工商部门的个别人，把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非法变更成了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就这样，一个事实严重不足、证据存在很大问题的案子就这样结案了！”说完这番话，李东有些无奈的冲着众人摊摊手。

“案子的性质已经确定无疑，这没有什么可说的。李局，古月与魏新光的借款纠纷案在云浮县的审理和判决过程中涉及到哪些人？特别是当地政府中的腐败官员和执法人员，有哪些人参与了该案？”听完李东的话，张卫华略一思忖，看着他问道。

李东看看张卫华，然后重新戴上老花镜，打开面前的笔记本：“从和静听的交代以及我们详细调查后的情况综合分析，我和马局沟通过，现在可以确定，在魏新光与古月的借款纠纷案的审理、判决、执行以及后来的非法变更方面，下列人员有利用职权干涉司法公正、充当犯罪分子的保护伞甚至直接参与该案的嫌疑！”

说到这里，李东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继续说道：“云浮县县委书记徐志，利用职务之便竭力干扰法院办案，包庇魏新光的意图明显，也就是在他的直接干预下，云浮县一系列职能部门包括法院，才共同制造了这起错案。这是云浮县法院在讨论古月与魏新光之间的借款纠纷案时的一份会议记录。在这份记录里，清楚的记录着列席会议的徐志说的一些话，证据确凿。另外，云浮县政法委、法制办两个部门的主任、副主任都有犯罪嫌疑，需要进一步调查！在揪出徐志以后，还会牵出哪些人目前无法确定，但一定会有，而且人数不会少。因此，我们必须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哈哈哈哈，准备？准备什么？通知云浮县看守所准备房间吗？应该有！”李东的话刚刚落地，正在认真的做着记录的孙浩楠插话说道。

“哈哈哈哈！”孙浩楠的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李东拿起一支香烟，一边吸烟一边继续说道：“第二，云浮县公安局利用手中掌握的执法权，直接参与了魏新光与古月之间的借款纠纷案，并且明目张大的充当魏新光的‘随身保镖’，助长了魏新光非法抢夺霸占古月公司所有财产的狼子野心。在借款纠纷案正在审理、尚未作出判决之前，魏新光及其妻子顾丽以‘古月利用职务之便侵占公司财产’之名将古月举报到云浮县公安局。云浮县公安局在没有经过认真调查的情况下立案，并以搜集古月的犯罪证据之名，十几名民警加上魏新光雇佣的几十名当地黑恶势力人员，冲进古月的三家公司办公场所，把古月三家公司的财务资料、公章等重要资料以及矿山机械等抢夺霸占。在这个过程中，云浮县公安局的办案可民警不穿警服，不出示证件，而且明目张大的帮助了魏新光一伙的抢夺霸占行为。其行为之大胆、露骨，无法无天的做法让人震惊。整个过程中，云浮县公安局局长赵光、刑警大队大队长马登海是始作俑者，策划并且直接参与了抢夺霸占活动。作为执法人员，竟然为了见不得人的利益而公然充当犯罪分子的保护伞，必须受到法律的惩罚。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是当年见证这件事的证人证言、录音录像资料、古月的财务总监夏湘的笔录等。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可以采取措施了！”

说到这里，李东有些激动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除了李局长说的上述证据之外，我这里还有更有力的证据！”听完李东的话，娄一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继续说道：“古月有一个关系较好的朋友。当年也参与了抢夺霸占古月三家公司财产的全过程。后来，魏新光与这位朋友因为分赃不均发生了矛盾。为了报复魏新光，他的这位朋友向我讲了云浮县公安局赵光、马海等人协助魏新光抢夺霸占古月三家公司的细节。在此之前，我曾经联系过这个人，他向我保证，如果需要，他愿意出庭作证，用事实和证据揭露赵光、马海等人的犯罪事实！”

“好，非常好！”娄一辰的话刚一落地，张卫华就禁不住叫起好来，并微笑着冲着娄一辰亮了亮大拇指。

“李局，还有吗？”张卫华转过头来看看李东问道。

“还有！”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马凯看看张卫华，再看看李东说道。

“接下来的这个问题马局比较清楚，马局，您来汇报吧！”李东看看马凯，点点头。

“我要说的问题就是云浮县工商局的问题。”马凯打开笔记本，然周抬头看看张卫华等人，继续说道：“在和静听身上，我们不但挖到了云浮县法院的问题、公安局的问题，而且顺带着发现了云浮县工商管路局，违法国家工商法规，违法将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非法变更为魏新光的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这是我们在云浮县工商局调取的相关资料。主要问题体现在一下三点。”

说到这里，马凯抬头看看众人，然后继续说道：“第一，按照云浮县工商局相关人员的说法，他们是按照云浮县法院的执行裁定给魏新光办理的公司名称变更手续，但是，在该局的档案中，我们并没有发现云浮县法院的执行裁定书；第二，公司名称变更，需要经过原公司股东的同意和签名。但是，在该局的变更档案中，并没有古月等三股东的签字；第三，在此之前，古月曾经向三江自治州提出了对云浮铁源矿业有限责任公司进行股权确权的申请，三江自治州法院立了案。为了保证案件的审理，该院向云浮县工商局下了一份函件，函件的内容就是‘在案件审理期间，不得对公司名称以及股权进行变更’。这份案件是送到了云浮县工商局的，我们这里有他们的收函签字证据。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云浮县工商局还是置法院的函件于不顾，公然违反程序，为魏新光办理了非法变更。因此，综合上述问题，云浮县工商局的变更是非法的、无效的！”

说完话，马凯合上笔记本，一脸认真的看着张卫华等人。

“主导这件事的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做呢？对于这些人，我们怎么办？”一直坐在房间角落里的马成龙看着张卫华说道。

把老花镜放在桌子上，合上面前的笔记本，张卫华有些疲倦的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房间的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他知道，现在会场上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在盯着自己，等待着他的决定。特别是马成龙、李淼和娄一辰。

但是，接下来的这个决定怎么做？云浮县检察院赵学凯的事情已经让放他在专案组的人面前丢尽了面子，如果今天的决定再被魏新光后面的那些人“破坏”，他张卫华这个专案组组长的尊严就会消失殆尽。然而，从大局出发，自己这种没有“面子”还是小事儿，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波折和问题，就会极大地挫伤专案组成员的积极性，后面的事情不堪设想啊！

张卫华抬手看看手边，然后说道：“已经凌晨了，案件讨论会就开到这里吧，明天大家还要工作，太疲惫了不好。今天，我们主要讨论了云浮县法院在审理和判决古月与魏新光之间的借款纠纷案中存在的问题，古月的刑事犯罪案还没有来得及讨论。等我们回到金山市之后再做讨论吧。”说道这里，张卫华欠欠身子，往烟灰缸里弹弹烟灰接着说道：“会议之后，由李东局长执笔，马凯局长配合，把云浮县这边的所有情况进行汇总，连夜发到北京老首长那里去，等待组织的决定。同志们，我们面临的形势很复杂。如果我们把云浮县法院、云浮县检察院、云浮县公安局、工商管理局在古月与魏新光这件案子上的问题这层盖子揭开，后面的事情会很热闹，一些有分量的人物就会付出水面。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啊，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迎接更大的挑战！”思忖片刻之后，张卫华发出了第一道指令。

“没有问题，会一散我马上去准备，马局配合我，我们两个很快就会完成任务。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必须请示您一下！”李东冲着张卫华点点头，然后问道。

“是对涉案的一些领导干部如何处理的问题吗？”张卫华微笑着看看李东说道。

李东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点头。

“把这些人的名单以及违法、违规事实报给绿城省省委和纪检委，让他们去处理。”张卫华看着李东，平静的说道。

“啊？张局，您这是……”听完张卫华的话，李东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张卫华，不解的问道。

包括孙浩楠等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卫华。

张卫华冲着大家摆摆手，然后坐回到椅子上：“通过‘双规’云浮县检察院副检察长赵学凯这件事，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古月与魏新光这件案子上的水有多么深。双规赵学凯，我们是点中了有些人的命脉，就像打蛇一样，点到了他们的‘七寸’上。现在，我们之所以把这些人主动的交给绿城省委以及绿城省纪检委处理，并不是害怕他们的势力，在他们的淫威之下屈服了，而是一种策略。我们把这些人交给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怎么办，从他们的处理过程和结果中，我们就会抓大一些‘大鱼’。同志们啊，我们虽然掌握了这些‘大鱼’在这两件案子上的不法行为，但我们缺少最直接的证据。这些人官至高层，自身的势力和背后的背景都很强大，如果没有最直接、最确凿的证据，怎么能扳倒他们？而获得这些直接证据的渠道在哪里？如果他们不主动的跳出来，让我们直接抓到他们的把柄，我们是很难做的。而如果不把这些‘大鱼’抓出来，我们专案组的工作就会很难做，更难以有好的结果。娄书记，我的这番话您应该理解吧？”

说完这番话，张卫华拿起桌子上的香烟，一边吸烟一边看着娄一辰说道。

“变被动为主动，引蛇出洞，张局的办法可以一试，我赞同！”娄一辰冲着张卫华点点头，并竖起了大拇哥：“以上两件案子在云浮县的审理和判决情况已经明了，当地政府和执法机关的一些腐败分子也已经暴露在我们的面前，要想处置并不难。但是，就像刚才张局所说的那样，现在我们掌握的这些人都是小鱼小虾，隐藏在这两宗案件背后的大人物，我们虽然明明知道这些人有以权谋私的事情，但是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因为这些人太过狡猾，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不会留着尾巴让我们抓的。如果我们掌握不了实际的东西，即便是把情况报到了中央，中央也不会同意我们贸然行动。所以，我个人认为，张局长的引蛇出洞的方案切实可行！”

张卫华微笑着冲着娄一辰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道：“从明天开始，李东局长、孙浩楠处长、马成龙局长、李淼同志继续留在云浮，主要任务就是查清云浮县公安局、工商局在古月与魏新光之间的借款纠纷案、古月的刑事犯罪案中出现的违法行为，一定要做到证据确凿，事实清楚，不能给对方任何反扑的机会。李局，任务艰巨啊！”

李东笑了笑说道：“张局，放心吧，给我一周的时间，我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其他同志明天和我一起回金山，开始调查以上两件案子在金山地区的审理和判决情况。同志们，一周之后，我们小组的所有成员在金山市回合，到了那个时候，我希望古月的刑事犯罪案、古月与魏新光之间的借款纠纷案能够进入依法重审程序，真正的犯罪分子能够绳之以法！”

说道激动处，张卫华挥起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

但是，张卫华没有想到，一记迎头而来的重拳已经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