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痛彻心扉

一大早起床送孩子，看见严铭风躺在沙发上睡觉。晴岚就气不打一处来，把手机扔在餐桌上。走进厨房故意把锅碗瓢盆弄得噼里啪啦。

“妈妈！早餐吃什么？”小悦悦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妈妈怒气冲冲的样子，不敢上跟前去，站在远处怯怯的问。

“你拿袋奶吧，有蛋糕。”晴岚内疚的看着孩子，饶过手中可怜的铁盘子。刚才只顾自己生气，不想让严铭风睡觉，敲锣打鼓的，都忘了还有两个孩子。要不是孩子上学，可心太小，自己真该出去旅行一趟，散散心，都快成神经病了。

“哦，那我先去洗漱！”悦悦就是妈妈的天使，总是让晴岚省了不少心。

“岚岚，妈打电话！”严铭风让一阵电话声吵醒，拿起手机一看是老丈母娘的电话。兴许是心虚，现在和晴岚的家人生疏了很多，这要是换做以前，自己总得拿起电话，随便就扯一箩筐哄老人家开心的不得了。

“你先接呗！我妈你不敢接呀！”晴岚边接过手机边数落他。

“你接吧！”严铭风抱起被子上卧室接着睡觉去。

“妈！你这么这么早。。。”

“你外公不行了，你看你要回来还是。。。”

“我马上买票去，先这样妈！”晴岚急忙挂了电话，满脑子都是外公那骨瘦如柴的身子和那插着管子满是老年斑的脸。心里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外公您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着我！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严铭风你别睡了，你送悦悦去。”晴岚走进卧室边擦拭眼泪边收拾简单的衣物。

“怎么了？是不是外公他不好了？”看见妻子那么难过，严铭风已经猜到老人可能已经不行了，但在晴岚面前也得含蓄一点。赶紧起身收拾自己。

“嗯！我今天必须得走，哪怕就是没有票站座我也要回去。可心我带走，你看好悦悦！”晴岚连眼皮都没抬，简单的打了两包行李。

“悦悦，你在这好好的学习，每天把作业认真完成！妈妈回老家，要是你想妈妈了，就给我打电话。”晴岚抚摸着女儿的头边给她穿上外套边叮嘱，把书包给了严铭风。

“嗯！我知道，妈妈你别担心我！”小悦悦很懂事，妈妈出远门也从来不多问。

“放心吧！你先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我一会儿回来，送你们去车站吧!”严铭风带着女儿出了门。谁没有个亲人，老人最后这一程，如果晴岚赶不上那会遗憾终生的。

“妈妈，我们又要坐火车吗？”小可心看着妈妈那忙碌的身影，撅着小嘴小声的问。上次妈妈就是这个样子，一会儿哭一会儿不说话。自己都是一个人玩，妈妈也不理她。晴岚自顾收拾着屋子，把洗漱用品护肤品手纸，需要的备用品全都装起来。

“嗯嗯！回老家，一会儿你爸爸回来咱们就出发！路上你要乖哦！”

“妈妈你的电话。”小家伙双手捧着手机，嘚啵嘚啵的给妈妈，很是殷勤。

“姐，你今天要回家吗?买到票了吗？我一会儿就到北京西客站，我在售票大厅门口等你，咱们一起回家。”晴语一口气说完全部的话，想来也是急切回家。

“没买呢，我打算直接去火车站再买。一会儿你姐夫送我们，到了西客站咱们在联系，先这么着！”晴岚一手拉着行李一手牵着女儿，背上还背了一包。母女俩走到楼下，严铭风已经等候在那里了。一路上两口子谁也没有说话，晴岚的脑子里都是外公的影子，严铭风也是烂事一堆烦心的很。

北京西客站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流潮涌。晴岚下了车，拎上包牵着孩子就着急往售票大厅走。严铭风紧跟着喊“老婆，你先别着急。把身份证给我吧，我去买。”丈夫这一喊才把晴岚的魂给叫回来，否则这个世界就如同她一个人一般，全然没有他人的存在。

“姐姐，姐夫给你我的身份证。”晴语一身休闲装，简单的扎着一个马尾辫。手里拎着一个旅行箱，正朝晴岚走过来，严铭风接过身份证挤进了人群里。

“老爸他们都回家了，老三也买机票。希望外公他老人家能等我们。”晴语说话间难过的别过头去，眼泪婆娑。那边严铭风喊着今天只有硬座没有卧铺，“没有也得买，也得走。不是说了吗？站票也要回。”晴岚着急的冲丈夫喊道。

“下午两点多的火车，你们怎么着？找个地方呆一会儿，这才十点不到，离上车时间超过四个小时，不让进候车室。”

“你走吧！我们在这广场上带一小会儿就可以进去了。”晴岚把行李箱放倒给可心当板凳，自己则端在女儿的身旁。严铭风冲小姨子点了点头，摸了一下小女儿，转身离开。

在人来人往的潮流中，姐俩顿感时间过得好漫长。受尽时间的煎熬，终于熬到了离检票时间还有十几分钟。晴岚突然收到父亲的一条短息：你外公一点零点已经过世，你妈说如果买不到今天的票就不要回来了。出殡时间都订好了，后天。

手机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哽咽的几乎窒息。姐妹俩也顾不上四周投来异样的目光。吓的小可心扯了扯母亲的衣角，妈妈哭自己有心理准备，现在怎么连小姨也哭了。

晴岚搂着女儿，把头深深的埋在了女儿弱小的身板里。候车大厅的广播提示旅客可以检票上车了。晴语推了推姐姐，两人随着川流不息的人流登上了回乡的火车。因为没买到卧铺，一路山只能在座位底下铺了一条床单，晚上把孩子放在了地上睡觉。两个大人一会儿趴着，一会儿靠着座位，苦苦煎熬坐了一夜。

座位车厢里挤满了人，连走道都坐满了，就连喝口水上个厕所都挤不出去。就是这般千辛万苦也都赶不上最后看一眼亲人。这怎么能让她们不哀伤。

这条回家的路是那么的坎坷，几经周折终于回到了家。姐俩没有回娘家直奔舅舅家，院子里坐满了亲戚朋友。还有一个在外地入赘不常回来的叔公。

晴岚站在院子里，望着大厅外的走廊那，似乎还呈现外公的身影！想往常一样，一把竹椅子，一身干净利索的装扮。悠闲的翘着二郎腿，或一个人抽着烟，或是一两个基友坐在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走进餐厅里，又好像看见外公就坐在临近主卧的门口，那一把耀眼的红木椅子，旁边是一套茶具，细细的喝着茶。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调着自己喜欢看的频道。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里，餐厅吊顶上的那一台吊着的电风扇，毫不疲倦的转着。送来一丝丝的凉意，让人心情舒畅！

“岚岚你来了，桌子上有水果和糕点，看看有没有想吃的。”晴岚的耳朵里似乎又响起，外公那慈祥温和的声音。

“中午就在这吃饭吧！让你小姨多做点。”恍惚间外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一幕幕要让自己如何去接受，外公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

“你们姐俩回来了，可怜你外公最后一面没见到！可恨老头子不愿意等。”晴岚的外婆说话间禁不住悲伤嗷嗷大哭。晴岚搂着外婆悲伤的哽咽，加上旅途劳累，整个人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走到大厅里，只见大厅里摆放着一部插电冰棺，南方的五月天气是很热的。尸体上盖着布，外公就这样长眠了。以后是真的再也见不到。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昨天送来殡棺说过，来不及送终的回来可以打开看一眼！”晴岚的母亲看着两个风尘仆仆的女儿，神情十分哀伤，孩子们路途遥远赶回来，最终还是让她们抱憾终身。不知她们的外公于心何忍？

在老家总流传着一个说法：将死之人身边有几个亲人送终这是固定的缘分与福分。竟然祖孙缘分于此，这便是天意！

看了又能怎样？只会更加难过悲痛，姐俩凄凄哎哎坐在大厅里对着殡棺默默的流泪。千辛万苦赶回来只是想在老人走向日落的那一段旅程里，点上一支爱的神韵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刻，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都无法得到满足。注定抱着遗憾走完各自的人生。

环视着这一座四合院，似乎每一个角落里都还留着外公的气息。在这个传统封建的农村里，对已逝的人也是颇为重视和讲究。晚上灯火通明，大厅的大门左边一扇关着刚好挡住殡棺，右边的一扇大门敞开着。整夜儿女守灵。不让猫进大厅叫唤，一有动静就立马驱赶。

这是陪伴老人的最后一夜，晴岚一点睡意都没有，跟着家人守在外公的灵前。这一刻突然觉得人世间有什么可以计较。眼睛闭上了前尘往事尽随尘土而去，无声无影，无踪

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