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新式武器

李弘益的这次大练兵一直持续到了三月底。天气渐渐好转，商队们也越发地多了起来，随着房屋盖得越来越快，玉门关也越发地繁荣起来。

他组织了一次全营演练，手下五个都，成绩前列的，除了各种奖赏之外，还允许带着家人搬到关内居住。

李弘益规划建设的都是成排的二层小楼，院子不大，看上去却整整齐齐的。混凝土建筑可是个稀奇新鲜的事物，这更加引起了士卒们的羡慕嫉妒，哪怕是游牧民族，谁不想有个安稳的家呢？

是以落选的士兵看着那些被选中的同袍，恶狠狠地努力加紧训练着，只希望下一次演练，能够获得同样的机会。

有几名僧人从敦煌城赶来，请求修建一座小小的寺庙。李弘益很是头疼，他没有办法拒绝。

说起来，自归义军建立以来，除了世家大族，第二大的势力便是这帮佛门弟子。

当初张议潮起兵，佛门子弟不堪忍受吐蕃的欺压，毕竟信仰不同，一个是汉传大乘佛教，一个是高原密宗苯教，教义上就有了冲突。

因此这些佛教的大和尚们追随着张议潮，河西到西域本就佛教信仰氛围浓厚，有了他们的支持，归义军当年夺取十一州四千里地，佛教可谓是功不可没。

李弘益不好拒绝，便在城西南划了一小块地，交给了前来的僧人。这帮僧人受着信徒供奉，寺庙名下颇有田产，属于不差钱的主儿，痛痛快快地给李弘益支付了一大笔钱。

李弘益心痛不已，如果知道这帮大和尚这么有钱，当初就应该把玉门关修的更大一些。想归想，他将这笔钱入了库，决定想办法从大和尚们身上赚上一笔。

他询问了曹用行一番，这位可是真正的佛教信徒，只是随着李弘益久了，受李弘益影响，不似以前那么虔诚了。

然后李弘益迅速地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敦煌佛事昌盛，安西都护府那里的龟兹、于阗都是有名的佛国。

要说佛教的寺庙什么最缺，自然就是佛经了。唐朝流行雕版印刷术，但都是要木板刻制的。

西北本来就缺乏木材，雕版印刷过于昂贵，一直也推广不起来，所以很多寺庙都愿意请读书人手抄经文，拿来存放或者售卖。

李弘益想到了活字印刷，用铜活字是不行的，可以用泥活字啊，粘土这玩意儿好找，关键还是人工的问题。

这件事他还需要找人商量，于是去信李弘定，请他前来一叙。玉门关建成之后，在瓜州也引起了轰动。

瓜州只有两县，可也是需要修缮城墙的，由瓜州刺史带头，组织了两县的官员前来参观学习，李弘益已经把事情都推到了曹用利头上，混凝土的行当早就说好交给曹家，他们李家只需要分钱便可以了。

李弘定接到信，仔细盘算了一番，觉得此事可行，便前来玉门关，与李弘益仔细商量，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泥活字印刷还需要工匠去试验，李弘益提出一个概念，其他都交给二哥李弘定了，他的要价不高，只需要给自己四成的份子就够了。

如果不是玉门关的地理位置和他人手不足，李弘益是很想把活字印刷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然而他实在没有太多精力关注在这一块上面，眼看着练兵也有了四五个月，听闻曹用利已经带着契苾怀忠前往伊州修城墙去了，他拿出了地图，细细地看了起来。

按照索勋的意思，李弘益在玉门关方向要尽量克制，不要招惹回鹘人，免得引来报复。

李弘益实在懒得按照他的命令，况且只是私人信件，并非出自节度使公文，他觉得自己老实了这么久，已经很给索勋面子了。

按照当初节度使的令文，李弘益这个说起来很好听的玉门守捉使管辖的范围可是很大的，晋昌县到玉门关乃至肃州的丝绸之路以北，全部都属于他的巡视地界。

这一块面积看上去很大，将大泽以北原本的百帐守捉、豹文山守捉两个驻军小城都包括在内，实际上归义军对这里只有名义上的管辖权。

这一大片土地，半是荒漠，只是狭长的一片草场连接到居延海，其间游荡着数十个回鹘小部落。

李弘益准备先把玉门关到肃州之间，地处沙漠的丝绸之路两侧的半游牧半抢劫的回鹘部落们收拾了，丝绸之路可以说是归义军的生命线，不容有失。

他也不怕索勋再来信责怪，因为打击匪盗本就是他这个守捉使的责任。当即叫来了骑兵两都的兵马副使周成，步兵两都的兵马副使林大端，以及负责守卫工作的伍时杰。

曹用行已经彻底把玻璃作坊交给了阿多和佛奴，他只是偶尔去看上一眼，亲自动动手，当成了一样舍不得的爱好。

再加上管理后勤的总押官、主管文书往来的总承局以及负责军纪的虞侯使等，十多个人坐在了李弘益的帐篷中。

混凝土盖的房子还需要晾一晾跑跑空气才能入住，是以李弘益还是一直居住在帐篷里。

缅播高也到场，站在李弘益的身边，他的老爹缅播骨都年纪大了，李弘益分给他一个独家小院，叫他去养老了。

缅播高最近一直在外面四处跑，他被李弘益支使着到处打探消息，收买回鹘同胞的情报，然后把这些汇报给李弘益。

他一点儿没有身为“回奸”的觉悟，还颇有些洋洋得意。正月前，李弘益主持了一场盛大的集体婚礼，他的缅播部那些光棍们都讨到了老婆，至于其中还有些带着孩子的寡妇，他们回鹘人可不在乎。

缅播高也纳了个妾，他觉得身为唐人，一切就要向唐人看齐，连穿着打扮行为举止，也在不停地暗中模仿着李弘益。

李弘益笑着说：“练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虽然只练了半年的兵，也该拉出来遛遛了！我的意思，都已经与诸位讲过，便让缅播高说一说情况！”

缅播高笑嘻嘻地作了个罗圈揖，走到挂在木架上新制的地图前，一面用手指点一面说：“瓜州的回鹘人，春夏之季，大多要往东北居延海附近去，那里水草丰茂，牛羊如云，当真是个好地方！”

“至于晋昌县南、冥水上游，也有几支小部落会沿着冥水北上，顺着大泽而来，其余的都会顺着大雪山前往祁连山去放牧。”他得意地说：“我已经探查清楚，北上的这几支小部落，联合起来大约有两三千人，平日里不服王化，正需咱们大唐教训一番，好叫他们知道天威犹存！”

有几个人看着缅播高穿一身长衫汉服，用怪异的音调骂着自己的回鹘同胞，忍不住发笑，李弘益瞪了一眼，他们讪讪地憋住了。

李弘益听缅播高说完，大声说：“咱们的护城河还只挖了一半，从玉门关到晋昌县要修一条混凝土官道，曹家那里还需要大量人手，所以，咱们必须要出兵！”

曹用行第一个举起了手来：“下官附议！”其他人也跟着乱糟糟地喊：“同意！”“便依游击所言！”“游击所言甚是！”

李弘益的武散官是游击将军，正式官职是守捉使，这个守捉使名不副实，属于节度使衙与李、曹两家的妥协产物，若以中原那里，守捉使也可以称呼使君制下，可是到了李弘益这里，就有些尴尬了。

总不能对着一个只有一千五百人马不到、管理一座小城关的李弘益称呼为使君吧，那可是归义军上下对张淮鼎的称谓！

所以这些人便用散官官衔称呼李弘益为李游击，至于李将军，他们实在无法做到如此谄媚不要脸面。

缅播高是唯一一个例外，他笑着说：“将军大人说的是！这帮杂胡，向来缺乏管教，正好教他们知晓天朝的威仪！”

林大端一向稳重，开口说：“咱们兵力不过一千，能拉出去的队伍，满打满算也不过七八百人，对付这两三千人的部落，是不是吃力了些？”

他相信自己手下士卒的战斗力，可是毕竟人数不占优势，只怕李弘益打了三四个小部族，便生了骄气来。

李弘益神秘一笑：“安心，我这里有新式武器，不怕他们人多！对付乌合之众，足够了！”

众人起了兴致，火药罐的威力大家都已经见识过，难不成李弘益又发明了什么威力巨大的武器么？

他们纷纷要求看上一看，李弘益拍拍手，喊道：“保琮，进来吧！”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弯腰进了帐篷，朝众人施礼。

这位是李家府上管家景伯的儿子李保琮，名字是大哥李弘愿给起的，上次跟着叔叔李景谅前来玉门关，李弘益便叫他管了火药作坊，带了一支人躲在玉门关西北的乱山里。

曹用行知道一些事，却不知道李保琮在乱山干什么。眼珠子一转，大喜：“想必十一郎说的武器，叫保琮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