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成军

契苾怀忠带走了一百多人，两部回鹘还剩下六百余人，从男丁数量来看，合罗川部反而不占优势了。

缅播部顿时趾高气昂起来，李弘益不想叫他们生事端，把一些妇女也派到了工地上。

在他看来，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牲口使，让这些回鹘人劳费了精力体力，也就不会再惹事了。

自他筑城开始，尽管李弘益制定了各项严格的规章制度，命令伍都头带着人巡视，但有犯了规矩的，一律重罚。

依旧免不了伤亡，死了四个，三个都是从脚手架上跌了下来，震坏了内脏，吐血而死；还有一个倒霉鬼，在吊运铁筋的时候，被一根铁筋戳穿了脑袋，当场就死了。

还有二十多个伤员，另外水泥场那边，有七八个回鹘人伤了肺叶，一直咳嗽不停。

李弘益很无奈，他毕竟不是冷血动物，给了些粮食、布匹等财物作为抚恤，倒把缅播父子感动了。

以往他们这个小部族，夹在各个部落之间，勉强生存，每年为了争夺草场，都要发生大小规模的械斗冲突，一年下来，死伤三五十人，他们便要庆幸不已了。如今跟着李弘益，缅播部只死了一个人，伤了十来个，已经是很满足了。

周军使手下巡哨快马送回消息，大泽东南出现了小股回鹘马匪，已经有两支商队被劫了。

李弘益立刻将缅播高父子和契苾伏比难召到了帐篷中，曹用行、周军使、伍都头和新来的林都头也列席。

契苾怀忠走后，推荐了伏比难暂时为合罗川部统领。伏比难是个马奴出身，跟着契苾怀忠改了姓。

他环顾了众人，开口说道：“敦煌张使君命我为玉门守捉使，有一千五百名兵额，如今玉门关内，满打满算，男丁可用之人不足千数，我决定征兵，尔等回去，可向部族宣扬。”

张淮鼎自立为沙州刺史一职，其他人等称呼时，多用使君这一汉朝古香古色的名字。

缅播高父子大喜，他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到了这一天。李弘益笑着说：“缅播部缺女人，咱们成军后，先去挑几个小部族，抢他娘的女人回来！”

满堂顿时大笑起来，李弘益等众人笑毕，严肃地说：“回去告诉你们的部民，愿意当兵的便来，一切自愿，不可强迫。我这里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缅播高父子和契苾伏比难连忙点头称是，告辞出了帐篷，前往向各自的部民宣传。

李弘益等人仔细商量了一番，制定了选兵条件、征兵制度、各项奖赏制度等，第二天便公布了出去。

索勋虽然给了他一千五百人的名额，却只给他五百人的粮饷，至于剩下的一千人，叫李弘益自己解决。

李弘益心中很是不爽，看来索勋也知道，玉门关这里的士卒，不过是李、曹两家的私兵，节度使衙不能当个冤大头，为别家养兵。

好在玻璃作坊有个稳定的收入，所得的利润都归李弘益支配，他已经叫阿多研制更大块的玻璃，做成一米多高的落地镜子，否则目前巴掌大小的圆镜，产品太过于单一了。

跟随林都头来的三百名所谓的退伍庄丁，都是李、曹两家军中的老兵，有他们把关，征兵工作只用了两天便结束了。

李弘益按照唐朝的选兵制度，有所增添，比如负重长跑、举石锁、投石球、做俯卧撑等，最后只选出了不到三百人。

大唐走的是精兵路线，当年高仙芝带了安西四镇两万五千人，横行西域，归义军目前的兵力，也在三四万左右，已经足够自保了。

未被选上的回鹘男丁，依旧继续修建房屋，顺便把城内的道路重新一段一段用混凝土修了一遍。

这近二百人，本就是马术熟练，于是依旧做骑兵，由周军使训练，至于他手下那些号称骑兵的步兵，有一部分转到了伍、林两位都头下面。

李弘益现在不缺马，合罗川部和缅播部的马匹，足够让他现在近七百名手下都有马骑了。

以他的设想，骑兵最起码要一人双马，这是最难培养的一个兵种，目前只能依靠回鹘人。

他一直觉得唐朝的军队编制有些问题，比如同样是一都，步兵的百人将为都头，马兵的却是军使，虽然从称呼上一看便知道对应的兵种，却实在有些麻烦。

他强令要求，玉门守捉的军队编制，以十人为一什，设什长，取代了十将这个称呼；五十人为一伍，设伍长，取代了军头这个称呼；百人为一队，设队正；二百人为一都，不论骑兵还是步兵，统称为都头。

再加上主管军纪的将虞侯、负责粮草配送的押官、负责文书往来的承局，以及传令兵、司号兵等，每一都共计二百一十人左右。

骑兵的武器，除了弓箭、佩刀，长柄武器按照个人喜好选定，李弘益的推荐是狼牙棒，而不是曹用行强烈要求的长枪。

归义军的军队编制里，不论马军还是步兵，弓手、弩手占的比例相当大，比如伍都头的原先那一都，刀盾手二十名，弩手八十名，基本上没有中程的攻击兵种，比如长枪兵。

李弘益倒是很想设置长枪兵种，可惜他手下拢共不到七百人，基本都是刀盾手和弓弩手。

剩下的五百人，伍都头和林都头各自带领一都，其余的都分到李弘益和曹用行身边，暂时充当亲卫队。

还是先以战养战，抓些回鹘人回来当士兵，凑够人数再说吧！他把缅播高父子派了出去，带人四处打探。

然后命令全军九百人（不到）完成编制，粗略训练了十来天，缅播高父子便喜气洋洋地返回了玉门关。

瓜州境内的回鹘，官方的称呼也是沙州回鹘，从春夏之交，便从西南往东北方向游牧，大致是从大泽到居延海。

当初袭击玉门关的，是沿着冥水游牧的两个小部族，当初他们头脑发热，挨了几发火药罐，便被吓得远逃到了肃州境内游荡，最近又小心翼翼地朝大泽东部而来，准备在那里过冬。

李弘益大笑：“就是他们了！”当初他刚上任，就被这帮该死的回鹘偷袭，让他胡思乱想了好久，以为是敦煌城里的某些人指使着来灭掉自己呢，后来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太多了。

留谁守城是个问题，伍都头知道李弘益平日里也没什么规矩，只叫着上次打合罗川部就是他守城，也该轮到他出战一次了。

周都头更离不了，他的骑兵都是必须得带上的，林都头笑了笑说：“还是我留下吧！”

这两支小部落加在一起也就六百多人，李弘益觉得带上四百人前往，就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

于是带上周都头的骑兵都，伍都头的步兵都，所有人全部上马，气势汹汹地朝大泽东面而去。

可怜那两个小部族，当初头脑发热，得罪了玉门关守将，如今的守捉使，他们虽然听说了一些玉门关的消息，得知玉门关在筑城，这才放下心来，从肃州回到了瓜州。

以他们的设想，筑城怕不是要个一两年才成功，到时候谁会在意自己这么小小的部族呢？

李弘益带着手下，一刻也不耽搁。曹家和自己家里送来的钱，除了筑城的花费，全都被他花得干干净净，到处收购粮食、布匹、毛毯、茶叶等等物资，囤在新建的城南，满满当当的。

十一月初，西北风寒，天空下着小雪，李弘益咬牙切齿，带着人马杀了过来。对于回鹘人来说，冬天出战，实在有些不适应。

好在李弘益钱花的值得，手下装备齐全，一想到能抢女人，抢牛羊，那些回鹘人的心里顿时热切了起来。

这是一次完美的毫无悬念的偷袭，李弘益依旧选择了夜袭，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军事天赋，但是战术这东西，管用就行，并没有什么用了第二次就不灵验的说法。

过程一如当初的合罗川部，只是这一次跟随着李弘益的回鹘人有了经验，六百余人，没有一个逃掉的，全部成了俘虏。

提出两部头领砍了头，驱赶着四百多一点的俘虏们，连带着几百匹战马和上千头牛羊，李弘益带着手下兴高采烈地返回了玉门城。

他的这次行动上报到了节度使衙，索勋看了一眼，便丢在了一旁。归义军面对西州回鹘，或许还要采取守势，可是对于沙州回鹘和东面的肃州，他们还是颇有底气的。

然而不到半个月，索勋又接到报告，玉门守捉使李弘益，带兵越过大泽，偷袭了一支回鹘部族，俘虏三百余人，其中妇孺二百余。

索勋皱起了眉头，还是未曾理会。不到十天，又接到报告，李弘益再次出兵，灭了一支四月下旬偷袭商队的回鹘部族，砍了两百多颗脑袋，全部挂在玉门关东门外。

索勋再也坐不住了，他准备年后请曹家派人前往伊州修缮城池，然后出兵西州回鹘，不想节外生枝，立刻修书一封，命人紧急送往玉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