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张旗鼓---大赛选拔画工

钱镠想了想说：“夫人说的是，这个法子倒是不错，但是，那些打擂的是垂涎大小姐的美貌，可是有些文人只想做个闲云野鹤不想进入这名利场，他们压根就不来比试，这可如何是好？”

戴芙蓉没有回答，劳累了一整天的她已经进入了甜甜的梦想。她的嘴角挂着微笑，看样子睡得很香。

但那一夜钱镠没有睡着，他在心里谋划着用什么法子可以招揽到人才，想了一夜，终于有了点儿眉目。

次日，钱镠早早便起床，找来家丁说：“吩咐下去，本刺史要举办一场绘画大赛，前十名重重有赏！”

部下听闻钱镠要举办绘画大赛，纷纷表示不解。成及第一个反对，他的理由是：“刺史才刚刚主事杭州，应该为百姓谋福利，怎么能沉迷于那些跟百姓没啥关系的诗情画意之中呢？”

钱镠哈哈大笑：“本刺史要举办绘画大赛倒是没错，但绝不是沉迷于诗情画意，我找画工来自然有我的打算，你们跟我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众人猜不透钱镠的心思，见他主意已定，便也不敢阻拦，只能按照钱镠的吩咐做安排，在杭州城的每一条繁华的街道都贴上画手大赛的告示。

告示一张贴出去，便吸引了众多画工的眼球，报名者络绎不绝。

七天后，便是绘画大赛，三百多报名者纷纷入场，钱镠亲自监督，他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坐在那里，让画工们照着他本人的样子画。

有一部分画工能力有限但心眼不少，他们没把心思用在作画上，而是用在揣摩钱镠的心思上。

他们认为，钱镠之所以让这么多人来给他画像，肯定是要挂在大堂上供人膜拜的。那既然如此，当然是画得越帅越威武神明越好，至于像不像的，那都是说着听的。

再看看钱镠的五官，是既称不上玉树临风，也算不上风流倜傥，要气质没气质，要脸蛋没脸蛋，这若是照着他本来的样子画出来那得多吓人啊！

索性，他们就开始美化，脸色本是黑乎乎的，有人便漂白成了白色。眉毛是倒八字的，有人便给画成漂亮的一字眉。嘴是往外咧的四方形，有人便画成了好看的伏月形。还有人自以为聪明地将钱镠健硕的身材给缩小了一个版。

一炷香的时辰到了，赛手们纷纷交上自己的画作。

钱镠收起画作，让画工们回去等消息，一回到府中，便将几名关系不错的部将召集在一起，迫不及待地拿起来挨个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气得钱镠哭笑不得。看看那一幅幅潇洒倜傥的画像，除了那威武雄壮的身材和一身时髦的军装挺像，哪儿还有自己的一丁点儿眉目？俊倒是俊了，但是跟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你们看看这一个个的，照着葫芦画瓢都不会啊！直接把耗子画成猫了！这水平还敢来参赛？”钱镠愤怒地将手中已经看过的几张画像用力地往外一扬。

恰好钟明钟亮兄弟俩出去办事刚回来，正要进门，结果就被甩了一脸的纸，钟明将贴在脸上的一张画像拿起来一看，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是哪家公子长得这么标志，这样的美男子可以直接去选美了！”

钟亮随手从地上捡起来一张仔细一瞅，忍不住说：“我这张也很俊朗啊！可是这除了一身衣服之外，跟咱钱哥没有一点儿能对的上的地方啊！”

钟明见钟亮口无遮拦，便用胳膊轻轻碰了他一下，让他注意下分寸，好歹钱镠如今也是堂堂的杭州刺史，就算长得不俊也不能说这样的大实话啊，太让人下不了台了！

钟亮自知失言，赶紧解释道：“你们瞧瞧这人画的，俊归俊，可就是一点儿钱哥的威武和气场都没有，整个就一柔弱书生，这水平太差劲了！淘汰淘汰，这入不了选！”

一直稳坐不说话的成及此时开了口：“你们都错了，这些参赛者并不是水平不行，只是心思没用对地方，他们是在想方设法地讨好我们刺史，结果弄巧成拙罢了。”

钟明赶紧说道：“成将军说得没错，别以为我们是一介武夫好糊弄，咱们不懂得欣赏艺术，难道连像不像都看不出来吗？这种淘汰便是，我就不信几百个人当中就没有一个靠谱的！”

说着，钟明走过来坐在其他人旁边，从桌子上拿起几张画作开始认真挑选。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低头看手中的画像。

“刺史大人，您看这张不错，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老粗成及口直心快地说。

钱镠接过来一看，丑是丑了点儿，但跟自己倒是挺像的，他吩咐人拿来铜镜，一面照着镜子一面看画像，觉得这张确实画得与自己神似，便欣慰地将这一张挑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待选。

“我觉得这张也挺像的，你们看看如何?”另外一名部将把手中的画像放到桌子中间。几个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过来，这一看不要紧，都觉得这张似乎比之前那一张更神似，钱镠忍不住点了点头表示不错。

那位部将便将画像放在之前钱镠挑选出来的那张画拿起来，将自己挑选的那一张放在底下，然后将钱镠挑选的那一张放在最上头。

就这样，他们采用了先选出来五十名画工，之后，又从这五十名画工中挑选出十幅与钱镠最为神似的，评为大赛的前十名。

钱镠看着这十幅作品十分满意，吩咐随从：“去把这十个人找来，本刺史要委以重任。”

“是，刺史大人！”

随从退着走出大殿后，成及忍不住问钱镠：“刺史大人，几个画画的能有什么能耐？为何要委以重任？”

钟亮也紧跟着说：“是啊！钱哥，几个画工而已，要打不能打，要谋划不会谋划，就会依葫芦画瓢的偶尔给您画个像逗个乐还成，委以重任岂不是耽误事儿吗？”

钱镠见大家都那么着急，于是解释道：“你啊，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如今战争停了，我作为杭州主事的刺史，理应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让杭州繁荣发达起来。”

成及说：“刺史说得没错，但这繁荣发达也不是靠画工画出来的呀！”

钟明表示同意成及说的：“我觉得成将军说得没错，杭州要繁荣发达这没错，要选也得选拔文职俊才，而不是只会依葫芦画瓢的画工！”

钱镠哈哈大笑：“哈哈哈，你们真以为我当了刺史就开始膨胀了脑子犯浑了？我之所以选拔画手，目的就是让他们出去给我把政治中心中原战乱中流落到江南的文人武士都画下来，回来后咱们可以从画像中根据面相选择有福相之人委以重任啊！”

钱镠这么一解释，部将们顿时豁然开朗。

钟明说：“刺史这方法高明！那是不是还得专门请一个会相面的相士啊？否则就凭我们几个人能看出谁有福相？”

钱镠摇摇头：“那倒不必，一个人的面相基本可以折射出他的一生，与丑俊无关，与厚薄有关。”

钟亮顿时眼睛一亮：“钱哥，你啥时候开始研究相术了？我们兄弟俩跟你混了这么多年，为啥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钟明瞪了他一眼说：“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别打岔，让钱哥把话说完。”

钟亮识趣地坐好：“对对对，钱哥，你继续说，我们听着呢！”

此时，有家丁前来添茶，因看钱镠面前神似的画像看得入神，不小心走了神把水溅到画像上。家丁知道闯了大祸，赶紧跪地求饶，钱镠并没责怪，说了声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无大碍，你退下吧，家丁便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钱镠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继续说：“凡是面相刻薄则福禄浅薄，面相敦厚则福禄深厚，福厚方可担得起大任，因而，尖嘴猴腮的不用，獐头鼠脑的不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者必有洪福，这样的人可委以大任！”

成及忍不住点了点头说：“刺史大人说得对，我门口的一个本家的爷爷懂得一点儿相术，小时候经常挺大念叨，好像是你说得这么个理。”

钟亮又忍不住了，问道：“钱哥，那眼睛可以看出来不?看眼睛怎么看？”

钱镠说：“眼神是心灵的窗户，可以直接折射出内心世界，志向坚定之人目光则坚定，目光流散则胸无大志，因而眼神飘忽不定者不用。眼神平和坚定心中必定藏有大山大水大智慧，可以重用！”

钟亮又问：“那眉毛呢？眉毛有什么讲究？”

钱镠不假思索张嘴就来：“眉毛浓厚者重情重义，眉毛稀疏者薄情寡义，因而眉毛稀疏者不用，眉毛浓厚者可大用!一个人既有才又有品，此人可以委以大任！”

“那嘴唇呢？”钟亮不死心地问。

“唇厚则福厚，唇薄则福薄。”钱镠简单地说。

成及看了看画像说道：“刺史，我觉得您刚才说的这些，这张画像都合格啊！”

成及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低头去看那画像，果不其然，只见画像中的钱镠虽丑，但面相厚重，倒八字眉如同被墨染过一般浓厚，目光坚定有神，嘴唇也是异常宽厚。

钟亮插嘴道：“敢情钱哥是在拿着自己做标准找人才啊！”众人听了哈哈大笑，纷纷指责钟亮嘴欠。

就在众人嘻嘻哈哈说笑之时，一个女婢慌慌张张地在门外转来转去朝着钱镠身边的随从招收，示意他出去。随从见状，便慢慢退下见，女婢告诉他：“陈夫人害喜，已经两顿没吃东西了，脸色蜡黄，怕出什么事儿，只好来禀告刺史大人。”

随从让女婢退下后，回到钱镠身边将女婢的话说给了钱镠听。

反正人已经选好，钱镠说了一声：“大家都散了吧！”便匆匆去探望陈夫人。

见到陈夫人后，发现果然脸色蜡黄，整个人很虚弱，便询问她想吃什么？陈夫人说：“奴家见到什么都想吐，思忖着，要是有新鲜的鱼汤或许会喝上几口。”

想吃鱼这不好办？钱镠立马吩咐人到西湖边上等着，看到有渔民刚捕上新鲜的鱼儿便买回来给陈夫人熬汤喝。

家丁去了一会儿，很快便带着两条新鲜的鱼回来了，钱镠吩咐厨房熬了鲜美的鱼汤，陈夫人竟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钱镠见状，便吩咐以后每日都要去买几条鱼给陈夫人补身子。

这时，身边有人给他出主意：“刺史大人，夫人想喝鱼汤还需要每天都买吗？那些渔民本该交税，不如，不收他们的税钱，就让他们每人每天都来交几斤鱼，夫人和小公子们都可以尝尝鲜。”

恰好钱镠的一个五六岁的儿子路过这里，嚷嚷着也要喝鱼汤，钱镠觉得随从说得也对，便说：“俺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吧！”那名家丁领命后，便立下规矩，让西湖渔民每人每天交三斤使宅鱼给钱府。

从此，渔民们便每天都会按时把鱼交到钱府。这事儿有后续，我们一会儿再说。

先来说说那比赛的事儿，当日下午，大赛前十名的画工便被一同请到大殿。十名画工纷纷跪拜在地，等候封赏。

钱镠说：“之所以选择你们，一是因为你们画功深厚，给本刺史的画像惟妙惟肖，二是因为你们人品端正，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美化本刺史，丑便是丑，本刺史无需任何来美化。人品好方可委以重任，本刺史准备封你们十人为鸾手校尉，到松江为我做事，你们可有异议？”

十名画工一听被封了官，顿时兴奋地不行，异口同声地答道：“草民谢刺史大人厚爱，草民愿为刺史大人效劳！”

钱镠桌子一拍，爽快地说：“好！鸾手校尉听命！”

十名画工齐声答道：“属下在！”

钱镠接着说：“本刺史派你们到松江一带常驻，目的只有一个，给我把那些流落到江南的文人武士画下来，回来交给本刺史即可。本刺史会每个月给你们拨一笔银子，用作你们的生活用度。”

鸾手校尉本来就爱好作画，但常常为了生活没时间画，如今不仅可以天天作画，还管吃管住有银子拿，这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儿，于是领命次日便出发至松江。

就靠着这几名画工，钱镠为自己请来诸多文人武将，一时间，钱镠身边人才济济，“满堂花醉三千客”，便是贯休对钱镠罗致人才的由衷赞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