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直抒胸臆
“四小姐说笑了。”
苏衡一顿，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
“是说笑了。”言弭眉毛一挑道，“边说边笑嘛。不过我是认真的。”
苏衡侧着脸，仰面看着月亮，眼光中反射着月光，看起来十分明亮。他听到言弭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忽然微微一笑，和声道：“多谢四小姐抬爱。只是你我尚未深入交集，这样的话说起来尚早。不知四小姐今日前来，为的究竟是何事？”
苏衡的声音十分温和，但语气中却透着一股疲惫，让言弭觉得他好似特别累一般。
难道是今天出去做事太累了？所以说话才这样有气无力的？那不行，那得快点将话说出来，免得错过了。至于浪漫的什么想法就先不要了。等说完了就带他回去。
言弭心里默默想着，于是嘴上痛痛快快道：“为的就是这件事。苏丞相，我想我有点喜欢你。不知道你是不是缺一个丞相夫人？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再次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这次的话比刚刚的更加直接坦白，但脸上没有了方才的笑意，而是一种极其认真的神色，认真的让苏衡不禁有些动容。
丞相府内。
言弭跟苏衡离开后，紫鸣就坐在位置上，也没离开。她知道言弭要去做什么。虽然言弭没有全部告诉她，但是她也猜到了八九分。大概就是要向丞相吐露心意吧。
就紫鸣而言，她觉得言弭八九不会成功。因为这皇城中喜欢丞相的女子多了去了，不管是羞涩矜持的，还是大胆直接的，都前仆后继地朝丞相扑去。但至今都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不过言弭是哪一种，紫鸣都觉得苏衡不会喜欢她。
在紫鸣看来，苏衡是个十分温雅的人，而言弭则是十分粗鲁的人。若是真要在将军府里选一个小姐同丞相配对，那么这个人应该是五小姐言弗才是。
言家三位小姐，从前是四小姐疯癫，五小姐文静，六小姐刁蛮，如今就算四小姐的疯癫好了， 但却也是变成了粗鲁，没有半点规矩，怎么可能比得上五小姐呢。
紫鸣对言弭毫无期待可言，只希望她不要搞得整座城人尽皆知就好。
就在紫鸣这样的想着，身后忽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是苏衡的那名侍卫——剑哲。
“公子何在？”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眼中透着某种警示。紫鸣在一定情况下属于吃硬不吃软的那一类，见剑哲语气如此不友善，目光极其犀利，一下子就忘了对他进行嘲讽，反而是乖乖回答道：“跟小姐走了。”
“去了哪儿？”
紫鸣摇了摇头。
剑哲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留下紫鸣一人莫名其妙。
在问过府内其他侍女后，剑哲知道了言弭拉着苏衡出门的事，心里莫名有些担忧，于是快步出了府门。
晚霜桥上，言弭紧紧盯着苏衡，苏衡无言而视，片刻后才说道：“四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我昨日才见过面吧。”
言弭点了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苏衡道：“既是如此，四小姐应当仔细斟酌，不该如此轻浮对待自己的婚事。”
“我觉得你很好啊，有权有势，位至丞相，性情温和，有才有貌，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婿。”
如此直白的话，不加半点遮掩，全数道尽，倒是让苏衡颇感意外。
从前的女子中，不乏言弭这般直接了当的女子。虽然她们的心思大多都是相同的，但是从未有一名女子会直接告诉苏衡，她是看上他的权势地位，倾心于他的容貌。
她们大多说的不过是对他有所眼缘，认为他是她们命中的相公等等。像言弭这般彻彻底底不加掩饰的，倒是苏衡第一次遇见。
一时之间，倒是让苏衡不知该如何回答。
言弭见苏衡有所迟疑，就接着说道：“我现在虽然对你不是特别的喜欢，但是是绝对的慢慢的喜欢，每次见你一面，我心中的那份悸动就越发明显，每次你一冲着我笑，我心里就跟抹了蜜，开了花似的。我不要求你现在就答应我，也不许你现在就拒绝我。你可以先不要说话，等听完我的话，再过个几个月，然后再决定要给我什么样的答案。”
“说实在的，我现在对你也不是很熟悉。”言弭将右手放在左手掌心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脚底也渐渐不安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在苏衡身后来回走动，“我起初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十分舒服，就想过来跟你交个朋友，后来发现你的眼睛如同潭水般清澈深邃，我每看一眼就觉得被你深深吸引。你总是给了一种你是月光，是春风，是清泉的感觉，让我渐渐沉迷其中。”
言弭信口拈来，说起这些话来丝毫不羞怯，宛若无人一般，听得苏衡都觉得是自己太妖孽了，这才在无意间勾引了她，倒让他听着十分不自在。
粼粼波光的水面上，倒映着一条不动的身影还有另外一条动而不止的身影，清风数次吹过水面，激起阵阵涟漪，夜空中乌云浮动，慢慢地遮住了天边的月儿，使得桥上渐渐暗沉下来。
言弭不知道说了多久，把从前所学的排比拟人比喻等各种手法全部用上，变着法的给苏衡告白，怎么肉麻怎么来，最后心里居然还在想着这样子直白的言语应该就是以前作文里常用到的直抒胸臆了吧。
这样深情而丰富的告白难道不足以让人印象深刻吗？
那些话说得言弭自己都有些莫名感动。说着说着她忽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还觉得有些困乏，不禁在说话间轻轻打了个哈欠，随后立即捂住了嘴。
苏衡很耐心地听着她说话，丝毫没有打断她的意思。虽然那些话听得他有些尴尬羞耻而莫名，但是出于礼貌性他还是选择是做一名安静的听众。
反正这儿也没有什么其他人。
在言弭打了哈欠之后，他才柔声道：“四小姐怕是困了。我送四小姐回去吧。”
“那你听了我刚刚的话，有什么想法吗？”言弭虽然说了可以不用这么快就做出决定，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一下。
上一世她也谈过恋爱，对于这样的事也是笨拙的很。但是她有一颗说做就做的心，虽然有事显得有些无脑，但是也算是她性子直接的一部分吧。
对于想要做的事，她从来都不会有所纠结。
“这件事，恕我……”苏衡迟疑片刻，回答了一半就听见言弭挥了挥手，道：“别别别！我说了这件事不要立马给我答案。啊，现在我也困了，我们先回丞相府，我去带紫鸣回去。”
苏衡点了点头，就跟着言弭回去。
方才还有些许人影的街道上此时已经是空无一人，清风变作了冷风，在街道上呼啸着，呜咽着，放肆掠过。
言弭不禁打了个喷嚏，却见苏衡将官服外衣脱下，轻轻搭在了言弭身上，道：“莫要着凉了。”
赤色的官服外衣，让言弭想到自己不久前做的那个梦，忽然觉得要是以后能够跟苏衡穿着喜服，一定是件很美妙的事。
她拢了拢衣服，在心里默默定下一个目标。
两人穿行在无人的街，时不时听见打更人的声音，忽远忽近。言弭嗅着苏衡衣服身上的味道，心里乐得开怀，走着走着就走了神。
忽然一道暗色身影落下，言弭被这从天而降的身影吓了一大跳，立马转身熊抱住了苏衡。
苏衡脚步踉跄，不敢伸手接住言弭，只得任由她熊抱着自己，在后退两步站稳后，他轻声道：“莫怕，是剑哲。”
轻柔的嗓音伴着凉风送到言弭耳边，听得言弭心跳加速，心道，哎，怎么回事，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她的惊吓虽然在下一秒就消失了，但是仍是不愿撒手，故作惊魂未定的模样死死抱着苏衡。
站在两人面前的剑哲见到言弭这样抱着苏衡，眼里的担心与警惕愈发明显。苏衡见状，朝着他摇了摇头，问道：“你怎么会来此？”
剑哲道：“本是想要寻公子讨论今日之事，但回去后不见公子身影……”
他瞥了一眼言弭道：“就出来一寻。”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苏衡伸手轻轻拍了拍言弭的背，将其从自己身上拉开，随后就带着言弭回到了丞相府。
言弭回到丞相府之后又蹭了顿宵夜吃，吃完以后这才拉着紫鸣准备离开。彼时已是子时，苏衡本是想要留下她们二人，但言弭却意外地拒绝了，于是苏衡就让剑哲将她们二人送回去。
待言弭二人离开后，苏衡转身去书房，到了书房门口却见一身雪白中衣中裤的小童站在自己的那儿，好似在等着自己。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苏衡将苏木拉进屋内，感觉到他身子的冰冷，立即点了炉子为他取暖。
“先生，今日我又炼出了一颗丹药，不知对你的病可否有用。”苏木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一边说着其中所使用的各类药材一边递给了苏衡。
苏衡接过，听着苏木的话，将瓶子里的药丸到出手掌心，放下鼻下闻了闻，又给装进了瓶子里。
小童见状，脸上流露出一种失落的情绪。
苏衡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小苏木，不必再为我担心了。这事我自己会处理的，请放心，好吗？”
苏木抬头看着他，双眼透着些许迟疑，但在苏衡坚定的目光的注视下也只得点了点头。
苏衡笑道：“那回去休息吧，夜深了寒了，莫要着凉了。”
“是。先生也保重身体。”苏木乖乖回答，随后离开了书房。
在苏木离开后，苏衡走至桌案边坐下，随手翻开了一本医书，正要一看，忽然脑袋一疼，随后双眼一黑，昏倒在了桌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