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登堂入室
天清，鸡啼，蒙蒙亮的大街上，一个人拉着另外一个人急急而行。
“喂，以后真的不要再这么早来了，行不行啊！”紫鸣跟在身着一身大红裙的言弭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今天天还没亮，言弭就跑到她的房里要她赶紧起来给她打扮。她问言弭要做什么，言弭十分亢奋地说是要履行昨天的决定。她仔细一想，原来说的是要去丞相府跟苏丞相沟通感情。她本来以为言弭只是随便说说，但是没想到言弭是认真的。
其实认真也没有什么，但时让紫鸣没想到是言弭会这样积极。她眯着睁不开的双眼在乌漆墨黑的房里点起烛火，看着外面依旧昏暗的天，问言弭为什么要这样早。
言弭理所当然地说要早点去丞相府堵人。
她有些哭笑不得，丞相府是苏衡的家，苏衡又不会跑没影了。
她本想不去搭理言弭，回被窝再睡个回笼觉的，但是言弭死活要将她拉起来，两人打了一架，她不知道言弭身上是学了什么，动作迅速无比，没两下就把她压在了床上，威胁着她。无奈之下，她只好给她打扮。
等画好了妆容，挑了一件平日里穿着的鹅黄色的衣裳，换上了之后，言弭又嫌这衣裳不太好，于是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件，最后选了这样一件大红色的。
言弭笑眯眯地对她说：“大红色，象征什么，象征热情、活泼！我啊，要在他心目中留下一个鲜明的印象。”
紫鸣当时扶着头疼的脑袋，只想对言弭说一句：“大小姐，您怕是忘了昨天苏丞相就见过您了。鲜明的印象？怕是不存在的。”
但是她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言弭拉了出去。
在梳妆打扮上，花去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还没等她找来马车，言弭就又急冲冲地将她拉了出去，说是跑步比马车来的快。
她简直就是哭笑不得，身心俱疲，可又无可奈何。
最后言弭还不认得路，险些越走越远，要不是中途她问了刚刚开门的客栈老板，恐怕绕了皇城一圈，才能找到丞相府了。
言弭拽着紫鸣绕了好几条街，才到丞相府门口。
“我原本以为你识的路，这才拉着你出来。想着说到时候可以跟苏衡说我是亲自来访，好进去坐坐。等到走的时候再跟他说我没有坐马车过来，好让他给送送。”
紫鸣闻言，仰天深吸一口气，瞪了言弭一眼：“你可以选择坐马车过来，再让马车回去啊！”
刚刚醒来，未曾饮过一口水，吃过半点东西，又跑了大半个皇城，紫鸣的心情已经是糟糕的无法言喻，再加上听闻言弭的话，就气得想要打她一顿，虽然说她打不过她，但是说真的，言弭这样愚蠢的想法真的是很让人生气。
言弭笑嘻嘻地说：“做人啊，不能太做作， 得真实一些。”
“……”你这样就不做作了吗？
紫鸣憋着一肚子的气，看着言弭蹦蹦跳跳地朝丞相府门口走去。
言弭走到门口，伸手朝着门上敲了敲，不稍片刻，门缓缓打开，只见一名满头银发的老翁眯着双眼探出半个脑袋在门缝里望向她。
“你好啊。”言弭率先问候道，“我来找苏衡的。”
老翁一听，眼角微动，好像是想要睁开双眼好好瞧瞧面前的姑娘，奈何睁了老半天还是不见睁大。
老翁颤巍巍地问：“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寻丞相何事？可有与丞相约好？”
“我家小姐是言大将军的四小姐。今日前来是有一事寻丞相一谈，尚未与丞相相约，劳烦老者为我们通报一声可好？”紫鸣生怕言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立即插嘴说道，说话的语气不卑不亢，彬彬有礼，倒是有模有样，让言弭不禁为之侧首。
老翁看了紫鸣一眼，又望向言弭，似乎实在犹豫什么。言弭眨了眨眼睛，双手一合，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爷爷……拜托拜托了……”
“不不不，四小姐客气了。我这就去为你们通报，请等候。”
语落，话语中带着惊恐的老翁迅速将门关上。
言弭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站在她一旁的紫鸣则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这样乱喊，将军听见了，可是要将你乱棍打死的。”
言弭耸了耸肩，说道：“这是礼貌，有什么不对。”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想到这儿跟上一世有所不同，刚刚的称谓似乎真的有些不太好。当然不太好的前提自然是对于所谓的身份而言的。
不过也无所谓啦。她才不要管那么多呢！
两人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丞相府外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从一个两个到三个四个。言弭等的有些不耐烦，在丞相府门口走来走去。又过了一会儿，门才再次被打开。而出来的不仅是方才的老翁，还有一脸冷漠的剑哲。
言弭与剑哲对视了几秒，发现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的样子，心道：“我好像没有跟他有什么交集吧？他干嘛看我不爽呢？”
剑哲泠泠一瞥，说道：“公子刚醒，你们去大堂等着吧。闫翁，将言小姐二人带进大堂。”
“是。”闫翁毕恭毕敬地问道，随后将言弭两人引到大堂处。
言弭跟着闫翁走的时候，发现剑哲向另外一条路走去，心想他去的地方是不是苏衡房间的方向。
虽然她很想跟过去，但是身旁紫鸣的眼神明显是在告诉她不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再想到刚刚剑哲那颇为不友善的眼神，言弭决定现在还是乖一些比较好。
言弭到了大堂后，府内侍女端上了茶水了甜点。紫鸣早就饿的头昏脑涨，吃的津津有味，言弭的心思虽然放在还未出现的苏衡身上，但是见紫鸣吃的那么香，想了想也就跟着一块尝尝了。
屋内。
苏衡张开双手，由着侍女为自己穿好衣服。待侍女将他的腰带绑好后，剑哲冷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
“你看起来神色不太好。”
苏衡瞥了剑哲一眼，见他绷着一张脸，想到刚刚闫翁前来通报言家四小姐前来的事情，心里明白剑哲是看不过那个好像叫做言弭的女子。
为何看不过？大概是因为昨晚言弯的举动吧。
苏衡离开师父，带着剑哲来到京城，不久后就入朝为官。
因为为人尚且温和，外貌也还算俊雅，所以表露心意的女子并不少。而正是因为这样，曾经有一名刺客混在一位大臣之女身边，借着女子靠近他时，给他下了毒。这般低劣的手法，却让当时的他意外中招。
虽然后来剑哲亲手了结那名刺客，而他也尚未因毒都危及性命，但是余毒一直留于体内，迟迟未能彻底除去，致使他本就不雄厚的内力更加寥寥无几。
也正是因为如此，奉师父之命前来保护自己的剑哲对此总是深感自责与歉意，此后就更加不容许有人轻易靠近他，尤其是女子。
昨日言弯那般靠近自己的举动已经使得剑哲在意小心，而今日言弯的姐姐言弭再次前来，就更让剑哲心生不悦了。
他走到剑哲身边，淡淡道：“无妨，不用担心。”
说罢，他越过剑哲朝着大堂走去。
剑哲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快步跟上。
言弭配着茶水吃完糕点，不禁有些撑得慌，坐在位置上揉着胃打了一个响嗝。若是当时身边没人还算好，谁料这个响嗝打完之后，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爽的声音：“四小姐久等了。”
言弭不禁浑身一颤，立即站起身子，回头一看，就见苏衡一身赤色仙鹤官服，头戴乌黑官帽，脚步沉稳，器宇轩昂。
她微微一愣，想到刚刚打的嗝，不禁有些尴尬。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一丝笑声，回头一看，就见到紫鸣捂着嘴强忍着笑意，把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紫鸣这丫头！竟然幸灾乐祸！
她尴尬地咳了两声，对着走到她两步远的苏衡说道：“不久，你这是要去上朝？”
最容易化解尴尬的办法就是无视尴尬的存在！
苏衡也像是没有听到她方才的打嗝声一样，神色温和道：“是，因此待会恐怕无法陪着四小姐了。不知四小姐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言弭没有立即回答苏衡的话，而是目光流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苏衡。
不管是水蓝色的锦袍，还是赤色的官服，苏衡都能穿出一种如春风一般让人看了十分舒服的感觉。
忘去先前的那身水蓝色，看着此时眼前的赤色，发觉这身红衬得苏衡的皮肤越发白皙，吹弹可破。
而那身官服本身带有一种庄严的感觉，但是苏衡穿着却还是十分平易近人。倒不是说他穿着没气场，只能说是不管是什么衣服都能给他穿出一种温和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他那张脸长得就比较温和吧。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言弭脑中闪过这八个字，盯着苏衡的视线未曾离开。
苏衡微微一顿，不曾想过这名女子的目光会这般大胆，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就听见一旁的紫鸣说道：“小姐，苏丞相问你过来干嘛呢。”
言弭一听，猛地回身，笑道：“哦，有事有事的。不过在说事情之前，我们还是先吃饭吧！刚刚听那个什么剑哲说你刚醒，想来也是没吃早饭的。正好啊，我也没吃，不如我们一起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