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夷靖
月溅星河,独影阑珊,黑夜十分,众生皆寂,午夜十分当真一个真实的时候,人们通常愿意将自己看不见的或者不能认同不能接受的评判为恶,在无论什么样的故事里,黑夜都是一个藏匿邪恶的大好世界,但当你举头眺望夜空撒下的洁白月光你还这么想吗?
南境边陲,万家灯火,彻夜通明,瞭望塔上的守卫腰杆挺的笔直,毫不松懈的注意着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南境本该是岭上最重视的王朝领土,被岭上压了几百年的夷靖朝国就位于南境天尺崖的南方,如果你有幸能站到天尺崖上参观一番的话,都不需要如何使劲的遥望,定睛一看就能看到夷靖之边的婆罗关那风吹雨打几百年的城门。
天尺崖将岭上和夷靖彻底分割开来,崖上岭,崖下夷,这种格局也是近一两百年才形成的。
夷靖朝国的历史比岭上要悠久的多,其建国伊始甚至可以追溯到前光裔时代。
一群自称光造世的教派组织在传教中建立起了光裔上国,并逐渐扩大势力,最终屹立于大陆的顶点,而在光裔上国横扫大陆的时候,夷靖作为南土一国当仁不让的被卷入了光裔上国无上霸业的刀剑口上。
当然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重文轻武的政策,软弱无能的夷靖政府当然抵挡不住光裔上国的刀征马蹋,很快的便向气势如虹的光裔上国俯首称臣,而夷靖朝国的中的“朝”字也是由此而来。
年年向光裔上国朝拜,供奉数不胜数的钱财,食物,女子,来换取自身的和平安稳,虽说屈辱,但总比那些誓死抗争光裔,最后连一片完整的瓦砖都找不到的国家好太多了。
虽然夷靖朝国在开岭帝篡逆之初短暂的摘下了朝国的帽子,但没过多久便被开岭帝领着刀刃老老实实的做回了乖孩子,在“欢声笑语中”感谢开岭帝的“大恩大德”。
直到两百年前一代夷靖天将斯可汗单刀直入北征岭上,所过之处白骨森森,一路所向披靡,无人可挡,斯可汗直率手下二十万夷靖精兵以战养战直插到了岭上的心脏首都——皇城,著名的岭上国危(也有人称岭上国威)战役也就是这一战。
岭上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并在岭上与夷靖投降派的联合绞杀下,斯可汗兵败城下,英雄末路,斯可汗于夷靖皇旗镇阳旗下自刎,其部下骁勇悍战,无一人降,全军覆没。
夷靖也为自己鲁莽的战争付出了代价,割地赔款一直割到天尺崖,硬生生划走了整整四分之一的领土,并于乌兰镇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乌兰和约》。
岭上王朝自斯可汗北征一役之后,痛定思痛,于天尺崖上耗费无数人力物力修建了王朝历史上最大的要塞——南壁要塞。
同时整改南境驻军,被斯可汗一天便杀得丢盔弃甲,血流成河的南境庸兵被重新编制,并将兰赐将令调配南方组成了号称王朝最强之盾的铁壁军团,在南境婆罗关前举起了最强的盾牌,震慑的夷靖除了上供,婆罗关的门从未开过。
“来,小子,陪军爷唠会嗑。”瞭望塔里的老兵擦开打火石,借着擦出的火花点燃了嘴里叼着的烟卷。
士兵站的笔直,但由于今年的冬天来的太快,部队后勤还没准备好足够的冬装,所以这个可怜的新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鼻涕从脸上留到嘴边也不敢去擦,毕竟昨天他才看见跟他一个帐篷里睡觉的三胖被队长逮到昨天三胖站岗玩忽职守被狠抽耳刮的场景。
“嘬,呼”老兵满足的猛吸一口,又缓缓将消化的白雾吐出“你就别盯着那边看了,多少年了,那帮南虫子也就一年出来那么一回,还得小心翼翼的,切,也不知道这帮胆小鬼在怕谁,军爷也就拿刀吓唬吓唬他们,也不真下刀子。”
“班...班长,南人为什么连...连关都不敢出啊,天尺..尺河卡在这,我们也过不去不是。”士兵颤颤巍巍道,新兵见到老兵都要叫班长,这或许就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呸。”老兵吐了一口卡在嗓子眼里的黏痰,不屑的望着对面婆罗关沧桑的大门“丢了血性,斯狗这屠户算是把他们那一代的血根子都绝了,后边一辈比一辈软,我看都不用南王领出手,我们铁壁军都能破关给他们南虫子全捏死!”
士兵点了点头,他站岗轮来轮去也差不多累计起来有一个月了,他盯着婆罗关门上斑驳的坑洼,厚重的岩石总感觉那边应该是一个不同的世界,但就像三十岁的中年大叔对十岁小孩讲的道理基本上都是对的一样,老兵入伍几十年了,无论哪方面都应该是自己顶礼膜拜的老前辈。
老前辈都这样讲了,那夷靖应该也就那么回事。
士兵的眼光也逐渐轻蔑起来。
“前辈你说我这身板能打几个南人?”
“算你九个吧,说你十个怕你骄傲。”
“班长这么看不起我?你看,看,我这肌肉,一只手捏二十个虫子没问题吧!”
“呦,年轻人话不要讲太满,军爷我也就一只手捏那么十几个”
“是是是,班长说的对,我确实有点好高骛远,我感觉吧我年龄还小,九个都是个难度啊,先从五个练起吧。”
“哎,这才对嘛,年轻人年轻气盛是有点,但对自己的定位抓的还是挺准的,前途无量啊小伙子!”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嘲讽的夷靖,士兵也不站岗了,今天跟老兵聊完天他整个人思路都通畅了,从前的洪水猛兽不过就是微不足道的一虫,他觉得自己已经是老兵了,回去一定要跟三胖炫耀炫耀,三胖那个死肥居然还认为南人女性水灵,可爱。
怎么会有人觉得虫子可爱呢?
士兵松散的靠近了老兵点起的篝火,啊!暖和多了,对嘛,这才叫站岗,让那帮软脚虾出来吧,我噔都噔死他们一片。
士兵微眯着眼,安逸的杵着瞭望塔上的杆子,打了个哈欠,期待着战争,他脑海中的画面幻灯片一样的闪现,他手持着巨斧,在人潮人海中人挡杀人,身后一片断首残尸,他左右开弓,根本没有南人能进他身周三尺,他横冲直撞,无人能挡,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冲到对方中军,一斧子砍下敌将首级。
他口水都流出来了,啊!当兵真好!
有的时候吧,人们真的不能随便去定义另一个事物的属性,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更别说一个两百年都没真正意义上打过照面的“老朋友了。轻视,敌意,已经不是个体了 而是群体,估计整个铁壁军,不,乃至整个岭上都是这么看待夷靖的吧。
轻视一个带刀的朋友当真罪过啊。
士兵睡了过去,当然他不是嚣张的趴着睡得,他学着老兵教他的姿势,偷懒偷的香甜,而就在他温暖的熟睡,其他瞭望塔上的人也大都如此的时候。
不知不觉,在寒风中耸立,几乎都在沉寂,如同冰封的另一片天地。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