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增加人手
李弘益写得极快，不到半个时辰，商人们便一散而去了。
曹用行抱着几面镜子，兴致冲冲地从屋后钻了出来，猛然一愣，对着李弘益问：“十一郎，商人呢？”
李弘益把一叠厚厚的收据递给他：“见票给货。”曹用行将镜子放在一旁，拿起一张看了，大笑着说：“十一郎，你可真敢要！”
李弘益活动了手腕，问：“收了多少钱？”旁边一名亲卫兴奋地说：“只订单便有一千二百余面，收定钱六万贯！”
曹用行又欢喜又忧愁：“六万贯就这么到手啦！可惜咱们人手不足！”李弘益笑着说：“我收到信，家里派了人来，都是可靠的，咱们可以扩大规模了！”
曹用行一拍脑袋：“只怕我家中也回信了，一时也顾不得去看！”李弘益闻到他身上一股酸臭，说：“你有几日未沐浴了？”
曹用行有些不好意思：“有个五六日吧？”李弘益挥挥手：“快回去休息吧，有佛奴和几个亲卫在，你也不用事事操心啊！”
曹用行挤了挤眼：“这不都是钱嘛！只是十一郎花得也太快了些！”李弘益叹了口气：“这六万贯，还是少了，我这就要花出去呢！”
曹用行知道他的想法，笑着说：“花吧，尽管花，钱没了哥哥我给你赚！哈哈，我去洗个痛快澡先！”说着舒展了胳膊，朝外面走去。
李弘益又找来一些商人，叫他们继续往玉门关运送各种物资，顺便交付了一批未付款。
这些商人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彼此算是熟识了。古代商人重信誉，但凡说定，就一定会办到。
毕竟不是后世那样沟通便利，如果不讲信用，只怕名声就彻底败坏了。前几次李弘益时货运到便付款，从不拖沓。交易几次之后，他手头错不开，便欠了一大部分。
好在他有凉州李家和沙州曹家做后盾，而且又在玉门关为官，商人们也不怕他赖账，基本都能够按时把物资送来。
李弘益付清了之前的欠款，又摆了酒席宴请，拉着曹用行来作陪。唐朝时商人地位低下，难得遇到李弘益这样不顾及身份的，哪怕是个微末的小官，商人们一个个受宠若惊，连连表示，但凡校尉要求，一定不负所托。
曹用行原本对商人们一贯是不佳言辞，可是自从制作玻璃镜子赚了大钱，他也学着李弘益和商人耐心地打起交道来，发现商人们虽然锱铢必较，一旦谈妥当，办起事来从不拖拉，很是爽利，极对他的胃口。
商人们迎奉，他们见多识广，惯会说话，一通吹捧，把两人都喝多了。第二天酒醒，李弘益忙着处理一些政务，曹用行又钻到了玻璃作坊，继续苦干。
玉门关的事务并不多，守将的职责，便是守好商道，护卫好城池，遇到敌袭，便向晋昌县报警。
周军使干这些巡视的活，已经是再熟悉不过，李弘益翻看他的上报，舒了一口气。刚上任攻打玉门关那帮回鹘，大约是被吓破了胆，倒也没有再出现过。
玉门关向东的丝绸之路，有零星的几起匪盗案件，没出什么人命，也没抢走什么货物，因为运的都是肃州那边过来的长石。
周军使已经加派了巡逻人手，至于伍都头这边，士兵们日常训练，维持关内秩序，最近因为前来购买玻璃镜子的商人越发地多，发生了两起斗殴事件，没有人员伤亡，玉门关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刚扭打在一起，便被巡城的士兵制止了。
李弘益花了一个时辰把琐碎的政务都看过一遍，也没什么需要他处理的。由于归义军在三州之地驻守了数支军队，境内治安基本还算良好。
东边肃州那里，龙家虽然独立出归义军，也还算安守本分。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玻璃作坊的出现，玉门关聚集了更多的商队。
地方狭小，很容易摩擦生出事端，这一切的解决办法，就只有等扩建的城墙修筑完毕了。
到了下午，李家和曹家派来的人手车队到了，李弘益迎接了去，一看领头的人，大喜：“怎么二哥亲自来啦？”
来的正是瓜州别驾、李弘益的亲二哥、家族排行第五的李弘定。李弘定笑着指着身边的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说：“这位是曹家的老四，你叫四哥便是！”
原来是曹用行的四哥曹用利，李弘益连忙拱手问好，他看曹用利眉宇间，不像是个纯正的汉人，眼窝有些深，鼻梁也更挺拔些，心想：倒跟曹九郎有些不相像了！
曹用利问：“怎地不见九郎？”李弘益大笑：“九郎一心扑在玻璃上，怕是忙得忘记了！”
李弘定说：“十一郎说的玻璃，可是颇黎？”李弘益连忙解释了一遍，带着二人朝玻璃作坊而去。
绕过了两重小院，看到四周有士兵把守，研磨原材料的士兵把磨好的粉末装筐运到另一处小院门口，有人专门接应，搬进屋子。
两人点头称赞：“十一郎倒是安排的妥当！”李弘益笑了笑，带着两个人进了屋，自然没人拦他们三个。
玻璃作坊还是原来的废弃土屋，简单修缮了一番，打通了两间，空间变得稍微大了一些。
屋子里支起了三个大铁炉子，几名士兵光着膀子烧火，不停地加入敲碎的煤炭。另有几个士兵，额头绑着毛巾，用大铁钳子夹起铁盖，朝锅里加料。
曹用行带着佛奴和几名亲卫，围在一张大木桌边，他身后支起了个小铁炉，专门烧银汁。拿去一柄铁勺，将银锭化成的液体熟练地倾倒在做好的玻璃上。
李弘定和曹用利很是惊叹，他们从未想到，如此精致的玻璃镜子，竟然是在如此简陋的屋子里，凭借几个铁炉、二十来个人工做出来的。
曹用利看到曹用行亲自动手，微微皱了皱眉头。曹用行只顾专注地涂刷银粉，浑然不觉屋子里多了几个人。
他制作成功了一面镜子，长舒了一口气，大叫一声：“啊哈，一百贯到手！”抬头一看，恰好看到四哥有些发黑的脸。
他偷偷朝李弘益挤了挤眼，笑着说：“四哥怎么来啦？”从身后的书架拿起一面做好的镜子，献宝似地送上前去：“四哥看看，小弟做的玻璃镜子如何？”
曹用利想多说几句，看到屋子里人多，不便多说什么，接过来看了一遍，忍不住敲了他一巴掌：“这么好的镜子，为何之前送给家里的比不上这个？”
曹用行缩着脑袋：“这不是熟能生巧么？先前做的镜子，小弟也是尽心尽力啊！”
又朝李弘定行礼：“见过五哥！”李弘定笑着说：“九郎辛苦了！如今你们每日能做镜子几枚？”
曹用行说：“现如今只有三个炉子，好在外面原料准备得足够，每日能制成二十余面，关键是残品太多，十面里有五面能卖得出手，就是极好的了！”
他看了一眼李弘益，说：“十一郎，把阿多叫回来吧！”李弘益也很无奈，身边总得有个用心的使唤的人吧，他也离不开阿多，现在阿多正在工地上看着呢。
李弘益请三人外面说话，一边走一边说：“家里如今来了人，也就有人手了！”曹用利顿了一顿，说：“为何不在将作坊迁回敦煌？”
李弘定默然不语，李弘益苦笑了一声：“我若真搬了回去，怕不是叫人给吞了！”曹用利尴尬地笑了笑，他知道李弘益在说谁。
坐在屋子里，李弘益不耐其烦地把玻璃的制作介绍了一遍，故意说得很是玄奥，讲什么化学反应，炉体温度，三个人听得都呆了，也不知道李弘益在说些什么。
李弘定笑着说：“十一郎，你不是要修缮玉门关么？我把节度使衙的回复带来了，你可以开始动工了！”
李弘益大笑：“我已经修了一段城墙了！”三个人大惊：“这么快？咱们快去瞧一瞧！”
将随行而来的人安顿了，李弘益带着三人出了东门，便看到沿着原本玉门关的东面，修筑起了一座差不多一米高的城墙来。
混凝土总有凝固时间，是以这一段城墙还未继续填入黄土。他带着三人四处走着看了一遍，简单介绍了一番。
他特意领着三人去看了看水泥是如何制造出来的，又看了混凝土如何搅拌，三人都惊叹了起来。
李弘定看着李弘益，眼神都变了，说：“十一郎，莫非是公输班给你托梦了么？”公输班就是鲁班。几个人哈哈大笑。
李弘定等人一眼就看出水泥和混凝土的好处来，顿时心动不已。曹用利颇为豪气地说：“十一郎，若这般修建玉门关，不妨再建得大些！”
李弘益苦笑：“不瞒四哥，就为了修城墙，玻璃作坊赚的钱都叫我花光了！”曹用利大笑：“承蒙十一郎关照，叫你我两家一起开办玻璃水泥作坊，利润分成，待十一郎忙完大事，再做计较不迟。倘若缺钱，我曹家出一笔，十万贯如何？”
李弘益暗自撇了撇嘴，心想特么的老子遇到的人个个会算计，这曹用利不过走了一圈，看了一遍，就估算出水泥和混凝土的大概成本来，十万贯，修建两里长的城墙，倒是勉强够用了！
曹用利看看李弘益的神色，哈哈大笑：“十万贯不够么？那就二十万贯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