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禹巧设禹门口 壶口瀑布排泥沙

大禹听说相繇如此难缠，心中惴惴不安。

一时间，却又拿它没办法，只得一路顺着“晋陕峡谷”南下，沿途见有壅塞之处，便停下来挖凿河道。

幸好，相繇也没来滋事，看来是躲起来养伤了。

渐渐地，众人就淡忘了相繇，一路治水，辛苦异常。

大禹见大家连日劳累，精神不振，想起来自己结婚那天，四位仙人送来的礼物。

于是命族人找了出来，每日做工的时候，就令人击打“虁牛之鼓”。

这鼓果然不同凡响，敲打起来，虁牛皮做的鼓面“咚、咚、咚”声音洪亮。加上山谷的回音，鼓声震人心弦，人人奋勇劳动，精神抖擞！

大禹一见大喜，趁着人们休息的空隙和吃饭的空隙，又令跟乐仙伶伦学过吹笛的族人，吹起欢快的曲子，舒缓疲劳。

风伯送的“司南车”也派上了用场，大禹见峭壁两岸，多有部族居住，许多地方没有桥梁，联系极为不便。

大禹就派乌龟精领着些人民，进原始森林伐木，为两岸人民造木桥，方便群众。

幸亏有“司南车”指引方向，大家进森林伐木从未迷失方向。

这样修河工、造桥，整整花了一个月，终于来到“晋陕峡谷”的南端出口。

大禹一看，这里两岸峭壁夹峙，形如门阙，水势汹汹，声震山野。

大禹喊来玄冥，问：“这是何处？地势如此险要，两岸断崖绝壁，犹如刀劈斧削！”

玄冥说：“此处却无地名。下游名叫‘龙门’”

大禹说：“你们看看，这里的地势太险了！河水急冲而下，水速太快！如遇大水，下游必定是汪洋一片！”

大家一看，黄河水流到这里，被约束在高山峡谷之间，愈近龙门，河床越窄。奔腾的黄河，受到峡谷约束，勃然大怒，横冲直撞，雷霆万钧，却被静静的高山峡谷挤压在河床中。河水到了这峡口，倾泄而下，水势浩大，惊心动魄！

大禹说：“必须让河水在这里转个弯，缓冲一下，再奔下游，最好弄座山将河道挡一下才好。不然就是做好河工拦住水，水流长年累月地冲击，河工还是要坏掉。应龙神，你可有此本领？”

应龙面有难色，说：“禹王，挖通河道，我还可以一试。这里的河道却是石质的，我勉为其难可以把它掘得宽些，要让它改道，怕是做不到。”

大禹默默地看了一会，心中有了主意，传令：“大家就地选平坦之处扎营休息，埋锅造饭，饭后都去睡觉。夜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一律不许出来观看！”

众人不知道大禹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依令而行。

当夜，待众人都熟睡后，大禹悄然一人出了帐篷，来到峡口。

峡口水势惊人，湍急的河水从峡谷中奔腾而出，直冲峡口外面的谷底，奔向下游龙门。

大禹看了一会，拿出随身带来的几支香，焚香祷告神灵。然后披头散发，按北斗七星的排列位置作为路线，曲折地走了起来，踏罡步斗（禹步）；一边走，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念了一会，拿出“定海神针”对天一指，喝到“疾！”

天上立刻飘下来几位神将，是六丁六甲神！

大禹手指峭壁上一座小山，喝道：“听吾号令！速将那座小山搬运过来，放在河道上！”

神将躬身领命，一起把那座小山抬了过来，放在河道之上，又对着大禹行了一礼，顿时不见。

大禹看看，河水冲到这里，先冲在小山上，再撞向旁边的峭壁，生生地转了个弯，再冲出峡口。河水冲落到河谷中，水势缓慢多了。

大禹看一会，对小山的位置还不大满意，又不好再召请神将。

于是大禹又念起一套咒语，念完，身体一摇，喊声：“变！”

大禹立刻变成了一只大黑熊，体大无比，力大无穷。

这黑熊抓住小山，挪了几挪，看看，终于满意了！

黑熊变回大禹，拍拍手上的泥土，满意地回去睡觉。

第二天，众人来到峡口一看，惊呆了！

只见原来湍急的河水，冲到峡谷要尽头的地方，被凭空多出来的一座小山一挡，一个急转弯，撞在小山左面的峭壁上；水流呼啸着，飞出一层层凌空雪浪，掉过头来，反扑对面小山；撞上去后又一次咆哮着，飞出层层凌空雪浪，回撞到河床中的石块上，再一次疯狂地咆哮起来，将一道道水柱喷入天空。在一阵喧嚣之后，从空中颤抖着落入谷底，涌入龙门。

黄河水落进龙门，河水立即一泻千里。河床陡然变宽，由不足40米增宽到上千米。奔腾的河水就突然平静下来，缓缓流动，弥漫浩淼，开阔壮观。

应龙问：“禹王，这是谁干的？真是鬼斧神工，怕是非人力所为！”

大禹笑笑不答话，乌龟精说：“大王恕罪。我一直住不惯帐篷，住在河水中。昨夜我见到大王作法，运来小山一座，又化作大黑熊，搬动小山，这才有了今天的新河道！”

大禹也不怪罪乌龟精。

玄冥笑着说：“此地本来无名，既然因大王造成如此巧妙的河道，这峡口以后就叫‘禹门口’吧！”

于是，这名称便千古流传了下来，至今仍在，这是后话。

应龙看了会，说：“禹王，现在水流是不急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这‘禹门口’和下面的‘龙门’落差极大，我们乘坐的木排却如何下去？顺流冲下去，肯定要翻！即使人会游泳，木排上装载的东西怎么办？还有，治水几个月了，上游的‘扎曲盆地’已经产出了粮食，运了不少来，这些粮食怎么带走？”

大禹笑笑：“有你和玄冥二位大神在此，这事还用我操心吗？”

玄冥说：“应龙兄，我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依我看，可以这样，我用法力让下游的河水大涨，又不淹到岸上；你在水中，用龙身护着众多木排，慢慢淌进下游，如此可好？”

应龙说：“好是好，只是这事只能晚上进行！白天两岸有人走动，看到了不好！”

玄冥欣然同意。

于是当晚，众人和器具、粮食都上了木排。玄冥大显神通，让下游的河水跟上游的流水涨得一般平齐；应龙化作一条大龙，围护着一队队木排，缓缓进入龙门水域。

过了龙门水域，天已大亮。

大禹见两边岸上，多有溃堤之处，也顾不上休息，连忙组织人们抢修堤坝。

两岸的部族人民闻讯，纷纷赶来加入修河工的行列。也有人自愿加入大禹治水的队伍，随着大禹去治水；也有人送来粮食、菜肴，犒劳大家。

这里虽然也遭水灾，但两岸群山众多，山上物产也不少，生活虽然困顿，勉强也可度日。

大禹正愁治水的人员伤亡不少，人手不够，自然欢迎新加入的治水人民；饮食待遇上，大家一视同仁，不分彼此，自然人人信服。

又修了一个多月河工，治水队伍沿河南下，来到了潼关。

大禹见这里河面开阔，水流平缓，带领人们沿河治理，把破溃的河堤补上，又修了几处大堤，把乱串的洪水引入黄河干流。

修了三个多月，各处工程都已完工，大禹非常高兴，带着玄冥和应龙，到新建的大堤上察看。

站在大堤上，大禹远远看见有两条支流汇入黄河。

玄冥说：“禹王，这两条河一名渭河，一名汾河。”

正说着，汾河上撑过来一只木排，上面站着四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也上新建的大堤来观看。

大禹连忙迎上去准备结识一下，应龙变成的一个彪形大汉站在旁边，这时拉住大禹衣袖，说：“禹王，这四人都是老顽固，不必理他们！”

大禹惊讶地问：“何出此言？”

应龙说：“这四位有道名士是方回、善卷、披衣、许由。四人虽有道行，却不愿为苍生出力！为首的一个人，叫善卷。此人重义轻利，不贪富贵，是有名的贤人。尧帝在世，曾经自觉德行达智不如善卷，对此人不敢自骄自傲；于是谦恭好礼，以平民对待长者、学生对待老师的礼节去拜访他。尧帝让善卷居主位，尧站在下边，面向北施礼求教。尧帝曾想以天下让给善卷，他却回答说：‘我生于宇宙之中，冬穿皮衣夏穿葛布，春种秋收，有劳有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心满意足，我要天下干什么!可悲啊!你太不了解我了。’于是此人独善其身，修道小成，活到了今天，其他三个人也和他品行差不多。”

大禹说：“我也曾听老人们说过，这许由也是一位贤人。尧帝也曾要禅让帝位给他，他一听之下，居然躲到河边去洗耳朵，认为这话脏了自己的耳朵！这些人都是有本事的人，只是太过洁身自好，不肯入世救人。待我上去一试，看有没有什么有用之言。”

大禹走上去，对着四位贤人一一施礼。

四人连忙回礼，倒也讲礼数。

大禹还没开口，许由说：“禹王仁德，我们四位老朽皆有耳闻。只是大王却不识天时，如想邀我四人去治水，却请免开尊口。”

大禹一怔，说：“许先生，天下者，人人之天下也。你我都有份，我治水为救苍生，怎说我不识天时？”

许由笑道：“洪水乃天降，岂是人力可以挽回？你修堤筑坝，当时是有用，但你看看这黄河水，水中沙子极多！沙子沉淀下来，河床越来越高，你今日修的大堤，要不了几年，就会与河面平齐。到时候大雨一下，黄河水照样漫过堤坝，侵入良田，修了有何用？”

大禹一愣，说：“难道就眼看黎民困顿，坐以待毙不成？”

许由笑笑说：“天意，同意哉！”

说完，四个贤人竟然走了！

应龙走过来说：“我劝大王不要和这等狂人说话，我没说错吧？”

大禹沉思了一会，说：“不！许由的话也有道理！我们辛辛苦苦地修堤，黄河河床却逐年抬高，若不解决沙子的问题，迟早还是要淹！”

应龙问：“黄河流到这里，距源头已有上千里，一路黄沙随水流入河，这却如何治理？”

大禹说：“我看此事还须从上游入手，治标须治本！这样吧，人们修河工也修了很久，就让他们在此地歇息歇息，我们三个逆流而上，去找治理的办法！”

二位都同意。

于是大禹传令下去，原地休息。

应龙说：“禹王已有法力，只是此行还不知道去哪里。不如请禹王和玄冥都坐在我的背上，我沿河而上，慢慢飞行。你们二位从空中看黄河，随时可以降落。”

大禹欣然答应。应龙领着二位走到河边僻静无人处，现出龙身。

大禹和玄冥都坐了上去，应龙振翅飞起，逆流而上，一直飞到黄河源头“扎曲盆地”。

落地后，大禹和玄冥、应龙，一起去看望了留守在这里的伏羲族族人等。

看见他们种的庄稼长得不错，个个安居乐业，精神抖擞，大禹非常高兴。

伏羲族长老一再挽留大禹多住几日，歇息几天，大禹惦记着治理黄沙的事，不肯多留，吃了顿饭，就告辞出发了。

应龙又背着二位沿着黄河的流经径，往下游飞。

路上应龙问：“禹王，现在却去哪里？”

大禹一路察看地形地貌，无心回答。

应龙又问一遍，大禹忽然看见下方地面上，有一段黄河，颜色格外地黄。连忙用手一指，令应龙飞下去，停在岸边。

应龙停稳，大禹和玄冥站在河岸上，看见这里石壁峭立，河道收窄，水里黄沙极多。水流缓慢，在空中看的时候，就像一股黄泥慢慢往前淌。

大禹问玄冥：“此是何处？”

玄冥说：“此地名叫壶口。因河道到了这里收窄，形似茶壶口，故名壶口。”

大禹说：“我们沿途治水，应该经过这里的，上次怎么没发现？”

玄冥说：“近来连降几场大雨，可能是从黄土高原新冲下来这些沙子。上次我们路过这里，水却没有这么混。”

大禹沉思了一会，说：“我有意在这里挖断河道，使之上下落差加大，形成一道瀑布。这样上游的水直冲下去，水流极快，会冲走大部分沙子，这样可好？”

玄冥听了大喜，说：“此法甚好！这里水流缓慢不畅，沙子会越积越多。若造出一道瀑布，水流极快，沙子就停留不住。虽然沙子还在水里，但水流加速，沙子就会变得稀薄，不会堆积；再加上一路沉淀，这样到达下游的沙子就少了，真是妙计！”

应龙说：“方法是好，只是这里无法施工。人若站到水里挖凿，一会儿就被沙流卷走了，只怕要我们三个亲自动手！”

大禹笑笑：“此事却不劳二位动手，你们帮我一把就行了！我从天书上学来的法力，还有好多未曾试过。我看这样，玄冥兄请到上游去，把流水暂时止住，我好动手；应龙兄也去上游，到河流里洗个澡，顺便把河里的沙子吸到岸上去，这样可以除去不少沙子，下游压力就小了。”

玄冥还没说话，应龙道：“这有何难？干脆也不用玄冥兄出手，我独自一人把上游的水吸干，吐到岸边山上去浇灌，即使它们再流进河里，沙子已留在了岸上！不过这上游的水也不少，我只能支撑一炷香的时间，让这里滴水全无，时间可够？”

大禹大喜，连声说时间够了。

于是应龙飞往上游去了。

玄冥和大禹站在一起，大禹说：“玄冥兄，请退后一些，一会儿地动山摇，怕石头砸到你。”

玄冥飞远了，远远地看大禹怎么做。

大禹跪下先磕了几个头，祷告上苍，然后念动咒语，身体突然猛涨！

涨了一会，大禹已成了一位巨人，顶天立地！

大禹拿出“定海神针”一晃，一会儿，“定海神针”变成一根极大的铁棍。

大禹擎在手中，对着河道就砸了下去！

就听一声“咔嚓”巨响，地动山摇！碎石乱飞，声势骇人！

大禹连砸几棍，砸出一个深坑，河道在这里断层！

过了会，应龙也完工了，飞了回来，大禹已变回原来的大小。

玄冥也过来了，三位看见上游河水急冲而来，水流夹着泥沙流到断层处，迅速下落。轰隆声震耳欲聋，声势壮观！

大禹定睛一看，自己在下面的河床上砸出了一条长约一千步、宽几十步的深槽！

急冲而下的黄河水，将下面河谷里的沙子冲得几乎一干二净，水中的含沙，也明显减少了，不再是浊流滚滚，清澈了许多！

后世有人写诗赞叹“黄河之水天上来”，就写的这里！

大禹领着玄冥和应龙，回到了潼关之前。

休整了一日，大禹众人乘坐木筏，顺流而下。

过了潼关，黄河河道却转折向东，一直奔向大海！

沿途仍是修筑河堤，建造河坝，引导泛滥的洪水向东流。

过了月余，大禹治水的队伍来到一座湖泊，名叫“鼎湖湾”，已入河南境内。

大禹看看这湖，水草丰茂、蛙鸣鱼跃、荷香婷婷、芦苇丛丛、鸟语花香，却是一处胜地！

大家刚要将木排靠岸歇息，忽然风景如画的湖里，“嗖”地一声窜起一条怪物，九个蛇头怒目而视众人，竟然是相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