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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法预测

作者:江海风尘 | 发布时间 | 2017-10-16 | 字数:3711

‘我知道你很行,但可以不要来这里吗?你这次出嫁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寻常家庭自己织嫁衣也就罢了;你这次出嫁攸关全村的面子,还请你离远一点,在穿上这件衣服之前不要随便靠近。’

女子说着,一旁几人赞同地点头,致使凑一脸无奈地移转阵地,往别院走去。

而走没几步,一名长相与凑神似,但更显端庄的妇人便叫住了凑──她是凑的母亲。

‘凑,你过来。’

妇人拉着凑到一间房内坐了下来,并将她平日随意扎起发结松开,取出了梳子整理凑的头发。

‘你这孩子真是,说嫁人就嫁人,让你父亲和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过这样就好,本来照你这个性我还真不知道你何时才能嫁出去,看看对面比你小的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现在总算能让我下心来。’

‘嗯……’

碰上母亲这说法,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得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她知道这种时候不要说话就是最好的应对。

‘女儿啊,你嫁出去之后可就不能乱来了,你再怎么优秀,外面可没有你父亲当靠山,出嫁要有出嫁的样子。’

‘那边和南边不一样。’

‘一样的,人在哪里都一样,凡事小心为上知道吗?’

‘嗯……’

妇人帮着凑绑了一个女子常见而复杂的发型,凑默然不语,只是望着铜镜,不知在想些甚么。

时间过了好一阵子,安然的伤渐渐好转,如今已经到了可以起身的程度。

由于安然无法跟着商队行动,所以在这段时间治疗安然的是被商队请来的医师学徒,也就是那位早熟的小孩,名为名净的前野民。

安然与名净之间的关系相当良好,两人的性格都不是会去算计对方,意图从对方手中获得某种好处的类型。加上对安然来说,名净在保卫乌尔村庄上尽了一份力,是乌尔村庄的援助者;对名净而言,安然则是自愿救助同伴的恩人,因此双方对彼此都有感激的想法。

名净今日也到商队的驻扎地去照顾安然,他坐在屋外磨着药,而安然则在一旁晒着太阳,此刻即将入夏,就连风也变得暖活。

‘安然先生一个人在这里不会无聊吗?’

‘不会,最近觉得闲着没事也挺好的。’

‘说起来今天就是举行典礼的日子,安然先生不去看看吗,据说非常热闹呢。’

‘是啊,一定很热闹,乌尔村庄办庆典比哪里都要热闹,而且这一次一定不同以往,你有机会也去看看吧。’

名净所说的典礼自然是北方人来迎娶凑的仪式,除了离开乌尔村庄的人之外,商队大多数人都去参加典礼了,至于安然则以受伤为由缺席这个庆典。

说实在话,安然不清楚自己到底该不该去参加典礼,对他来说身上这些可让人致死的伤正是凑对安然最终的答案,再继续纠缠下去对谁都不能算是好事。

‘我还要照顾安然先生呢,而且典礼跟我没甚么关系,我还是比较喜欢安静的地方。’

‘这样啊。’

安然微微抬头望着天空,渐渐沉默。倒是名净似乎为了不让话题冷却,在小小的手不断捣着药草时还一边与安然聊着。

‘说起来,我发现安然先生那天还真是惊讶呢。’

‘嗯,话说回来还没为这件事向你道谢。’

‘没这回事,不管是谁都会去帮助安然先生的。’

‘多数人不见得有这么好心,而且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受到这样妥善的治疗。’

听了安然的话,名净只是摇了摇头。

‘最初帮安然先生治疗的并不是我,在我发现安然先生的时候,安然先生的伤口早就有人处理过了,我不过是请人一起把安然先生帮回商队而已。’

安然愣住了──自己并不是名净治疗的?──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到一阵混乱。

‘名净,我还是想去看一看庆典,你可以陪我去一趟吗?’

‘可以啊,如果安然先生希望的话。’

名净起身帮安然换药后,把放在屋子旁的木拐杖交给了安然,并搀扶着他,往典礼的会场走去。

乌尔村庄的迎娶庆典正举行着,这次的典礼会场位在东都与主村之间新生的区域举行,此处过去多是乌尔村庄与东边村庄的哨戒,但在这次战争结束后这些建设便不再需要,因此除了警戒用的建筑外其他部分已经纷纷移除,成为一块有极高开发价值的新土地。

率先在此处开垦的自然是神殿,根据其内部策画,打算将一部分的产业重心移转到这个位置,纾解主村内部人口压力以及部队人数过多的问题,毕竟乌尔村庄的部队人数过多本来就是由于在职业分配制度下没办法才加入的,虽说此时有了更多腹地,使这些人能够人尽其用,但一旦任务告一段落,便又会冗员过多。

计画将一部分部队以屯兵的方式配置,不仅可以增加粮食产量,还可以缓解税收的支出,更别说万一东都出乱子,处于心脏地带的屯兵将会成为守护主村的重要屏障,可谓一举数得。

因为这政治与战略上的理由,神殿便以迎娶为名义,用计划性手段在这宽广的区域造出了一个小镇,名为军田,象征东西双方共同的未来,但背地里恐怕多少有着不想让北方人踏入主村,与防范并镇压东都的理由。

军田镇由于是有计画的建设,加上原本此处是属于军队所的管辖,所以建设大多四平八稳,没有太富艺术的建筑风格,且必须在一个春季完成,也不太可能做出精细的设计。

倒是,以军田镇为枢纽,连接主村与东都的主要干道已经被开辟,不管从哪一边要到军田都不需要太多的时间,而也由于此种设计,这三地间的运输业也渐渐发展了起来。

特别是今日,乌尔村庄为了让人民都能够看到庆典,所以还特别调动不少驴车与牛车充当运送人们到典礼会场的工具,在东都,安然与名净也是选了架正在吆喝的驴车,并搭乘其才能往西前进。

而安然于搭上车后向车夫攀谈才知道,乌尔村庄能动用的车辆其实有限,所以他们又另外聘请了商人进行运输,待结束后便会给予相当的资金──就像货物一样。

一想到未来运送人也可赚上一笔,安然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很快地,到了军田后名净搀着安然往典礼会场走去,此处已经到处人山人海,四处是摊贩,看来乌尔村庄拜托商人帮忙运输时没少开放经商的权利。

此时此地,由于来的多是一般村民,不似商业区,这些村民身上不会有钱币,乌尔村庄的新货币政策还在初始阶段,会使用金属币交易的大多是各个村庄、氏族、机构或商队,一般人还是在以物易物的阶段,毕竟金币那种东西面额太大,一枚少说一车谷物,谁知道要怎么找开。

安然个子不算高,也就一般一般,名净更别说了,就是个孩子,矮别人不只一个个头,所以根本没办法看到典礼进行的进度,至于想挤进人群也是不可能的,安然此刻浑身带伤,一不小心恐怕就在人群中被撞得吐血。

没办法看到典礼进行,安然正纳闷着,忽然,他远远看到了一座哨戒塔,那塔底下被放着预定拆除的牌子,此刻已经无人驻守。

‘呐,名净,可以扶我去那里吗?’

‘是那座塔吗?可是安然先生您的身体……’

‘没事,带我去吧。’

在安然一再坚持下,名净只好带着他往哨戒塔去。

哨戒塔旁无人看守,这段时间乌尔村庄万事纷扰,西方有战线,北方有商城,东方需要警备,南方更有一连串的外交工作必须执行,过去过多的人力在此刻显得不足,所以只好舍弃一些不那样重要的工作。

安然现在没办法爬上梯子,但哨戒塔旁吊挂重物的滑轮还未拆除,他将自己绑在绳索上,拉着绳索将自己当作货物慢慢攀上哨戒塔。

登上哨戒塔后向下看去,只见无数的人影四处移动,而在远方有着数列的战士手持仪式斧,处于大道两旁,更远方又有两大军阵,一是乌尔村庄的部队,二是北方人的骑兵大队,两者的人数较上次战争时虽少,但整体军容看来更精良,明显是有比拚较劲的气氛在。

名净的目光为军队所吸引,他不是战士,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人数的敌人,当下冒出了冷汗,一想到过去是同这种东西为敌,小小的身子便忍不住颤抖。

然而安然的目光却是在远方即将接近的舆车上,舆车的设计并不是密闭的,而是开放让所有人能看到如凉亭似的设计。

身穿特别设计的新娘礼服的凑坐在舆车上,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带有某种雕像似的刻意感。

看着凑所搭乘的舆车一路往北去,安然的目光也跟着那身影逐渐远离,慢慢见那舆车越走越远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不觉间,两行清泪由安然脸上缓缓流下。

春季匆匆而过,夏日已经到来,乌尔村庄西方战线僵持已然一季,但不管是谁都不认为战事会这样僵持下去。

乌尔村庄的货币政策渐渐起了作用,制作金币所需的人力其实较其他工程偏少,从淘金与开采金矿、运送、造模、溶制金币、钱衡比对,直至将金币放入市场等一系列的工作所需要人力也就几百人,而几百人与一枚指节大的金币动辄换上一车的谷物相比实在可以说算不上什么成本。

而在这种各村为了与乌尔村庄的新兴市场交流大量求取乌尔村庄金币的情况下,人们乐于将囤积到快要无法使用的货品换作乌尔村庄的金币加以保存,致使河下游许多村庄的货物皆以接近零成本的方式往乌尔村庄流动,也使一向对村庄负担很极沉重的战争对乌尔村庄来说反而没那样艰困。

比起因为造币获利而开始富庶的乌尔村庄,西北各村的立场便显得很微妙了。

虽然因为乌尔村庄兴起,使西北逐渐有形成联盟的氛围,但彼此之间依旧无法信任,特别是当安渚村庄以西的村庄──木舒胡茨对安渚发动偷袭以扩大自身领地时,这种信赖感便渐渐崩解。

就木舒胡茨的说法,安渚村庄其实不算在西边的村庄,实际上狭长且沿山脉伸展的安渚村庄是属于东西交界,不过就算如此这也不代表什么,对一向将权力摆在最高位,祭祀权力之神木舒胡茨的村庄来说,扩张自己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其实在判断安渚村庄无法抵御乌尔村庄,且说不定会兵败如山倒,更有机会让乌尔村庄藉着这形势拖累西北各村的力量并将安渚村庄吞下时,木舒胡茨便决定出兵攻击安渚村庄,毕竟战事拖得越久乌尔村庄便越强大,再加上各村彼此猜忌,没有办法进行全力总攻的情况下,首当其冲的木舒胡茨做出这样的动作并非无法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