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书网 勤书网
登录 | 注册

正在阅读> 腹黑总裁的小娇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章 舆论

选择阅读主题:

第一百三十章 舆论

作者:江海风尘 | 发布时间 | 2017-10-16 | 字数:4032

篝火闪动,水碗在手,水面映着月光,头一次如此夺目。

影子在晃动,跟着人忽左忽右,安然用手比作狐狸的形状,同时影子也成了狐狸。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能够去‘看见’那些司空见惯的事物,月光与影子从未缺席,却使人逐渐忘却他们的存在。

有些甚么于冥冥之中引领着安然,让他有别以往,重新将目光放到理所当然的景物上。

所谓的‘甚么’,其实安然很清楚,那正是他察觉到了‘并不是自己的自己’,就连此时此刻,举起水碗这个动作,也并非安然自身刻意的行为。

然而这却衍生了更多问题──

──水中映着的安然也好,随着手不断改变的影子也好,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安然?

人难道是被水中的倒影牵动,被火光映出的阴影强迫,自以为是安然的这名青年,仅仅不过是被两者所摆弄的魁儡吗?

一切都不清楚了,对安然来说,某些事物变得清楚的代价,似乎是让原先十分明白的事物反倒变得模糊。

不知不觉间,情况已经变了,安然必须见到凑,这一次不只是为了追求心中那道幻象,而是必须更加扎实地面对真正的凑。

安然要面对面直接向凑询问,究竟甚么在驱使她,使她如此优秀,却又使她作出一连串让所有人惊愕且伤心的错事。

必须问清楚那是不是凑的意志,如果不问清楚,安然也将不明白自己是否支配着自己的意志。

过去在心中不断见到,反反覆覆,无比的期待,无比的憧憬,比佳酿还要甜美,还要令人陶醉的,那依附在凑身上的事物到底是甚么,安然相信自己必须弄清楚。

安然必须做个了断,那是如果要继续向前就一定得知道的事,就算他已经隐隐约约察觉了,当那张神秘面纱被扯下,露出来的绝对不会是自己期待的事物。

想到这,安然不觉间轻轻揪住自己的领子,接着收拾餐具并向长辈道晚安,率先进入了帐篷内歇息,倚着行囊,两只眼睛盯着月光,半开半闭,等待着其他人就寝。

商队的人去见军队的人终究是大忌,但安然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错过了这一次,他也不知道下一次机会是甚么时候,而这个答案如果不是凑亲自说出口将毫无意义。

夜色不断加深,月光角度偏斜,帐篷外的谈笑声散去了,现在充斥在安然的耳边的是来自体内,不断放大的心跳声。

咽了口水,深吸一口气,安然悄悄摸出帐篷,过去受过的军事训练在此派上用场,偷偷绕过守夜人的目光,强忍心中的激动,不使三步并为两步,为求达成目标只能调整呼吸,缓缓地,不知不觉地远离商队。

压低身子,一步接一步,安然渐渐远离守夜的岗哨,抬起头,树林就在面前。

树林无比阴暗,不存在任何道路,可以从中窥见其人烟罕至的过去。

为了避人耳目,安然并未携带任何能够照亮黑暗的器具,这也使他只能依靠着那既刺眼,却又不能不存在的月光。

随着越来越深入树林,身后商队驻扎地的火光也逐渐黯淡,就在这一瞬间,每一棵树的影子皆开始模糊、融合,接着被无止尽地拉长。

虫鸣声、鸟兽声、枯草与叶片被踩碎的撕裂声,乃至安然自己体内心脏跳动的声音均被无限放大,似远而近,与恐惧结合,总像蛰伏在身边恶兽,随时会缠上身来,夺走他的生命。

远远望去,月光更皎洁了,竟然仅仅只是盯着,发光的白色圆盘就会逐渐放大,将人一口吞下。

安然认为自己一定疯狂了,竟于懵然之际闯入这样危险的环境,此时此刻,就是在远处长嚎的狼群都比自己多些脑袋。

可是安然却没有办法停下脚步,他的心脏越跳越快,似乎是因为黑暗而紧张,又似乎因为即将见到凑而紧张,或者只是单纯为了将先前压抑的部分补足而加速跳动呢?

搞不清楚,所有的感觉都乱成一团,在黑暗中自我的边界几乎消失,安然再也没办法以意志力控制体内的亢奋,只能随着这股力量在黑暗中穿梭,他要尽快见到凑,去质问她,去寻求这个问题最深处的答案。

然而月光下,安然眼中,影子与实体交接之处,树林中所有一切,每棵树、每株草、每颗石头彷彿在黑暗中全起了变化,有了自己的生命,无不对安然展露出敌意,龇牙咧嘴地阻碍着安然前进。

安然翻过草丛,钻过树洞,攀上树干,闪过危险的坑洞,冥冥中树林竟似在与其作对,试图使他不要前进,快快返回商队去。

安然不清楚这股紧张究竟是树林中的精灵作祟,是背离商队教导的罪恶感使然,又或者是万物都浸染上了自己的恐惧。

安然只是前进,依旧前进,被割伤,被虫螫,丝毫不退却,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就算对他人而言如此微不足道的事他也早已准备好,用自己的命运作为赌注,去面对他不得不去面对的答案。

没错,将错误与疯狂推给月光只是藉口,安然自己早就明白了,明白自己早该行动,而不是因为缺乏勇气停滞不前。

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或是一段很短的时间,那并不重要,安然早已分辨不出那种东西,他只知道还瞧得见月光就够了。

气息凌乱,脉搏快速跳动,胸口、颈部、额头两侧、手脚四肢,均有着说不出的燥热,体内的血液就要逆向而行,似乎再多走一步灵魂就会被这股震动弹离身躯。

但安然并不打算放弃,隐隐约约,他感觉到藏在树叶后方的火光。

──已经近了,一切都将有答案。

靠着已经意志力所联系的执着,安然在最后的路段加速冲刺。

冲出树林,明月就在夜空中高挂。

赫然,一串金丝也在月下闪耀。

梦就要醒了,安然吓出一身冷汗。

光芒似矢夺目,如无声惊雷炸响,印象瞬间贯穿躯体,好容易自黑暗中挣扎而出,如今却不得动弹。

细细金丝闪耀如银月下之瀑布,衣上花纹色调虽然黯淡却依然多彩缤纷,每一幕均唤起安然记忆中那名男人的身影。

──老师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一切都被看透了吗?

男人的身影在安然心中无比高大,金黄的发色正似太阳光辉,彷彿掌握天地间所有智慧与奥秘,由此,安然可以毫不犹豫地怀疑那名男人已经看透了一切。

然而就在下一刻,转身,回眸,禁锢安然的狂想霎时迢迢远奔,一去不复返。

──不是太阳!是月亮,或是星星?

一双星目在夜色里闪闪发亮,视线在安然身上游走,似是好奇,又似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于安然发现眼前景象的真面目,一名金发女孩正与自身相望,奇怪的是,她身上确实穿着乌尔村庄出产的九色锦袍。

‘你是谁?树林的精灵吗?’

莫名其妙的发言让人啼笑皆非,安然的嘴角勾起,吁吁呼出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不,我是……嗯,树林的精灵……大概……’

‘真的吗!我第一次见到精灵呢!’

本想说出自己是一个商人,但安然转念想了想,对于这件事还是必须保密,以防出现问题。

‘你第一次见到精灵,而我是第一次见到你,换你说说你是谁了。’

‘我是织姝,是格拉墨村首领的女儿,不过如今只是名奴隶……抛弃了自己人的奴隶。’

金发女孩说着,表情流露出了无尽的落寞。

在这战祸频仍之际,安然时常看到这样的表情,却末见过眼前这般景象。女孩的哀愁与月光呼应,九色锦袍上花纹渐渐鲜活,似是盏盏花灯簇拥于女孩身旁,而那头流瀑般的金发更如一株黄金柳树,垂枝于黑夜,见者无不心生可怜。

遇上这景象,安然想要说些甚么去安慰这名女孩,但当他试图起身,躯体却传来阵阵疼痛,显然忘情奔走时造成的伤痕全选在此时声讨他的责任。

皱了皱眉头,安然咬牙站起,蹒跚走了几步,每股痛觉都在提醒着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一支军队在驻扎呢?’

‘知道,我就是这支军队的奴隶。’

金发女孩再次展露出烦恼的神情,但是安然却未搭理,继续说了下去。

‘这支军队有个女指挥官,你知道吗?’

‘是凑指挥官吗?’

‘是……我是说应该是她,你可以把她找来吗?’

‘我知道了,你等等。’

金发女孩接受了安然的请托,转身向营地走去。

望着金发女孩的背影,安然觉得事情总算告个段落,决定在等待时倚在树下恢复体力,当一切结束,回程可还要再一次穿过树林。

织姝是名金发女孩,也是格拉墨村首领的女儿,更是让格拉墨村军队成为乌尔村庄奴隶的罪魁祸首,因此在乌尔村庄接管了格拉墨村军后,她的立场变得异常微妙。

由于在军队管理的策略上使然,乌尔村庄是倾向不让格拉墨村军队基层知道奴隶协定是出自这名女孩的手笔,可世上从来没有不会走漏的消息。

在与乌尔村庄面谈后,格拉墨村老年派的权力俨然被年轻一派连合乌尔村庄架空,其中便有些格拉墨村的老人不甘心,私底下透过关系释放消息,这也使得织姝在众人中的印象变得暧昧,士兵们不知是该感谢她让自己活下来,还是该谴责她让众人沦为奴隶。

而在这消息曝光后,最惊讶的或许就是格拉墨村的两名年轻军官,护山与惜峦,他们一直不认为织姝会执掌权力,不过身为年轻一辈的高层且又是织姝亲近的人,当接获消息后,他们也是最快接纳并站到织姝身旁的人,毕竟身为统率阶层,他们都知道重大抉择的不易。

然而两位年轻军官向织姝投诚的结果却使老人之间出现分歧,先不论权力并不大的惜峦,护山很明显就是格拉墨村老臣卫座一系的继承者,因此虽然卫座一直强调他放弃权力了,但在善于谋略的其他老人面前这根本是睁眼说瞎话。

失去权力的老人们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你卫座如果开口,护山不会照做?不会直接影响织姝的决定吗?

对于这个问题,卫座哑口无言,他只能再三担保自己不会过问,但他也承认如果首领的女儿有问题想要请教他,他也不会吝言。

卫座的回答没有人会满意,特别是对那些看不起织姝,想再次将织姝架空的老人而言更是如此,在他们看来格拉墨村变成乌尔村庄的玩物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形势比人强,若要活命,面对大村便不能不低头。

可老人们却没有办法接受在未来解决了乌尔村庄问题后,格拉墨村的领袖由织姝担任,他们盘算着未来乌尔村庄如果想要影响西北必定会出手安插适合的人成为格拉墨村的首领,这个人就现在的情势来看便是织姝,这是老人们所不愿见到的。

老人们所希望的是在军队中制造出舆论风向,并于回归格拉墨村后由自己作为格拉墨村的代表与乌尔村庄接触,至于织姝只需要嫁给一名众人所同意的对象,来担保老人们权力的正当性就够了,让一名小女孩作为高过自己的代表根本就是笑谭一则。

因此在与卫座之间的协调未果,加上脱离与北方人交战的区域后,老人们开始使用自己最后的影响力,操纵自己在军队中的人马表示对织姝的反弹并怀疑其正当性,以便在回归之日能够执掌大权,并吸纳其他在外声称自己拥有正统性的格拉墨村旧势力。

军队既然起了风浪,织姝原本暧昧的立场自然转而变得艰难了,因此在乌尔村庄对他们这些格拉墨村的高层是相对礼遇的状态下,织姝只能躲在帐棚内不与自己人接触,以防事态更加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