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录像
他们品着茶，悠闲地打发着时光。石磊觉得，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铺垫，双方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时机应该差不多了，也该转入正题了。
于是，他开始东拉西扯起来，不动声色地从饮茶扯到了民俗，又从民俗扯到了社会治安。总之，绕了一个大圈子，最终聊到了风马牛不相及的金融系统的安全问题上来了。他调侃道，虽然从新闻报道中也曾听说过抢劫银行的，但那毕竟是凤毛麟角，百年一遇。恐怕没有人敢打你们储蓄所的主意吧？像你们这样的单位，应该是铜墙铁壁吧？
郑爽听了却摇摇头，说不见得，银行出事也并非是什么百年一遇。因为我们储蓄所就曾遭遇过这样的事情。倒不是说被抢了，而是保险柜被盗了。
石磊闻言，心跳开始加速起来。这下终于谈到关键问题上来了。原来果然有这事儿。但他却佯作吃惊道：“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郑爽回忆道：“大概是……五年前吧。”
“五年前？”
“对，是五年前。”
时间也对上了。看来，韩汇慧的判断果然没错啊，丢失保险柜的就是这家储蓄所。石磊的心中一阵狂喜。但他还有许多疑问呢。这么长时间以来，可把他憋坏了，恨不得一股脑地把心中的疑问都搞明白。但是，他必须得耐着性子，不动声色，不能急于求成。以免打草惊蛇。绝不能让对方察觉出自己的真实意图来。
于是，他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继续问道：“既然保险柜被盗了，那这么大的事件，应该是轰动一时呀，可我家就住在你们储蓄所的附近，怎么却从来也没听说过呢？”
郑爽说道：“其实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当时的那个所长，怕挨上级的处分，把这件事给压下了，秘而不宣。而且要求每名柜员必须守口如瓶，对任何人也不许提起。”
石磊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毕竟储蓄所损失了那么大一笔巨款，如何向上级交待呢？这事儿怎么能瞒得住？
郑爽一听就奇怪地笑了，不解地打量着石磊，问道：“巨款？什么巨款哪？”
石磊反而被她给问糊涂了。心说她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于是疑惑道：“储蓄所能没钱吗？现金至少也得有几十万吧？”
郑爽一听就笑起来，“嗐，一听你就是个外行了。储蓄所每天结余的储蓄款都由运钞车当天取走，送往大银行集中保管。哪还有留存的大额现金哪？而盗贼半夜来偷，能偷着什么呀？简直是太可笑了。那就是两个没脑子的笨贼呀。”
哦？运……运钞车给取走了？嗯……对……对呀！
石磊猛然间恍然大悟了，他差点跳起来。如果不是在郑爽的面前需要极力保持克制的话，那么他肯定能一拳擂在桌子上，恨自己简直就是个饭桶。就这么个简单的细节，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什么是时间短哪，都五年啦，五年的时间里，自己竟然都没往这方面上想，自己可真是个糊涂虫啊？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细节给忽略了呢？试想一下，哪家储蓄所会留有大笔现金过夜啊？管理制度也不允许呀？唉，这可真是的。原来自己竟然这么蠢哪？看来，向阳也跟自己一样，犯了相同的错误啊。哈，这还真是有趣。这个蠢贼，真是百密一疏啊。
那么，可以想象，当向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了那个经过千辛万苦，担惊受怕盗来的保险柜时，发现里面竟然空空如也，他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一定会气疯了吧？哈哈哈，这家伙，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此时此刻，如果不是有郑爽在场，他真想纵声大笑。这真是太有意思了，太搞笑了。
由于一下子想明白了这件事，并且让他感到十分震惊，尽管他一再抑制内心的波澜起伏，但还是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显得躁动不安。
郑爽也察觉出了他的异样，不禁诧异道：“石哥，你怎么了？”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态。尽量平静地说：“没事没事，我就是觉得太好笑了，竟然是一个空空如也的保险柜，这……这也太滑稽了。”
郑爽却认真地纠正道：“也不是空空如也，那保险柜里还有些零钱呢，一共是730.20元。”
这下石磊终于忍不住了，扑哧笑出声来。只是有所收敛，不敢纵声大笑而已。
怪不得呢，当初自己在铁架山上发现向阳盗了个保险柜之后，本以为这家伙发了横财呢，可后来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因为发现他蔫头耷脑的，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自己当时还纳闷儿呢，这也不像发了大财的样子啊？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了。原来只有730.20元，哈，这家伙还不得郁闷死了？
但是，疑问还有，必须趁热打铁。于是，他又狐疑道：“那……你怎么知道那盗贼是两个人呢？”
“因为有监控录像啊，都给拍下来了。”
“哦？”石磊的瞳孔一亮，“能辨认出盗贼是谁么？”
郑爽却摇摇头，“那两个贼都戴着头套呢。”
“这么说，你看到录像了？”
“是啊。我们储蓄所有负责包保的维修电工，监控系统也归他管。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谁不好奇啊？大伙儿都缠着他不放，他招架不住了，就偷偷放给我们看了。”
石磊饶有兴趣道：“哦，这样啊。那么，你们在视频中都看到了什么？”
郑爽眨动着一双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忽然反问道：“石哥，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呢？”
石磊听了，并没有流露出一点儿惊慌。因为他早有心理准备。因此轻描淡写道：“好奇呗。我就喜欢打探奇闻逸事，觉得这样可以丰富自己的知识面。”
郑爽觉得这倒也是，有钱人都喜欢猎奇。于是，她沉思道：“嗯……那录像吧，因为时间过去的这么久了，我也有些记不清了。好像就是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吧。而且只录了很少一部分，随后储蓄所的电源就被那盗贼给掐断了。”
两个人？石磊心里一颤，立刻就想到了向阳和陈卓。他忽然冒出了一句：“能让我看看那个录像吗？”
郑爽一愣，觉得石磊这好奇心也太重了。她不由得咧嘴道：“录像的内存卡早就被公安人员给拿走了。”
郑爽一直把石磊当成是自己的男朋友，而恋人之间自然是无话不谈了。因此她才不厌其烦地解答了石磊的所有疑问。不过，她心中还有一丝抱怨，觉得石磊若是能把关心这起案子的劲头儿用来关心一下自己就好了。
而石磊呢，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清楚了，为什么当初向阳盗了个保险柜之后，周边地区风平浪静的，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原来是储蓄所的所长胆大妄为，掩盖了事实真相。
因为储蓄所丢失保险柜可是个惊天的大事，如果曝光了，肯定会受到上级处分的。所长的乌纱帽也可能保不住了。为了不挨处分，不被扣发奖金，为了大家的共同利益，所长就跟众人商量，干脆秘而不宣，压下不报了。然后打个报告上去，就说储蓄所的保险柜出了故障，已经没有维修价值了，申请做报废处理。要求上级购置一台新的保险柜。
而主管部门呢，也没来调查，只是提出了以旧换新的要求。
这倒好办，派人去废品收购站买一个回来顶账就是了。这件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蒙混过关了。
那么，此刻郑爽敢把这件事开诚布公地说出去，是因为这件事已经解密了。
原来，由于所长带头隐瞒，这件案子一耽误就是五年。直到前不久，储蓄所起了内讧，有人将原所长给举报了，这件事才东窗事发。
于是，原所长被撤职了，调离了原岗位。其他人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分。而郑爽却非常幸运，丝毫没有受到这件事的牵连。因为她是在事发后才到这家储蓄所报到的，属于新入职的员工，与这件事儿一点儿瓜葛也没有。
哦，原来是这样。石磊终于完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遗憾的是，没有看到那个录像。石磊非常想知道，既然录像里是两个人，那么另一个是谁呢？尽管他认定应该是陈卓。但那仅仅是猜测，必须在看过录像之后才能最终认定。虽然录像中的人物都戴着头套，但那也没关系，凭着他对陈卓的熟悉程度，即便仅仅是从体型、走路的姿势，以及整体轮廓上，也能把陈卓给辨认出来。可问题是，那个录像却看不到了。
见石磊一副郁郁寡欢，心不在焉的样子，郑爽不禁好奇道：“石哥，你在想什么呢？”
石磊叹了口气道：“算啦，咱们还是说点开心的事吧。”
“说什么开心的事呢？”
石磊意兴阑珊道：“说说你最拿手的吧，比如还有什么好的茶叶品种，向我推荐一下吧。”
郑爽却狡黠地笑道：“如果我若是告诉你，我能帮你搞到那个录像，你该怎么谢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