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紫禁风雷又几重

早晨，内阁。

与平常一样，忙而有序。

“什么？崔大人中毒身亡？！”徐谦手中的碗掉落在茶几上，扔下手中的烧饼，大喊道：“立刻通知内阁所有大臣，一齐到崔府！马上叫锦衣卫，叫刑部，都去，都去！！”

内阁人手顿时乱作一团，即便当年京师大战，也没发生过如此情状。

崔大人的确已经毒发身亡，七窍流血，惨不忍睹。

放下给他遮脸的白布，徐谦的手都在发抖，怒喝道：“来人！将崔府厨房所有人等，送往锦衣卫！陈大人，我要你严刑拷打，务必问出口供！”

陈立波诺诺连声，指挥手下人，立刻开始抓人，很快，崔府上下一片哭喊之声！

徐谦向崔夫人拱手道：“崔老夫人，实在对不住，老夫无能，让尊夫遭此毒手！你放心，如若找不出真凶，我徐谦，便跪在你面前，谢罪自裁！”

崔夫人哭道：“老大人，请您一定要为先夫主持公道！这府中肯定有内贼，你要抓谁，就随便抓！”

她这一说，府中人人害怕，哭喊的更加猛烈了！

徐谦让人勉强制止了众人哭闹，道：“当然不可能是贵府亲人下手，但很有可能是下人勾结外人，下此毒手！老夫决计找出真凶，陈大人，我命你保护现场，保护崔夫人和崔家老小，我要即刻进宫，向皇上禀报此事！”

第二天，朝廷大会。

文武百官，人人面色凝重，徐谦更是脸色铁青，说道：“皇上，当朝宰相被刺杀，是唐朝宰相武元衡被刺之后，历朝历代首次发生！元凶不除，我天朝颜面何在？”

大唐元和十年冬季的某一天，当朝宰相武元衡在黎明时分，出长安靖良坊宅第，前往大明宫赴早朝，刚出靖安坊东门，便遇到刺客袭击，刺客一出手，便用暗器击灭队伍所有灯笼，然后冲进武元衡大轿，将堂堂当朝宰相刺死。

为此一案，大唐蒙羞千古。

万没想到，本朝也居然出现此等事情，可谓前车之鉴未能吸取，重蹈覆辙，实在丢人！！

皇帝也怒道：“老相国说的是，一定要找出真凶为崔大人报仇！”

忽听一个老人踉踉跄跄，出班跪地说道：“皇上！老臣年高体弱，已经咳血多日，实在不能再为朝廷效劳！老臣斗胆奏请圣上，放老臣回故乡，以养骸骨！老臣如能活着回乡，必然感圣上大恩！”

说罢哭泣不止，皇帝脸色铁青，却不

好再说什么，突然起身，拂袖而去！

如果是别人在朝堂之上如此哭闹，早就被锦衣卫捉下去痛打了，可是这人，身份却很是特殊，实在打不得的。

因为他正是内阁大学士翟大人，朝廷惯例，内阁大臣不受锦衣卫约束，而且这翟大人曾经做过太上皇和皇上的老师，皇上任何人都能打，偏偏打不得自己的老师。

有违伦常。

有了这样特殊的双重身份，翟大人索性放开了，也不管旁人，只顾自顾自伏地大哭！

他是下定决心，要辞职还乡，宦海浮沉一生，他可不想像崔大人一样，死于非命。

朝堂之上，乱成一团！

徐谦和好些人上前，好歹把他搀扶起来，翟大人口中只是哭喊，要辞职还乡，徐谦便派了几个翟大人的学生，好说歹说，先护送他回府去了。

文武百官，慢慢走出朝廷，却有无数人的冷眼，鄙夷不屑的，横眉立目的，白多黑少的，慢慢都聚焦到走在徐谦身后的内阁大臣周达身上。

众所周知，内阁五人当中，崔大人一向鄙视周达，两人明争暗斗，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最近周达很得圣宠，更

是加重了双方矛盾。

偏偏崔大人门生极多，威望又实在太高，此次崔大人突然遇害，徐谦的门下又多有旁敲侧击，崔大人门下，便将矛头顺理成章的指向了周达！

周达本来也是徐谦的弟子，但因为襄王世子过继皇帝一事，他奉承皇帝，见风转舵，与徐谦大唱反调，然后更是公开支持皇帝，对抗徐谦。

徐谦于是秘密传出话来，将这周达逐出门墙，所有徐氏弟子，必须与周达划清界限。

于是造成了所谓“徐党”大分裂，徐党成员，经过深思熟虑，十个有八个，坚定的选择继续支持握有实权的徐谦，而那一两个，便站在了周达一边。

自然，很快就受到了徐谦及其党羽的“特殊照顾”。

突然，一个五品文官，从队伍当中冲了出来，扑向周达，口中怒吼道：“周达，你这狗贼！！就是你下的毒手，杀我老师，我跟你没完！！”

周达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已经连挨了两拳，接着又有几个人冲了过来，拳打脚踢，周达倒在地下，立刻鼻青脸肿！

徐谦大怒，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堂堂朝廷，这是闹市吗？！来人，锦衣卫，都给我抓起来！”

几十个锦衣卫这才冲了过来，将这动手的五六个官员都抓了起来，还有十几个人在旁边大骂“无耻狗贼，下毒杀人”！

那可怜的周达躺在地上，口鼻流血，爬不起来，徐谦冷眼看着，一言不发，他不说话，周围文武官员，便没人敢动。

良久，周达的几个亲信终于抖起胆子过来搀扶，徐谦看了，只是冷笑。

周达口中掉了两颗牙齿，官袍之上满是尘土和血迹，起身之后便声嘶力竭喊道：“周达冤枉，周达冤枉！为什么打我？！为什么打我？！我也辞职，我也辞职！！”

徐谦也不说话，低头走向内阁。

此时内阁五个大臣，一个被毒死，一个闹着要辞职，还有一个被打得鼻眼儿青，自然无法来上班。

于是仅剩下徐谦，和一个李大人。

这位李大人，名叫李乾，状元出身，一向以清流自居，对朝廷政争一贯不参与，不表态，不说话，今天也是这样，朝堂打成了菜市场，他居然也视若无睹，早早脱离人群，孤立一边，他这一带头，几乎所有翰林院，都察院官员，都跟着他站在一边。

清流领袖，果然不同凡俗，他的巨大影响力，徐谦可都是满满的看在眼中。

他默默的跟着徐谦走进内阁，将一卷卷宗，亲手送给徐谦手中，说道：“徐大人，现已查明，崔府被抓的家人，都是冤枉的，锦衣卫实在查不出来，也实在不忍心下手用刑了。”

其实锦衣卫这些狼心狗肺之人，哪里有什么“不忍心”的？只是陈立波现在还不知皇帝和徐谦的底牌，怕继续用刑，会把这些人都打死，所以先报上来，探探徐谦的口风。

上次行刺案，让陈立波在徐谦面前，夹紧了尾巴，学会了规矩。

徐谦叹了口气，说道：“昨天老夫怒火攻心之下，抓了他们，现在想想，他们都是崔大人多年的心腹，又怎么会突然下此毒手？把他们都放了吧，我去禀告圣上。”

“那，此事就这样算了吗？恐怕难以交代吧……”李乾道。

徐谦道：“现在恐怕也只能如此了，让锦衣卫继续密查吧！你也看到咱们这个内阁，一个早晨，便已经散架了！老夫无能，对不起天下苍生啊！”

他坐到了座位上，一拍桌子：“老夫也要辞职还乡！”

李乾眼中流泪道：“老相国，内阁无谁都可以，却不能没有你！你便是这天下的顶梁柱，你可千万要保重，不能再说这有负苍生的话来了！”

徐谦叹了口气，道：“此时没有旁人，我不妨对你说些真话！你也知道，论名望，论能力，你才是我的接班人！可是，上面……哎！”

他这一句话可谓别有深意，这几乎是在明说，周达抢了本该属于李乾的，继任首辅的位置。

徐谦这一刀来得真狠，这也正是他的性格，要么不做，做了便把事情做绝。

李乾眼圈立刻就红了，说道：“老相国，你什么都别说了！李某一生，专心为国，个人名位，在所不计！李某有幸，追随大人，如今已经入阁拜相，此生还有何遗憾？”

徐谦叹道：“可惜这朝廷文武，没有你的这般肺腑！！好吧，现在我二人索性也不要管别的事了，写奏折，请罪！”

李乾愕然道：“请罪？徐大人，我们专心为国，从未参与此等烂事，不知你我二人，却有何罪？！”

徐谦长叹道：“李大人，事到如今，你就不要计较了！皇上的宠臣周达，今天被打成这样，我们不能制止，便是罪！老夫也知道你委屈，可我们受些委屈不要紧，关键是不能让那几个打人的官员，被皇帝杀了！”

李乾叹道：“这天下太平的，有些人却唯恐不乱，何苦搞成这样？！”

徐谦不语，默默的，拿起了毛笔。

刚才两人的这番对话，他成功的将矛头指向了周达，让他成功地拉拢到了一个新的政治盟友。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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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宫中，昂贵的龙涎香燃烧着，整间屋子都浸润在这氤氲的气息当中。

皇太后笑意盈盈，亲手将一个橘子，递给面前的一个年轻人：“你这个猴儿，还记得你有个外婆啊！”

那年轻人却笑道：“皇太后，您过奖了，外孙哪有猴儿的本事？”

皇太后大笑，忽然道：“我问你，你那傻爹如何不来我这里？”

年轻人笑道：“皇太后，家父害怕！”

皇太后皱眉道：“他怕什么？他到这里一回，我便能吃了他吗？”

年轻人道：“天下女婿，哪有不怕丈母娘的？”

皇太后笑骂道：“你看你满嘴胡话，你那公主母亲，也不会教教你规矩吗？也是跟你父亲一样该打！”

年轻人便是孙道志，他母亲是公主，却并不是皇太后亲生，只是因为她母妃死的早，是皇太后抚养长大。

成年后蒙太上皇下旨，嫁给了朝廷功臣之后，世袭侯爵孙堂。

孙堂是武将，与太上皇少年时就是好友，加上又是皇亲，所以在太上皇时期，颇受重用。

他掌握京营部队，在京师保卫战中，奋勇争先，受伤三处，瘸了一条腿，立下大功。

却被当今皇上，以残疾为由，顺势免了他的兵权，闲居在家，颇为不满。

当今皇上，甚至以他腿瘸为由，不让他参加朝廷所有的重大典礼，说是有失礼仪，有碍观瞻，气得孙堂每每深夜，饮酒痛哭。

所以现在，孙道志在皇太后面前，提起此事，便是别有深意了。

皇太后怒道：“天下女婿，哪有不给丈母娘请安的道理？你回去传话给这个混蛋，让他三天便进我宫中一次，如果他不来，我便去见他！”

孙道志慌忙起身，跪地道：“谨遵皇太后懿旨！”

皇太后居然起身，亲手扶起他，笑道：“我的猴儿也学会一本正经了！你的功夫练的怎么样了？”

孙道志笑道：“马马虎虎！”

却立刻受了老太后一个爆栗！

“什么叫马马虎虎，跟我也这样说话？！”皇太后的话让孙道志笑了，皇太后手一挥，那身边宫女孙秋香立刻过来。

皇太后道：“秋香，你来和他比划比划！”

“是!”秋香答应道：“小侯爷，奴婢得罪了！”

说话之间，双掌如刀，掌风乍起，出手似电，直接砍向孙道志颈后动脉！！

竟然一出手便是杀招！！

孙道志却处变不惊，立刻展动身形，闪过这一杀招，反手切向孙秋香腰间，却是正宗的武当绵掌！

孙秋香轻闪，同时一脚踢向孙道志左肩，孙道志翻身，两指如骈，直点秋香咽喉！！

秋香急速下腰，两脚猛的连续后踢，每一脚都直奔要害，果然是好功夫！！

孙道志匆忙闪避，然后拧转身子，秋香反掌扫向他左腿，他却腾身而起，突出一指，闪电般点中了孙秋香背后两处穴道！！

秋香立刻便呆立不动！

皇太后笑道：“嗯，很好，武当静玄那老牛鼻子，总算教了你点真东西！”

孙道志笑道：“皇太后，我师祖静玄道长可是咱们家的老朋友，你不能叫他牛鼻子的！”

皇太后笑道：“他跟咱们太熟了，那牛鼻子我也叫惯了，他都不怪，轮得到你来纠正我啊！哼，出去三年，只认师祖，不认外婆了！”

孙道志笑道：“怎么可能！孩儿心中，最亲的便是外婆！”

“你这个猴儿，只会说好听的！”皇太后笑着，居然从手上，退下一枚红宝石戒指，拉过孙道志的手，亲手交到他手中，说道：“等你这猴儿娶了媳妇儿，给我外孙媳妇儿亲手戴上！”

孙道志说道：“皇太后，我的媳妇儿，还不是外婆您老人家给指定，你让我娶谁，我便娶谁！”

“哈哈，这件事我记下了，一定给你找个漂亮女孩儿！你快把我的秋香穴道解开吧！”皇太后笑道。

“是！”孙道志起身，给秋香解开穴道。

这时，皇太后身边的老婆婆，走进屋中，径直走到皇太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太后笑道：“嗯，很好，办成了便好。让他们乱吧，他们乱，我才高兴呢。”

她转向孙道志：“好啦，道志，以后秋香和这位婆婆，便代我传旨给你，你照她们的吩咐办就是了！”

“是，外婆！”孙道志行礼如仪，然后告退。

两个太后的宫女，拿着太后赏赐的大包小包，跟在他身后，出了太后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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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皇帝和徐谦再一次对坐，却都沉默不语。

皇帝终于打破了沉默，说道：“老相国，你的想法朕不能赞同。朝堂之上，你说刺杀宰相自古未有，那么，今日公然殴打宰相，史上又有几次呢？这几个人绝不能饶！”

徐谦笑道：“皇上，近日朝野谣言纷传，都说是周达为了快速晋升，暗下毒手，还说陛下对他多有袒护。老臣以为，如果皇上将这几人杀了，反而坐实了谣言，杀戒一开，天下众口幽幽，实在不可控制。如果只给这些人一个教训，然后开宗明义，公开廷推内阁大臣，以此来还公道于众臣。相信众文武之口，也不能再说什么，皇上以为如何？”

听得此言，皇帝心中勃然大怒！！

徐谦刚才这番话，已经不仅仅是冒犯皇帝尊严的问题了，而且更加别有深意。

虽不一定便是承认是他指使了这桩谋杀，但他想趁此机会安排心腹入阁，夹攻周达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所谓廷推，便是由文武四品以上官员召开大会，公开推举人选，进入内阁。

众所周知，徐谦的门生故吏遍天下，已经占据了朝廷多个重要部门的尚书和侍郎位置，地方总督和巡抚也是不少，随便推出几个人选，其他人摇旗呐喊，一呼百应，自然会水到渠成。

整个内阁，便几乎成了他徐谦的私人班底！

好一招顺手牵羊！

徐谦在这个时候提出此意，摆明了，就是要推出自己的心腹进入内阁，将那周达彻底边缘化，如此一来，他便成了这桩谋杀案最大的受益者！

徐谦的杀手锏已经使了出来，但皇帝却无能为力。因为现在翟大人说什么也要辞职还乡，而崔大人已经死了，两个内阁大臣的空缺是必须填补的，而要填补，依照祖制，便必须要廷推，徐谦再次占据了道德和制度的制高点，皇帝除了继续受制于他，别无办法。

即便皇帝是万乘之尊，也可以任命大臣直接入阁，但朝廷的潜规则便是，未经廷推者，根本得不到朝廷各部门和下属各省的尊重，更有甚者，朝廷上下官员私底下管那些没有经过廷推而由皇上直接任命的官员，叫做“走后门大人”，这份侮辱，是这些苦读诗书十年寒窗的官员们所绝不能忍受的。

所以除非外敌入侵的紧急关头，即使皇帝直接任命了某个官员入阁，该人也会立刻辞职，拒不接受任命。

换言之，现在皇帝面对的不是一个徐谦，而是几乎整个士林，他是皇帝，也无力相抗。

徐谦又一次依靠大道理，战胜了他。

皇帝沉吟着，自思今天此事已经绝无反转余地，终于点了点头，说道：“事已至此，恐怕也只能这样办了，那几个人明天打六十棍子，免职流放！既然翟大人要一定辞职，就放他回乡吧！你替朕送送他，多赐些用度盘缠，毕竟他是朕的老师。内阁空缺两位大臣，就由文武公推，明日廷议，由你主持吧！”

“微臣遵旨！”徐谦叩首道：“皇上宽宏大量，老臣实在佩服！”

皇帝心中登时起了杀他之心！！

却也只能微笑着敷衍几句，耐着性子等他絮叨完又一番大道理，等他出了御书房，皇帝抬头看着屋顶五色斑斓的天井，自言自语道：“短兵相接，步步紧逼，好手段，好手段！”

李保悄然过来，皇帝看着他：“还没找到真凶吗？”

李保尴尬笑道：“皇上，天下之大，敢作如此大事者，也就是那几个山头罢了，您想想也便知道是谁做的。”

皇帝指了指御书案上的一摞奏折，道：“文武官员几乎众口一词，要求朕缉拿真凶，含沙射影，指责周达，却没有一个人哪怕说上半句殴打内阁大臣的暴行！徐谦好手段，能调动天下，朕倒真是搞不明白，谁才是这天下的皇帝！”

李保冷笑道：“皇上莫生气，老奴窃想，既然能有一个内阁大臣被毒死，便不能有第二个吗？您放心，我们的人已经潜伏到位，关键时刻只要您一个命令……”

皇帝点头，道：“让这个人好好潜伏，平日里不要给他任何任务，朕只要他

关键一击。那崔某人的案件，现在究竟该如何办理呢？”

李保道：“官家，这事情要说难办，当然是很难办；要说好办，其实也好办。只能找几个替罪羊了！好在崔大人办案多年，捉过不少江洋大盗，善于用毒的，也有不少。他们的亲戚同门，想要找崔大人报仇的，肯定也不在少数-------皇上，您看，可否这样处理？”

皇上慢慢的吐出一口气，脸色忽然开始变红，勉强说道：“都由你来决定吧，但一定要口供齐全，不能再出现破绽！”

李保接了命令，却偷偷看了皇帝两眼，才慢慢退出御书房。

只听得几声机关声响，御书房的墙壁慢慢移动起来，露出了里面一个装饰豪华的密室！

皇帝走进去，几个赤裸的少女便笑着迎了上来，皇帝微笑，抱起了其中一个，疯狂的在美少女洁白无瑕的粉颈之间狂吻起来！！

此时密室的墙壁，才刚刚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