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别无选择

杜建国上次被保释出来以后，他自己从网络上，也看到了那些有关于他的文章。

他为那些恶意中伤他的谣言，忿恨不已。

但是，忿恨过后，他仔细想想，他又觉得他过去跟郭芃芃做的那些事情，确实是有些草率，甚至是有些荒唐。

他不知道林语看到那些文章以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他不敢跟林语公开讨论这些问题，他知道，这些事情一旦谈深沉了，就很容易触及到两人维持这段婚姻的底线。

在案子没有最终了结之前，杜建国不想让自己跟林语之间的关系，变得剑拔弩张。

他就尽力回避着谈论自己的案子问题，他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再跟林语说那段时间，在他身上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直到那个时候，杜建国对自己的案子，仍旧保持着比较乐观的态度。

因为，刘律师在跟杜建国讨论这个案子时，他们两人一致认为，杜建国当年低价卖房给郭芃芃，以及在郭芃芃的电视节目上投放广告的行为，都不构成行贿。

原因是郭芃芃本人，并不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

杜建国跟郭芃芃在经济方面的往来，就只是正常的商业合作和普通的人情交往。跟郭芃芃背后那位官员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

用刘律师的话来说，杜建国在主观故意上，给郭芃芃钱，并不是为了讨好那位官员，从而为建平房产或者是他本人，谋取不正当利益。在客观上，也没有给国家利益造成任何损失。

按照我们国家对行贿罪的认定来看，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杜建国的行为都不构成行贿罪。

由于有了刘律师的这些话，杜建国对自己的案子就颇为乐观。

因此，他虽然愤恨网络上的那些流言蜚语，但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惹太多的麻烦，他也就没有叫刘律师去控告那些造谣生事的网民。

但是，随着杜建国被再次带走，网络上就有了更多的流言产生出来。

在信息量太大的时候，人是很难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的。

杜建国和郭芃芃之间的那些事情，现在在网络上被无限放大，并且深度发酵。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他们最擅长于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别人。

他们不但扒出了杜建国和郭芃芃之间的私人关系，也挖出了建平房产在香港上市的所谓种种内幕。

黑幕、妖股、高官、富豪、美女主播等等八卦市场上最为畅销的内容，都在这里聚集。

网友们以各式各样的心态，参与了这场全民狂欢一般的起底。

他们从各种渠道，扒出杜建国和郭芃芃在各个时期，各种地方所拍的照片和视频。

他们全然不顾这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他们完全把他俩当成了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两个活物。他们肆意嘲弄、大加贬损，用尽了各种恶毒与阴暗的话语。

林语觉得网络谣言，就像是草原上的荒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因此，她就像是鸵鸟一样，一头埋进自己的工作，根本就不去看那些文章。

她不想花费太多的精力来跟这些谣言作斗争，但直到关海峰走进她的办公室，在她的电脑上，直接打开那些网页，一一指给她看，问她是否需要报警时，她才知道人心和人性是如此的不堪。

她看到网上除了扒出杜建国和郭芃芃的那些私人照片和信息以外，她也被再次牵连其中。

有人在她的照片下面写道：杜建国得妻如此，还要出去乱搞女人，最后我们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个男人真渣！

林语看到这里以后，默默地关上了电脑，她对关海峰说：“这些帖子，都是谣言，我们删是删不完的。我们要去告的话，他们在A网站上面发了，赶紧转到B网站上去，然后把A网站上面的东西删掉，那我们是去告A网站，还是去告B网站？我们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到这种事情上去，我们还做不做事了？这些流言，传一阵就没有人去传了的，我们在它们上面花那么多时间干嘛？”

“那好吧。但是这些人的话，很明显地是在诋毁大哥和你的声誉，我担心现在不出手制止，将来只会越炒越厉害。”关海峰有些担心。

“我相信你大哥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来的。”林语强压住内心的情绪，很认真地对关海峰说。

“你这个信任从哪里来？网络上虽然很多都是谣言，但是有些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郭芃芃那件事情，大哥就实实在在是做得不对。他不但是对不起你，还对不起公司。

因为他的行为失当，公司股价在我们停牌之前就已经下跌了三成，股东们的利益受到了很大的损害。现在小股东们提出，要跟大哥打官司，要大哥赔偿他们在股市上面的损失。”关海峰见林语在这个时候了，还这么维护杜建国，就禁不住眉头紧皱。

“那些人想去告，就去告吧，那是他们的权利。”林语不希望在关海峰的嘴里面，听到任何不利于杜建国的话，她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一个人，只有对另外一个人高度忠诚，另外那个人才有必要守住自己当初的承诺，不然的话，就是愚忠愚孝。你跟在大哥的身边太久了，你已经被他成功洗脑了，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他的利益。但是，他做的那些事情，对得起你吗，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忠诚？”关海峰看着林语的眼睛，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愤懑。

关海峰很早以前，就在网络上，亲眼见到了杜建国跟郭芃芃之间的那些亲密照片。但是，他一直忍着，没有告诉林语。现在，他听到林语的这些话以后，就禁不住替林语感到不值。

他觉得林语对杜建国的忠诚，已经不是爱了，而是一种愚昧。

在关海峰对爱情的概念里面，他认为，只有你对我不离不弃，我才可能对你生死相依。

如果做不到这最起码的一点，那还谈什么相守相知，谈什么白头到老。

关海峰不能理解林语对杜建国的那种执念，他觉得这不是爱，而是一种蒙昧。

他很想点醒她，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林语。

林语看着关海峰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天堂，我不是你胸口的朱砂痣，你也不是我床前的白月光。

我对你大哥忠诚，是因为我已经别无选择。他现在众叛亲离，如果我再离开他的话，他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是一无所有，我不想让他活得那么绝望。

他就是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也要等到他出来以后，亲口对我说。那个时候，我们再来做出决断，看是分，还是合。现在，我不会离开他的，无论别人说什么。”

关海峰没有想到林语在这种情况下，还这么的有主见。他用他深邃的眼睛，看了林语好一会儿以后，才默然无语地离开她的办公室。

关海峰走了以后，林语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斗似的，浑身无力到几近虚脱。

她重新打开电脑来，看着网页上面那些语句刻薄的评论，她双手伏在桌上，轻轻地抽泣。

林语知道，自己并不是无坚不摧，只是不得不奋力前行而已。

她对杜建国的守护，现在已经变成了她的一种本能。因为她别无选择。

那天，关海峰走了以后，林语仔细思考了关海峰的这个建议。

为了不让那些毁谤自己和杜建国的帖子，在网络上继续疯传，从而给建平集团的正常工作造成影响，林语决定再次给这些网站发送律师函。

因为，上一次的律师函是徐洁起草的，这次，林语仍旧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徐洁去处理。

因为需要磋商律师函的内容和措辞，林语跟徐洁在网络上聊天的时间，也比以往多了很多。

徐洁现在已经出师，正式开始独立办案。徐洁跟林语认识多年，她做事，林语还是很放心的。

因为同为女人，林语和徐洁在谈完工作上的事情以后，两人免不了会谈到生活。

林语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徐洁仍旧单身。

林语在QQ上面问徐洁，是不是她对章军一直未能忘情。

徐洁说，她不是不能忘情，只是现在不知道该把自己的感情，放在什么样的男人身上。

作为律师，徐洁每天见到的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纠结、最麻烦的一些事情，这些纠纷，显示出人性当中最阴暗、最难堪的部分。

徐洁说，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去信任男人。

林语看到徐洁打出的这段文字以后，也不禁陷入沉思。

网络上的那些流言，随着新的律师函的发出，又暂告一个段落。

林语通过刘律师，再一次申请想跟杜建国见面，但是无论是警方还是检方，都一口拒绝。

因为见不到杜建国，林语就不知道自己所了解的那些东西，究竟哪些是事实，哪些是虚妄。

杜建国也不知道林语在外面，究竟会听到哪些流言。这些流言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会产生出怎样的影响。

两人在信息完全不对称的情况下，就像是在暗夜中行路一样，只能摸黑前行。

杜建国到这个时候了，他除了选择相信林语的忠贞以外，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