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
过界
一(出生)
1992年8月12日 ,凌晨11:23。俞佳医院,妇产科。
“李总,老爷子,刚打电话,他问,什么时候能抱孙子。”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手中握着一份文件。
看着对面的男人不说话,保镖又问了一句“李总?”
站在吸烟区的男人,一口一口的吞吐着。烟雾缭绕在他周围。
男人呼出一口烟:“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什么?”
“问他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是。”
保镖看着对面的男人,他满脸的憔悴,胡子拉碴,这都没什么,但是,这是什么怪问题?就算抱着这样的疑问,他们做下人的也没有说话的份,只能服从,他拨打李父的电话,说了几句,便递给了旁边一直在抽烟的男人。
“李总,老爷子说他和你说话。”
男人一脸的不悦,他气愤的扔下烟头,接过手机“爸!崔莹要死了!”
“死了就死了,什么稀奇的,孩子你必须要给我留着。”
“爸!”
不同于男人的愤怒,手机那头的老爷子云淡风轻的道“女人,哪里没有,我只是要你给我生个孙子。”
“可以以后再生,为什么一定要现在!!”
保镖看着眼前发怒的男人,一改往日温文儒雅的形象,暴躁的可怕。
男人挂了电话,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然后认命似得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死死的拽着手机,手上的青筋暴露,面部表情狰狞,似是在挣扎什么。忽然他猛地一下抬头,用力的将手机朝窗外扔去,啪的一声手机落地,摔得四分五裂,随即,男人大步流星的走向病房。
这一举动是前所未有的,在场的人都感到寒颤。
这个男人名叫李列一,是李氏集团的现任继承人,拥有无数身价,此时此刻,他刚结婚一年的妻子正躺在医院的妇产科的病床上,九死一生,而他却因为家里的关系,买通了医生,要他在背地里动手脚,利用他妻子的先天性心脏病来制造一场难产死亡的假象。他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多么的无能。
崔莹是他的妻子,普普通通的小白,所以他们的的婚姻,是不被任何人看好的。
但他们不在乎,结婚一年有余,崔莹越发的温柔,发恬笑大方,照顾李列一的生O活起居,陪着他走过每一道坎,贤妻良母就是这么来的。
可人生来就是犯贱,你对他越好,他越不稀罕。这使得李列一自己也不知道,和她在一起,是依赖多,还是爱她多,以至于现在,就本家的一句话,他就沦陷。
病房里充满消毒水的味道,纵横交错的电路表在不停的跳动,床上躺着一个脸色惨白,瘦骨嶙峋的女人,棉被盖在她的身上,腹部高高隆起。
李列一坐在她的床前,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莹,你瘦了。”
床上的女人听到他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呼吸机安在她的口鼻处,勒出一到青紫,呼吸壁上的雾,一下有,一下无,她笑着,放在李列一脸上的手微微动了动,嘴巴微张,喉咙里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莹,你受苦了,等你术后,我一定对你再好一点。”说罢,把脸埋进她冰冷的手掌里。
崔莹躺在床上,眼睛模糊不清,泪水划过。一刹那,她感觉到耳边机器的哔哔声,布满消毒水的房间好像都不见了,只有那个男人和她,以及,指边湿热的,和满天的星辰。
1992年8月13日20:14,俞佳医院,妇产科。
今天的妇产科,死了两个孕妇,一个死于车祸,大人小孩都没保住,一个死于心脏衰竭,家属要求保小孩。
正值酷暑,就算是半夜,弥漫在空气中的暑气也一点都没有消除,反而区别与白天的燥热,只剩下闷,扰的人心烦。
李列一是在最后一刻才感到愧疚的。
当崔莹盖上白布被推出来了那一刻,他愣住了,原来死亡就是这样的,护士们护着车,不让亲属们触碰,车子从他身边边一刹而过,他的头有点痛,不知是因为,哭声还是喧哗声,耳朵开始轰鸣。
过了一会,声音彻底平静,李列一靠在墙上,崔莹笑着的面孔始终挥之不去,他知道,现在他是个罪人。
接着被抱出手术室的,是大家最期望的,一个皮肤皱巴巴的小婴孩,带着响彻整个手术室的哭声。
孩子很小,李列一凑过去,看看自己和崔莹的小孩,真丑,和他一点都不想,他想。
不幸的事情,似乎总是喜欢扎堆发生。
处于丧妻之痛中的李列一刚准备带孩子去保育室时,又被医生告知,他的儿子,那个将来要代替他成为李氏继承人的孩子,先天性畸形,有两副性器官,生理上来说,他雄性激素分泌过多,不会长出乳房,可是,他却长了一副子宫,并且具备怀孕的能力 所以,他的孩子是男的,也是女的。
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啊!,于是李列一终于扛不住了,他选择逃避。
孩子就交由他的爷爷来照顾,并取名李清煌。办完一切手续之后,他匆忙的飞到国外。将一切置身事外。
李清煌的出生,可以说是一件震惊李氏的大事情。所有人的期盼终于有着落了。特别是他的爷爷。
老爷子今年六十有余,盼了很久,终于抱了个孙子。异常欢喜,于是他大摆酒席,宴请百家,场面空前的盛大,热闹了好些天。外界更是大肆报道。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道小道的消息不停的传,渐渐的李清煌是双性人的事情好像被人发现了,就免不了外界的舆论,有人说,孩子的病是因为李家的儿媳在外面乱搞所致,甚至有人扒出了当年李家的性丑闻事件。
本家害怕越传越离谱,就开始封锁消息。
在李清煌出生一年后就被扔给了奶妈喂养,在外界声称,托给了亲戚养,直到他五岁的时候,他才被接回本家。
对于小孩子来说,五岁已经是一个开始记事的年纪了,李清煌也不列外。
经常,他的脑海中,就老是浮现出一些同龄孩子对他说的话,说他是个野孩子,没有父母,说不清是天真还是什么,李清煌始终觉得,他有奶妈,有他的小房间,还有一地的玩具车,就已经足够了。
就算现在也是如此。
来到本家的那一天,是李清煌最难忘记的一天,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那传说中的爸爸回来接他。
那天的奶妈很反常,给他穿了一身小礼服,却不告诉他为什么,李清煌很好奇,但也是三分钟的热度,盼望了半天还不来,他就去和小伙伴们玩球。
身在国外的李列一,这几年都没听闻过他儿子的消息,如果不是在他沉迷灯红酒绿的时候老爷子打来一通电话,他大概会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吧。
于是在某天下午,李列一来到了他儿子居住的地方。
男人身高马大,穿着灰色的西装,打着酒红色的领带,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高大的人,那天刚下过雨,天灰蒙蒙的,草地上湿湿的,到处是泥土。
李列一看着李清煌和几个小朋友一起踢足球,搞得一身都是泥巴,从他背后喊住他,皱起眉头,眼睛眯了眯,神情厌恶。
后面发生了什么,李清煌已经不记得了,他还沉浸在爸爸回来的喜悦里,并没有发现奶妈偷偷的抹眼泪,身边的小伙伴理他越来越远,他最喜爱的玩具车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第一次进本家的李清煌,被隆重的排场吓到了,一身烫金印花礼服的他,高贵的如同王子,他的父亲带着他和每一个客人打交道,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是李清煌前所未见的,他害怕,太多的人围着他,于是他绕道爸爸身后,抓住爸爸衣服,将头埋起来,这一滑稽的举动引来了大家笑。
“哟,你瞧,这李家的孩子那么认生,和他爸爸不一样啊。”
“可不是嘛,长的听清秀,和他妈妈一样。”
大家多嘴的聊了起来,又是一阵哄笑声。
李列一也笑了,并顺势和别人聊了起来,这样的似乎是默许了大家的行为。
于是那些阿姨们像观赏动物一样打量着李清煌,他更害怕了,他望向他的爸爸,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李列一此时正在和别人攀谈着并没有顾及到他。李清煌又拉扯了几下,李列一啧的一声,低头对上了李清煌那双带着泪水的眼睛。
“不好意思大家,犬子刚到本家还不太适应,还请大家多多包含。”便喊来管家,将他带到了属于他自己的房间。
围观的人一边意犹未尽,一边感叹李列一的儒雅。
李清煌坐在房间里。家具摆设的很整齐,精致,可是和他平常住的地方不一样,也没有他熟悉的人,有的只是空气中的寒冷,和无变的寂静。他开始感到陌生,感到恐慌。
大概是半夜的时候,熟睡中的李清煌听到了推门声,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打开自己的房门,朝外面走去,看见他的爸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睡袍喝着啤酒。
李列一刚忙完他的工作,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就看到一个小孩,穿着大号的体恤,刚好没到膝盖处,揉着眼睛像他走来,除了在医院见过一次,便再也没见过了,所以他对这个孩子充满了好奇。
“李清煌?”
小孩走过来坐到他的旁边抬头,睡眼惺忪“爸爸,怎么了?”
“还不去睡觉么。”
“我想和爸爸睡。”
李列一一向不喜欢小孩,他皱了皱眉,打算拒绝“你都怎么大你怎么大人了,还要和爸爸睡?”
李清煌到蛮会挑地方,不等他拒绝,便窝在他的手臂里“我习惯了和别人睡。”说吧就沉沉的谁去。
孩子已经睡着了,也不好吵醒,李列一只好关了电视,抱着李清煌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