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眼神

韩汇慧有些无奈道：“你呀，真是傻得可爱。银行为什么一定要将此事公之于众呢？”

石磊不解地挠着后脑勺说：“可我觉得这么大个事儿，哪能瞒得住呢？而且纸里也包不住火呀，谁又敢隐瞒呢？”

韩汇慧冷笑道：“你可太天真了。没错，一般来说，银行的管理是相当规范的。但是，金融界的窃案不也是时有发生么？也就是说，管理得再严格、再规范的单位，也有百密一疏的漏洞，也并非无懈可击呀。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听她说这番话的语气，就好像她知道什么内幕似的，但她又不肯明说。这就没办法了。因为石磊非常了解她的为人，如果她想告诉你，那么她绝不会绕弯子的。如果她不想说，那你就是再怎么追问也没用。要知道，人家那可是金口玉言哪，能点拨一下自己，就等于是烧高香了，求之不得啊。

看来，接下来的事呢，也只能是自己去寻找线索了。

但他抱着一丝侥幸，又问了一句：“那……接下来，你看我从哪儿查起好呢？”

韩汇慧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到你家附近的那个储蓄所去碰碰运气吧。”

咦，竟然是自己家附近的储蓄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么说，向阳下手的目标，竟然是自己家附近？这家伙的胆子不小啊？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看来，这家伙可不管什么窝边草不窝边草的。

对于那家储蓄所，石磊还是有些印象的，他还记得，那家储蓄所刚开业时，为了招徕顾客，还给首批储户送了一些小小的纪念品呢。石磊当初为了这点小便宜，把手头唯一的一张百元大钞存了进去，得到了一枚拴着动物卡通图案的钥匙链儿。

而这一切，就恍如发生在昨日似的。

他正心猿意马，胡思乱想呢，韩汇慧忽然说道：“我帮了你的忙，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一个小忙呢？”

石磊一听，连忙点头道：“行、行，当然没问题了。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您尽管吩咐？”

但他心中却有些纳闷儿，以韩汇慧那通天的本事，她还会有求于自己？

韩汇慧望着窗外，若有所思道：“据我所知，向阳那家伙为了缓解病痛的折磨，最近又染上了毒瘾。而且，有专门的贩毒人员从深圳给他提供毒品。毒贩每次都是乘火车往返。但我只了解这些大致的情况，具体贩毒人员是谁，我可不知道。所以，我想让你去查查这件事，查出毒贩子是谁。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勇气？”

没等石磊表态，她又补充道：“你放心，不用你亲自动手。就你那小体格，如果你赤膊上阵，想亲手擒获毒贩的话，我倒是有些不放心了呢。也就是让你去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及时通报给我就行了。可以吗？”

其实，石磊现在正心急如焚呢。既然有了保险柜的线索，他恨不得马上就顺藤摸瓜，着手调查此事呢。哪还有心思去查什么毒贩子？可是韩汇慧提出的要求，他又怎好拒绝呢？更何况人家刚给自己帮了大忙。自己再怎么着急也要先把人家的事办完哪。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他心里却有些画魂儿，调查毒贩子这事儿又不是自己的强项，她怎么不去雇私人侦探呢？但这种疑惑他没法说出口。因为那样一来，就好像自己不愿意帮忙似的。

就在这时，楼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响声，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那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打斗，噼里扑通的。但是却没有吵嚷声。石磊有些莫名其妙，在如此荒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打架？

他看了韩汇慧一眼。可韩汇慧却很沉稳，就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

但他却坐不住了，觉得太奇怪了，谁在这儿折腾什么呢？他起身道：“我去看看是咋回事儿？”

韩汇慧未置可否。

他匆忙离开了档案室，快速穿过走廊，推开那扇吱嘎作响的大门，来到外面一看。院子里多了两个衣着笔挺，血气方刚，身材健壮的男青年。他们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突兀地出现在石磊的面前。

只是，这两个人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气喘吁吁的，好像刚刚耗费了很大的体力似的，气还没喘匀呢。而他们的衣服上，都沾染了些许的草屑和尘土。看来，刚才参与打斗的就是他们。但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石磊疑惑地打量着这两个年轻人，不解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两个年轻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自然地笑了笑，“没……没事。”

怎么会没事？石磊正疑惑间，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韩汇慧出现了。

就见她直接冲那两个年轻人说道：“跑了么？”

他们点点头，毕恭毕敬地回答：“现在安全了。”

原来他们竟然认识？石磊这才恍然大悟。哦，看来，这两个年轻人应该是韩汇慧的保镖啊。哦，韩汇慧此番出行还带着保镖呢。看来，她的安保工作做得还挺到位呢。这俩保镖肯定一直尾随在后面吧？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他忽然明白了，事先把档案室内的桌椅擦抹得一尘不染的人，应该就是韩汇慧的保镖吧？她让保镖先打前站，事先来到了这幢档案楼。而打扫卫生是小事，更主要的，应该是想确认一下周围的环境是否安全吧？

不过，他们刚才说什么呢？谁跑了？什么安全了？简直跟打哑谜似的。

这幢档案楼已经废弃了多年，楼里又没有值钱的东西，应该不会是闹小偷吧？那么，恐怕就是向阳的人来捣乱了。难道是向阳打发手下的人在跟踪韩汇慧？伺机下手？结果，被这俩保镖给拦住了，随即发生了打斗？

这么一分析，石磊不由得暗暗吃惊，看样子，韩汇慧和向阳这两个人之间的较量日趋白热化了，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了。

此时，虽然阳光依然非常明媚，周围也十分静谧，但石磊却感到心里一阵阵发冷。

由深圳开往沈阳的列车已经过了山海关，离终点站越来越近了。

石磊在餐车里一边用餐，一边悠闲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按照韩汇慧的要求，他已经登上了这辆列车。此刻，在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却波澜起伏。因为这不是休闲度假，更不是出门旅游。他是带着任务来的，答应人家的事就要尽全力去办。可这么长的一列火车，每节车厢里都是满当当的人，毒贩子的脸上又没贴帖，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自己上哪儿查去？更何况自己没有一点儿缉毒的经验。韩汇慧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另外，与毒贩子打交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些家伙可都是亡命徒啊。弄不好，自己的小命就有可能交待了。这韩汇慧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自己也没得罪她啊？她为何忍心把自己给豁出去了？嗯……应该不会的，她肯定会安排人在暗中保护自己吧？但愿她安排的人身手敏捷，并且精神头儿十足。不然的话，稍一不留神儿，自己可就归位啦。他不住地患得患失，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刚才，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转了一圈儿，路过了所有的卧铺车厢，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此刻，他来到了列车的中间部位，也就是卧铺和硬座之间的餐车上。已经中午了，餐车里开始陆续上人了。他想，干脆先填饱肚子吧，然后再从长计议。

他身旁边的一张餐桌上，有两个男子正在高谈阔论，议论着前几天出差中碰到的一件事儿。大概这位觉得非常刺激吧，正眉飞色舞地向同伴儿描述着每一个细节。

他们的高谈阔论，一下子就吸引了石磊的注意。因为他们所谈论的内容，正巧是乘警抓毒贩的事儿。石磊心中好笑，哪有这么巧啊？他们是在说给自己听吗？然而，人家说的主角儿可是乘警啊。而自己呢，一个默默无闻的平民百姓。自己是不是有些自不量力？想以卵击石？

那位介绍的还挺详细，仔细描述着乘警在列车上抓获毒贩的全过程，并说当场缴获了一千多粒麻古丸。

石磊正专注地听着，忽然注意到自己前面的一张餐桌上，有位脊背对着自己的女子忽然回过头，朝高谈阔论者瞟了一眼。

一霎那，石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哦……想起来了，这不是自己大学时的同学刘颖吗？自从毕业后，一晃已经5年没见了，刘颖还是那么漂亮，而且平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想当初，石磊和她还有过一段朦朦胧胧的感情呢。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挑破那层窗户纸。但后来却发生了变故。起因是刘颖经常参加校园周末舞会，并且和一些民营企业的老板打得火热。石磊实在看不惯这些，导致了两人的关系渐渐疏远了，最终无疾而终。

此刻，石磊感到她刚才那回头一瞥别有深意，耐人寻味啊。那眼神里似乎有一种警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这让石磊未免心中一动。咦，难道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若是在平时，石磊绝不会如此敏感的。可此刻呢，他肩负着特殊的使命。为了尽快寻找出毒贩，在韩汇慧的面前好好表现一把。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他简直是钻冰取火，压沙求油了。他可不想令韩汇慧失望。因此，从登上列车的那一刻起，他就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

然而，对方是自己大学时期的女同学，她会是毒贩吗？简直有些太扯了吧？自己是不是紧张兮兮的，有些过头了？草木皆兵了？

不过……管他呢，就算死马当活马医吧。既然没有找到其他的可疑线索，那么也只有抓住眼前的疑点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