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时隔5年的相见

丁浩挂断手机，叹了一口气，不等严莹莹发问，就一五一十地把来电者的身份以及跟他的关系说了出来，当然没有漏过她早已有了男朋友的事实。也许时间真能冲淡一切，除了刚开始的一小会情绪有点不稳以外，丁浩就像在讲述另外一个人的事，似乎已经全然忘记了高二两人坐前后排时，有一天上一篇题目为《Disabilities》的英语课，课文内容讲的是世界上几个伟大的残疾人科学家的事迹，其中提到了史蒂芬•霍金的《时间简史》，凌佳雪轻轻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一定要去买到这本书，被耳尖的他听到，当天下午就请假坐了两个多小时车赶回老家把珍藏了好几年的一套精装版《时间简史》带回学校送给她等等之类的事迹。当然他这样的行为不排除刻意的成分在内。

严莹莹听丁浩说完，对着满桌的菜沉默了一会，忽然抬起头望着他：“浩，这个时候她大老远从浙江跑到长沙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还是去见见她吧。”

丁浩摇着头：“我不是怕去见她，而是……唉，莹莹，我的感觉一向很准。如果我去见了她，一定会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的。”

“我相信你不会做出伤害我们之间感情的事”，严莹莹向他笑了笑，“如果她真的需要帮忙而你这个老同学竟然置之不理的话，无论怎么样都说不过去。这样吧，现在是六点四十，你吃完饭就去。如果十点半还没回来，我就打你的电话，好吗？”

丁浩感激地搂住她：“莹莹，谢谢你。不若过几天我们再去你家一趟，把你的户口拿来，我们把结婚证扯了算了，你不正式嫁给我，我总是不放心。”

“看你，又来了”，严莹莹娇嗔着挣脱他的怀抱，“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丁浩拿起筷子，忽又放下：“我先给她打个电话吧。”

凌佳雪约丁浩见面的地方在河西靠近湖南大学北校区的一个火锅店。丁浩虽身为湖南大学一名享誉海内外的高才生，去其北校区却还是第二次。因为电动车电力不足，他选择了坐公交车过去。

在高叶塘下车后，丁浩彷徨了好一会才起步向目的地出发。此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在通往北校区的小巷子里，无数动作亲昵的学生情侣来来往往，一些调皮的小孩子互相追赶着从路边的零食店或小饭馆经过，偶尔有几个身穿T恤的小伙子骑着自行车缓慢地穿梭。丁浩做为在其中移动的一份子，不知不觉地感到自己也年轻了起来。

来到接近巷子尽头的天天来火锅店，丁浩径直走到内墙靠窗的一个位置———凌佳雪就坐在那里。两人一见面，互相默默地看了半晌。丁浩因为有了严莹莹，勉强还能保持心情的平静，若在一年前，除非喝醉了，不然就算换上一个老虎胆恐怕他也不敢正视凌佳雪的面孔。

凌佳雪首先开口道：“丁浩，谢谢你能来。五六年了，你不仅性子没变，样子也跟以前差不多。”

“不知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指我一点都没成熟”，丁浩微微一笑，“你却比以前显得更漂亮更有气质了，我是说真的。”

凌佳雪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听你这么说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坐吧。”

丁浩看了看桌上的四、五个菜外加一个巨大的双味火锅，苦笑道：“我刚吃完饭过来的。”

凌佳雪看着窗外，几缕长发从她的肩头滑下来，遮住了半个脸庞。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样，丁浩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颇有点如梦似幻的味道：“我知道，东西随便你吃不吃，陪我喝点酒吧。”

“行”，丁浩笑了笑，拿起放在窗台上的啤酒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印象中直到高三毕业，你我都从未喝过酒。今天你有此要求，定是有什么伤……有重要的事情。说吧，我洗耳恭听。”

凌佳雪端起面前的一次性塑料杯，虚空向丁浩碰了一碰，一饮而尽，紧接着又自己斟满。丁浩看着她娴熟的动作以及面不改色的表情，暗道今天只怕要把熊平曾经刻意培养他的压箱底本领拿出来才成，潇洒地一笑，如法炮制地把凌佳雪的动作完成了一遍。

一连喝了三杯，丁浩虽然不至于就此醉倒，肚子却着实涨得厉害。他见凌佳雪毫无动筷之意，仿佛只对酒感兴趣，不禁按着腹部苦笑道：“凌佳雪，如果你跑到长沙来的目的是想和我拼酒的话，只怕是找错对象了。”

凌佳雪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噗嗤”一笑，脸上愁容尽去，如同一朵出水芙蓉般夺目，丁浩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发呆。

但凌佳雪的愁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声音里夹杂着无限的伤感：“上个月我本来已经办了结婚酒的，那样一来，也许此生都不会跟你见面了。”

丁浩虽然事前对凌佳雪找他的目的作了种种猜测，包括她是亲自来送结婚请柬在内，听到她的话仍然忍不住吃了一惊。

凌佳雪续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想见你的愿望，但是前一阵子当我想找一个倾诉的人时，首先想到的就是你。”

丁浩有些受不了她缥缈而充满幽怨的眼波，苦笑道：“那可真是承蒙你看得起了。你的婚姻，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呢？”

说到“婚姻”二字时，丁浩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一瞬间他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滑稽感觉，能够不假思索地道出这两个字，莫非他真的已经不复年轻？

凌佳雪又喝下去一杯酒，瞪着他道：“你们男人是不是全都喜新厌旧？连快要办酒了都，都……”忽然间说不下去了，眼眶有点红了起来。

丁浩登时想起李若莹来，那个已经结婚的也曾问过他类似的问题，难道他是这方面的咨询专家么？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我并不了解男人，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有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不认为我是个男人。但是无论如何，我不认为放弃你是明智的选择。”

凌佳雪凝视他半晌，道：“天下间恐怕只有你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丁浩，如果我现在答应你曾经的表白，你还会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