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上岛
施奕走到餐桌旁,疼爱的看向思乔,儿子正啃着炸鸡吃得欢,见妈妈过来,便伸手举高手里的肉:“妈妈,很好吃!”送到她的嘴边。
施奕眼底一热,孩子那样天真和稚嫩,对她是满心的热爱……虽不适合吃,但还是不忍拒绝,小小的咬了一口:“真好吃!”她伸手抿去儿子脸上沾的碎屑。忽然特别舍不得!日日如此过,今天却觉得特别温馨,于是伤感。
“好了,尝尝我的手艺!”欧阳城端出一只漂亮的大玻璃碗,装着满满的沙拉,“快去洗手,看我拌得好不好吃。”
施奕收起眼底的软弱,转身去洗了手,又用毛巾抹了一把脸,才走出来,坐到餐桌边。她拿起筷子,看那份沙拉,挺热闹漂亮:烤好的牛肉切成粒、苦菊、牛油果、圣女果、生菜心,坚果……花花绿绿。她其实早就饿了,此时却觉得心里堵得喘不上气。
“尝尝,味道还不错。”欧阳城看着她,目光仿佛看到她心里。
施奕夹起一块生菜,脆生生的带着麻油的咸香,她看向欧阳城,点头称赞:“原料很好。”看到欧阳城微拧的眉峰,便接着道,“手艺更好。”
欧阳城嘴角一挑:“那就快吃吧,饿了半天了。”
思乔闻言赶快翻出一只香酥的鸡腿递过来:“妈妈快吃!”
“你吃吧,我要减肥,所以吃蔬菜。”施奕面上平和,心中苦涩,宠爱的看着儿子。
“为什么要减肥呀,您也不胖呀,是不是干爹?”思乔看向欧阳城,“妈妈是不是一点儿也不胖?最好看了!”
“……是,妈妈最好看,但是啊,人瘦一点儿的话,可以更健康!血糖血脂都不会高,我们支持她好不好?”欧阳城开始糊弄小孩儿。
施奕啃着牛油果,看欧阳城一本正经的胡说,暗暗腹诽: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骗子!
晚上,思乔睡了,施奕又坐在电脑前,开始总结人生的经验,她希望儿子能避开所有的险途,平安顺遂的生活到老,于是把她所能想到的感悟都记录下来,给他当参考。她无法表达她焦虑而愧疚的感情,只能这样夜不能寐,折磨自己。
深夜,施奕静立窗前,思索良久,终于给欧阳城打了电话。
“欧阳,我想跟你谈谈。”她静静开口。
“怎么?”欧阳城瞬间清醒,翻身而起,清晰的问道。
“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有意外,思乔只有跟着你长大。但是我想,你不要让他再从事我的这类工作。我希望他能做一个普通人,过简单平凡的生活。可以吗?”施奕靠在窗台上,面朝室内,满眼的黑暗。
欧阳城沉默一瞬,问道:“……你是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有质疑了吗?”
“没有,我并不后悔我的选择,我要的也许就是这样的生活。但我并不希望我的孩子,因为我的选择而被迫走上这样的路,我希望他有更大的自由。”施奕说道。
“可是施奕,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有什么样的能力,他早晚都会走上相应的道路。思乔是你跟乔牧的孩子,你认为他能过平凡的人生吗?如果他只是抿然众人矣,那么的确有可能。可是你看,他那样的素质,那样的记忆力,那样的敏锐,那样的行动力,他只能走在人前,用他与生俱来的能力去保卫芸芸众生。平常人的世界是人类生存的基础,他孕育出有才干的精英去引导去保卫人类向前走,所有的精英都有这个义务,去推动社会发展,这就是天道。你知道的。”欧阳城肃然的说道,“将来思乔必然有无数机会脱颖而出,他注定当不了普通人。”
“……”施奕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
“一般来说,能力越强的人,承担的社会责任越大,你承认吗?”欧阳城单手撑住墙面,目光望向虚空,“你不说话也没有用,你是知道的。你看看你一直是怎么培养孩子的?你一直在教他什么东西?从三岁起就练功,现在身手已经很不错,这是为什么?你教他用枪,你当我不知道吗?他学习那么多的雨林知识有什么用?如果你只想让他当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学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我只是想让他有力自保,遇到危险时不是两手空空!”施奕无力的辩驳。
“一个人无力对抗意外的时候,他会规避意外,所以基本上并不会发生意外。只有一个人能力很强时,他才会有勇气去正面对抗。而你,一直在给他这个能力。施奕,思乔是你们的孩子,他很可能走上这条路。”欧阳城最后一句话,彻底击碎了施奕的自欺欺人。
“欧阳,我宁愿所有的事都是我来做……”施奕疲惫的说。
“施奕,我们可以相信孩子,将来会做出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他喜欢平凡,我们控制不了。如果他喜欢热烈,我们也抑制不了。我们只能等待,他早晚会告诉我们,他要过怎样的生活。”欧阳城深吸了一口气,“施奕,现在不要杞人忧天,也别这样焦虑,我有感觉,你必定能回来,无论你能不能完成任务。真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思乔不会失去你的。”我也不会失去你。
施奕无言的挂断电话,走进儿子的房间,看他熟睡的小脸。许久,合衣倒在他身边,迷糊的睡去。
至此,施奕正式开始体能训练。一边训练一边等待时机,能够进入那座代号DX17的小岛。她很努力,体能提高得也很快,十天之后的测试表明,她的状态已经恢复到全盛时期的80%,非常不错的成绩。
再看体重,减掉了十几斤,施奕给自己加油:你行的施奕,儿子在家等你,你必须全身而退!
这一天,施奕早上起来,为儿子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她陪着孩子,看他吃得眉飞色舞,不禁牵起嘴角,说道:“慢点儿吃。”儿子现在是这样的无忧无虑,一派纯真,自然烂漫,可是明天呢?
“儿子,妈妈接了一项工作,要出一趟门,不知道去几天,你到义父家住几天好不好?”施奕看着儿子,温和的问。
“妈妈,我想在家,干爹家没有玩具呀!”小家伙不知愁滋味,“反正干爹也上班,不能在家陪我,让他晚上来咱家住不就行了吗?我晚上才害怕!”小心的咬着灌汤包,“妈妈,你快回来,我会很想你的!”
“我会争取快回来的。儿子,你可以把玩具带过去一些……你义父工作忙,多累啊,天天往咱家跑太辛苦。今天我把你送过去,以后再接你回来。”施奕语气和缓,却带着不容质疑,“你都快要开学了,有空把作业再检查一遍,不要有漏掉的啊。”
“知道啦,我都上三年级了,作业能处理好!妈妈我想再跳一级,现在学的东西太简单了,上课好无聊!”思乔是很聪明的,学习不费力。
“儿子,有时候,上学并不是单纯要学知识,还有很多相关的东西,比如人际交往啊,互相协作啊,不是跳级就能完成的,而且基础知识的构建也很重要,不要着急。”
“好吧,我去干爹家吧,您要早点接我回来呀!”每当施奕想讲大道理,总会被思乔打断。算了,谁能爱听呢!施奕只有苦笑。
思乔抱了一箱子的玩具,跟着施奕去了欧阳城家。小家伙还不懂什么叫分离,所以没有离愁别绪,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安顿好孩子,施奕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欧阳城家。眼前是儿子灿烂的笑脸,耳边是他轻快的声音:“妈妈再见!”
她猛的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已是平静无波。好吧,阔别多年的战场,我来了!
欧阳城送施奕去集合地点。她此次的身份是前往DX17小岛的后勤工作人员。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组织上不知费了多少心神,才给她安排出一套合理的简历。
“这是证件,你上岛后见机行事,不要急于求成,能安稳的钉在岛上就算是一种成功。保护好自己,你和任务是一样重要的,知道吗?”欧阳城叮嘱。
“我除了这一个联络器,只有一条强力绳,想不安稳下来也不行啊!”施奕真不习惯这样的赤手空拳,连一把匕首也没有,极没有安全感。
“岛上是研发高精尖武器的,你有的是机会搞到枪。但不要急于出手,行事谨慎些。你们这批人里,还有美方安排的人员,不知是亚裔还是黑人,但一定有,你仔细观察,他们会配合你的行动。”欧阳城看向她,心中只有不舍。
“好。对了,我把理财产品都处理了,你有空查一下帐户。还有孩子,以后你跟好好跟他解释,拜托你了。”施奕微低下头,说道。
“你放心。”欧阳城不再多言。
“嗯!”可以托生死的交情,的确无须多言。
欧阳城把施奕送到纽约港附近的一个商务中心,这一批上岛人员在这里集合。
施奕下车前看了欧阳城一眼,两人目光交汇,言已尽无需多说,施奕收敛起表情,开门下车,径自离去,不再回头。
欧阳城望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永远都是这样绝决,一次一次把背影留给他,让他独自忍受锥心之痛,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是施奕头一次两手空空前往一个她完全未知的战场。没有完善的准备,没有应手的武器,没有任何计划,两眼一抹黑。她一边向商务中心的二层多功能厅走,一边给自己加油,随机应变不是自己的强项吗?这下也好,完全的机动灵活,不用在心里强迫症一般一遍遍推演,多轻松!
走入多功能厅,施奕环视一圈儿,这里已经聚焦了几十人,都是被岛上高薪吸引的肤色各异的底层劳动人民。这其中有自己的战友吗?她的目光不经意的在每个人脸上扫过,辨认着同类。但她只看到他们的紧张和兴奋,以及目光中对未来的希望。施奕立即微低下头,调整自己的情绪,她不能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他们,她必须加入他们。
让自己也带上谨小慎微的表情,目光中露出一丝热切,她得和他们保持一致,成为一个为生活奔波,对生活仍抱有极大热忱的务工人员。
仍不断有人进入大厅,都是有色人种,其中亚裔居多,亚洲人民勤劳勇敢,最能吃苦耐劳,全世界都有他们的身影。半小时后终于来了管理人员 ,是几名白人,有男有女,他们核对着来人的信息,算是一种验明正身。
施奕不知道他们是按什么标准招的人,也不知大家要做的工种是什么,她跟在人流中,按照要求提供着各种资料,低眉顺眼,与周围人一模一样,丝毫不引人注目。
所有的表格填完,点名完毕,一个大个子站在前方开始讲话,对这些务工人员讲了岛上的规则,警告他们违规的后果,他说得很严重。当然,那是必须的,武器研发基地本身已经是高度机密的所在,更何况其中还有秘中之秘!
施奕到了此时,竟开始期待上岛的时刻,撩起它神秘的面纱,看看它到底是怎样的三头六臂,竟能折损已方几拨儿人马!
所有的环节完成,众人排起队走出商务中心,大巴车已等在门口,上车后直奔港口而去。施奕没有从人群中发现行为有异的人,可见各自的伪装都不错,如果让特工去拍电影,估计都不需要用导演,他们人人天生是影帝。
到了港口,他们弃车登船,一声汽笛响起,一艘客轮便驶入大西洋,直奔浩渺的大洋深处,那一座无名小岛。
施奕与一群亚裔的女人聚在一起,大家小声的聊着天,她不动声色的听着,偶尔附合一句,想尽量收集信息,摸清大家的身份,也方便日后行动。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已经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字和他们的基本信息,甚至那几个爱说话的家伙家里有几口人,都是干什么的,她都一清二楚了。
在此期间,她把同伴的人选范围缩小到了四分之一,两个孔武有力的黑人,眼睛比较亮的,有可能,一个矮小精焊的黄种人也有可能……算了,不猜了,就算没有帮手,她相信自己也能找到机会进入那个世界!
经过几个小时的航行,轮船终于抵达了DX17号小岛。
施奕远远的望过去,她心里提醒自己做出好奇的表情,收敛了眼中的精光。前方的小岛确实不大,特意修建的深水码头,环岛立着铁丝网,状似带电!而不远处的岛上竖着高高的瞭望塔,荷枪实弹的卫兵正在巡视着海面。
施奕不用看也知道,其他三面必然也有这样的瞭望塔,守卫相当森严啊。这家南美的公司,相当猖狂。
众人在船上整队,有秩序的下船上岛,边走边打量着这个未来要连续工作3个月的地方。顺着栈道上了岛,绕过瞭望塔,前面是一片修建整齐的工业园区,甚至建了草坪,和横平竖直的绿化带。远处是几座大楼,异常的厚重感扑面而来,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施奕感觉到了阴森的气息。
做为上岛的务工人员,他们接受了严格的检查,比过机场的安检都不逊色。由于并不允许带行李,所有人只有随身的小包,而施奕只带了手机、钱包和钥匙,以及手指上一枚戒指。安检之后,所有物品被登记寄存,到下岛的时候才会发还。
施奕甚至连戒指也没保住,她眼看着自己的物品被封入一个透明袋,打上编号,被放置到储物箱中,运走收存。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指,这可是一身轻松,纯粹的赤手空拳。
随后每人领了一部内部工作对讲机,只限于岛上使用。施奕发现,这部外形漂亮的手机根本没有拨号键,所有部门人员的分机号码已经储存其中。防范做到这个地步,果然想走漏消息的可能不大。
所有生活物资是齐备的,施奕分到一间宿舍,两人共用,住宿条件算是不错,设施齐全。施奕头痛的想,这要是夜里想出去办事,怎么搞定同屋人呢?要是有迷香就好了,总不能把人一棍打晕吧!
施奕被分到的工作是在物流部门,做物资调配员,每周一次上岛的生活物资做好分类处理,按照库房的管理要求,做好出入库的调配,然后按领用表分配到各部门。施奕打量了一眼自己要负责的工作内容,眼睛几乎一亮:这是多少详尽而确定的部门人员情况表啊!即使只是生活物资,能提供出来的信息太多了!
而最重要的是,她可以使用电脑!施奕极为自信,做为她这个水平的电脑专家,面对一群打着军火商幌子的阴谋家和一群生物学家,她是不会轻易败下阵来的!
即使没收了她所有的武器,她还有她的大脑!那才是她最有力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