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应龙下凡助大禹 菩萨商借定海针

大禹说：“‘水正玄冥’？你来找我，却为何事？”

玄冥道：“我向来管水。此次天下发洪水，本非我所愿。是人类穷奢极欲得罪神灵，天帝大怒，降下洪水。我眼见黎民受苦，心中哀悯，却又敢怒不敢言！如今天意回转，众生苦难将满，我正苦苦寻找一位能够治水的圣人。刚才我在水中，见羽山之巅金光冲天，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应该有圣人出世！飞上山巅一看，却是先生在此打坐入定，现出种种瑞相！我认定先生就是治水救苍生的圣人，愿供驱使，助一臂之力！”

大禹大喜，说：“我欲治水，完成先父鲧的遗愿，正愁没有帮手！你来得正好，此次我们一起治水，患难与共，拯救苍生！你也别喊我先生，就称我为‘大禹’即可！”

玄冥说：“先生大慈大悲，治洪水，救生灵，却如此平易近人！我虽为神祇，不如先生多矣！我以后就称先生为‘禹王’，先生有帝王的福分，日后自知！”

大禹说：“好吧，依你看，当以何种策略治水？”

玄冥说：“我管水多年，按照我的经验，水虽然柔弱，但水聚在一起，就声势浩大，甚至是势不可挡！所以只能顺势疏导，绝不可强硬阻拦！鲧治水失败，就因为方略不当。”

大禹一听喜出望外，说：“如此方略，正合我意！只是要从何处下手？”

玄冥说：“治标不如治本，我的意思是从源头入手，顺流而下。哪里堵塞就疏通哪里，哪里水势乱流就筑堤引导，使之向东入海。天下之水归我掌管，水面下的形势我了如指掌；水面上请禹王带领人民修建河工，如此事半功倍。功成之后，一劳永逸！”

大禹大喜，说：“天下之水，是不是主要是三条大河？治理好这三条大河就行了？”

玄冥大惊，问：“禹王你出世以来，足不出羽山，如何知道天下水情？”

大禹说：“我刚才用佛法入定，见到一幅图，图上有三条大河！流向都是从西到东，最上面一条，弯曲成‘几’字形，不知是什么河？”

玄冥说：“那是最北方一条河，名叫‘黄河’。此河水中黄沙滚滚而来，泥石俱下，最难治理！古人云‘黄河清，圣人出’。如果能把黄河治理好，天下就基本安定了。”

大禹问：“这却是为何？”

玄冥说：“华夏族主要住在黄河流域，人数最多，如果黄河治理好了，就大半成功了。”

大禹问：“我入定时看到的三条大河，中间一条蜿蜒曲折，非常绵长，这是什么河？”

玄冥说：“这叫长江，流经中原大地最终入海。沿江而居的大多是东夷族，将来这些部族也归禹王你统辖，都是你的臣民。”

大禹又问：“三条大河最下面的一条，纵横交错，像张蜘蛛网，却是什么河？”

玄冥答：“那是珠江，主要住着九黎族。那里是化外蛮荒之地，主要有西江、东江、北江、珠江三角洲诸河四条河流。居民大多是蚩尤的后裔，蚩尤与黄帝大战，逐鹿中原，血流成河；蚩尤被黄帝击败斩杀后，九黎族群龙无首，自生自灭，不足为虑。”

大禹说：“哎，人不分南北，地不分东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九黎族也是生灵，应同样看待，认真治水，不可分彼此。”

玄冥佩服地说：“禹王果然大仁大义，心胸非凡！我佩服之至，咱们俩结拜为兄弟如何？”

大禹欣然同意，说：“大神你早已成神，我刚出世不久，自然你为兄，我为弟！”

玄冥并不知大禹的来历，欣然答应。

二人撮土为香，祷告天地神灵，结为异姓兄弟！

大禹心情大好，结拜完了站起问：“玄冥兄，你看何时动手治水才好？”

玄冥踌躇道：“这事怕没有那么简单。”

大禹问：“为何？”

玄冥说：“天下洪水泛滥，水中多有水怪推波助澜。其中很多是上古神兽，法力远远在我之上。我去勘查水情，探明水下形势，足以胜任；要我去斗水怪，只怕心有而余力不足！”

大禹大吃一惊，问：“这可如何是好？”

玄冥说：“我私下听众神说，天帝有意派应龙下界，助你治水。你可选择个吉日良辰，焚香祷告，或许能感动上天，也未可知！”

大禹大喜，从山顶拾了几根枯草，权当专门卜卦用的耆草来用。当场用伏羲氏传下的先天八卦之方位，卜得一卦，后天辰时是良辰吉日！

第二天，大禹带着有崇氏部落的人民准备了一天。在羽山山顶用树棍搭起神台，备好简单的木桌，以檀香树的枯枝为香，还写了篇祷告文！

第三天大早，大禹沐浴更衣，登上神台。玄冥说：“祷告天帝，不能大大咧咧地站着，步法须依北斗七星排列的位置而行步转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又称‘步罡踏斗’。”

大禹依言而行，净手后，焚起檀香树枝，然后一边“步罡踏斗”（后世称禹步），一边读祷告文书：“苍天在上，天帝威神。下民大禹，诚惶诚恐，祷告上天！平民愚昧，不敬神明，骄奢淫逸，获罪于天。今已获咎，水灾数年。流离失所，苦不堪言，食不果腹，缺衣少棉。人皆悔过，其情可悯。而今治水，千辛万险。恳请上苍，降下神灵，助我治水，造福万民。谨告！”

祷告完毕，大禹将祷告文书焚化。

随即，大禹和玄冥带头，后面跟着有崇氏族人；神台上、神台下、山腰、山坡中，黑压压地跪倒一片，谁也不敢抬头！

跪了半响，众人膝盖酸痛，撑地的双手也发麻，一点动静也没有！

又跪了一会，就在众人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天空中响起一声嘹亮的龙吟！

大家抬头一看，空中飞下来一条黄龙！除了腹部是白色，身体都是金黄色，非常威猛！背上还有一对白色的翅膀！

黄龙落在羽山山顶，口吐人言：“大家请起，我是应龙。天帝已经知道你们的诚意，特地派我前来相助治水。”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站了起来。玄冥特意上去和应龙打招呼。

应龙笑笑：“你是个地理鬼，有你相助，省事不少！我们哥俩合作，此事必成！”

大禹见这应龙说话平易近人，连忙上前行礼，应龙连连还礼！

大禹说：“我是一介凡人，不敢当大神还礼！”

应龙说：“禹王无须过谦，你也是一代人王，日后必验！请无须叫我大神，喊我应龙即可！”

大禹说：“敢问大神从何而来？”

应龙说：“我随黄帝征伐，杀蚩尤与夸父，立下大功。由于战争消耗能量过大，再也无力振翅飞回天庭。我就悄然来到南方蛰居在山泽里，潜心苦修。刚才天帝派人传召，我即奉命前来！传召的使臣一再告诫我，说您来历不凡，一定要听您调遣，不可抗命。功成之日，我亦受益，受封大神，享受人间祭祀。所以禹王不必过谦，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大禹大喜，说：“应龙神，如此甚好。当下第一要务，我欲先治黄河。只是我的部属皆是凡人，路途遥远，如之奈何？”

应龙说：“禹王，第一要务并非路途。我与玄冥神皆有法力，此等小事不足挂齿。治水欲成功，必须得一宝物相助，方才事半功倍！否则只怕千难万险！”

大禹说：“敢问大神，是何宝物？如何得之？”

应龙说：“此宝名叫‘定海神针’。乃是神仙鼻祖、太上老君之师、鸿钧老祖亲手冶炼的神铁，用九转镔铁放入炼丹炉锻造而成。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大小可随人心意自在变化，又名‘定子’。可用来测量河海的深度，亦可做防身的兵器使用，威力无比！此去治水，水中怪兽颇多，战斗起来，有时我只能自保，却顾不上你的安危。有了此宝，你拿在手中威力无穷，我也可以多一个帮手，治水之事必成！”

大禹说：“如此甚好，只是这‘定海神针’如何求得？”

应龙说：“此事甚难！此宝现在太上老君手中。老君是道祖，三清之首，你莫说求宝，见上一面都不可得！”

大禹焦急地问：“难道没有办法求得此宝？”

玄冥插话说：“欲得此宝，除非佛教的大菩萨前往商借，或许可得。我等小神，见了道祖，提都不敢提，提了也没用！”

大禹大喜，问：“若是地藏菩萨相助，前去商借，可以得手么？”

玄冥说：“地藏菩萨乃是佛教四大菩萨之一，释迦牟尼佛肉身灭度后，代佛教化，多生多劫救度众生，功德无量！若他肯出面，就是如来佛祖，也必定给面子！只是你却如何请得动地藏菩萨？”

大禹胸有成竹，却不说破，笑笑说：“我自有办法。两位大神，先请下山歇息，吃些饮食如何？”

玄冥和应龙都笑了，玄冥说：“我们都住在水里，水里什么食物没有？我们早就不食人间烟火，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是赶紧想办法借来‘定海神针’！此宝到手，我们立即出发，先治理黄河！”

大禹听完，深施一礼。告别二位神祇，领着有崇氏部落人民下了山顶，各自吃饭歇息。

这日深夜，大禹谁也没告诉，独自一人，悄悄来到山顶。

思前想后，再去一趟地府，是不可能了！只有用地藏菩萨亲自传授的佛法，先入定，再看看能不能与地藏菩萨联系。

于是大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用“七支坐法”打坐，再用“六妙门”的“数息、随息、止息”法门；心神渐渐凝定，进入定境，眼前一片光明！

一片光明之中，慢慢地现出了地藏菩萨的身影！这一次，菩萨却没坐莲台，而是骑着神兽“谛听”。

地藏菩萨不等大禹开口，微笑着说：“你之心意，我已尽知！你求宝为治水救苍生，我理当助你！我已修书一封，遣神送去太上老君处，商借‘定海神针’。只是这宝物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却不是你这凡人能使得动的。如要用此宝，还须求得‘大力仙丹’服下，才可将此宝运用自如。”

大禹忙问：“菩萨，‘大力仙丹’却要到何处求取？”

地藏菩萨说：“这仙丹，却要靠你自己去取！仙丹在神界有名的大力神‘夸蛾氏’手中，‘夸蛾氏’又称‘巨蚁神’。昔日追日的夸父，和‘蚁族’都是他的后裔！蚂蚁可以举起自身重量数倍的东西，就是继承了‘夸蛾氏’的血统。你要从这里入手，方可有望！”

大禹正要问地藏菩萨，“夸蛾氏”在哪里？菩萨却隐没不见！

大禹心中一急，出了定境。

大禹愁眉不展，却到哪里去找“夸蛾氏”呢？

第二天，大禹冥思苦想，仍然想不出办法！

心中烦闷，中午饭也不吃，独自一人来到羽山脚下散步。

羽山很高，洪水只淹到山脚下，漫不上去，大禹的族人才能躲到羽山之上，生存下去。

大禹信步走着，突然看见洪水上飘来一根巨大的树木，树上密密麻麻布满无数黑点！

大禹定睛一看，那么多黑点竟然全是一只只的蚂蚁！

大禹宅心仁厚，同情生灵。于是不顾危险，趟入水中，一手抓住树的一端。大禹用尽全身之力，才把大树的一端拖到岸边，搁在山石上。

这群蚂蚁倒也有灵性，慌慌张张地沿着树木，爬到岸上，散开不见了！

大禹松了口气，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

忽然悄无声息地，一位黑袍老人站在大禹面前，吓了大禹一跳！

黑袍老人对大禹深施一礼，说：“多谢禹王搭救我的子孙！”

大禹赶忙站起来还礼，问：“您是？”

黑袍老人笑笑：“我就是蚁神！刚才您救了我众多的子孙，我亲自赶来道谢！”

大禹困惑地问：“您既然是神仙，怎么自己不出手，搭救自己的子孙？”

黑袍老人说：“万物生死皆有定数！我那些孩儿命中该有此劫数，我虽为蚁神，也不能逆天行事！动物都有神主管着，要是个个出手相救，动物岂不是都不死了？”

大禹问：“那我怎么可以救这些蚂蚁？”

黑袍老人道：“您贵为人王，有坐江山的福分，洪福齐天！您出手相救，我那些孩儿受您福荫的庇佑，逃过一死，故此我特来道谢！”

大禹灵机一动，问：“您老既是蚁神，可知道‘大力仙丹’的下落？”

黑袍老人说：“巧了！我祖上‘夸蛾氏’送了我一颗，我没舍得食用，现在随身带着。大王要此物何用？”

大禹大喜，就把为了治水，须用“定海神针”，又须服食‘大力仙丹’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蚁神。

蚁神黑袍老人听了肃然起敬，从怀里掏出仙丹递给大禹，说：“禹王功泽万物，造福苍生！洪水退去，不知多少生灵得救，我们蚁族也深受恩惠！仙丹在此，禹王请服！”

大禹连连道谢，接过仙丹服下，只觉腹中热浪翻滚，浑身血脉贲张，力大无穷！

黑袍老人对着大禹又施一礼，倏然不见！

大禹喜出望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回到住所，大禹心情大好，连吃了三大碗饭！

族人也开心，有崇氏氏族长老崇伯说：“大王今日为何如此开心？我们收藏的粮食还有些，大王再吃一碗？”

大禹摆摆手，把巧得“大力仙丹”的事，告诉了长老崇伯。

崇伯也非常开心，之前大禹已经告诉了大家欲治水，必先得“定海神针”，欲用“定海神针”，必先服“大力仙丹”的事！

当晚，大禹心里还是有些焦虑，不知道这“定海神针”何时借到？怎么送来？

左思右想，没有头绪，大禹坐到床上准备睡觉。

坐的时候稍微快了些，屁股一压，木床“咔嚓”一声断了！

大禹不由惊叹自己的神力！时值春天，天气不冷，大禹也懒得再搭新床，干脆和衣而睡！

睡得迷迷糊糊地，忽然听见有人喊：“大禹，大禹！”

大禹一惊，坐了起来，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大禹站起，走出帐篷一看，外面月色如水，微风习习，只有几个族人席地而睡。

族人听见脚步声，纷纷坐起，问大禹：“大王出来何事？”

大禹不想惊动族人，说：“没事，睡不着，随便走走，你们继续睡！”

族人倒下又睡，大禹又听见喊他的声音。于是随着喊声一直走，来到羽山脚下，洪水旁边。

水波荡漾着，空无一物！

大禹忍不住开口：“谁在唤我？”

话音刚落，面前一黑！一位巨大的鬼神，手持铁棒，站在大禹面前，吓了大禹一跳！

这位鬼王对着大禹施了一礼，说：“禹王莫怕！我是地藏菩萨座下大力鬼王，奉菩萨之命前来送‘定海神针’，另外菩萨还赐你一宝！”

大禹大喜，连忙施礼道谢。

鬼王把那乌黑的铁棒，递给大禹。

大禹一接之下，手猛地一沉，服食了“大力仙丹”后，此宝物还如此沉重！

接着大力鬼王又递给大禹一物，大禹接在手上一看，是黑黝黝的一颗泥丸！

大禹刚要问话，大力鬼王说：“此宝名叫‘息壤’，菩萨差我交给禹王，并关照说，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轻用！”

大禹收好“息壤”，正要说话，抬头一看，大力鬼王已无影无踪！

大禹手持“定海神针”，舞动一会，渐渐手熟。此宝还随着大禹的心意，变长变短！

大禹有意试试此宝的威力，挥起“定海神针”砸向一块巨石，只听“咔嚓嚓”一声，巨石被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