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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将军府的将军
在言弭住进醉觅居的第二天,她就被喊到了大堂。
言弭因为紫鸣没有给她送新衣服所以就直接穿着原来身上那件白色丧服出现在了大堂之中。
一进去,就看见了大堂内坐着好几个人。
在正前方坐着一男一女,男子身着玄色锦袍,脸上长满了络胡腮,如钟一般威严端坐着,好不威风。而他身旁则是那日见到的身着梅花印黑色裙衫的女人。她面无表情,见到言弭进来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言弭一步一步朝里面走进,余光中瞥见了坐在一旁的言弦和言弯。一人面含微笑,一人目透怒意。于是言弭就转过头冲着言弦笑了笑,然后抬头看向前方,道:“是父亲吗?”
坐在前边的男人目光扫向言弭,十分犀利。尚未开口,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人有种宛如千斤石压在胸口难以呼吸的感觉。气场真是强大啊。
言弭暗暗思忖,真不愧是个驰骋沙场的将军。
将军府的将军,言蒙,我的爹?哈,这就厉害了。
“我听说你住进醉觅居了。”
“是。”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言弭认真回答:“我娘住的地方,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为什么想住在那儿?”
“父亲,是弦儿让四妹搬过去的。四妹刚刚恢复,不宜居住在那昏暗之地,因此我才主动将醉觅居安排给四妹的。请父亲不要为难四妹。”
言弦站起来帮言弭解释着,话刚说完就听见言弯尖利的声音:“三哥,你这样宠着言弭做什么?明明是她自己说要去找院子,还非要住进醉觅居。爹爹从前就说了不许任何人居住,她现今此举根本就是没把父亲放在眼里!”
“弯弯,不许胡说。你四姐刚刚恢复,从父亲从前说的话必然不知道。而且醉觅居乃是四妹母亲温……”
“弦儿。注意你的言语。”言弦还没说完,坐在言蒙身边的女人开口打断言弦的话。
言弦低头:“母亲。”
“好了,安静点吧。听听父亲要怎么说。”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言弭顺着声源方向看去,只见在言弯的身旁坐着一名穿着绣有雪白色云纹滚边的深蓝色长衫,容貌同言弯有几分相似。
昨日听紫鸣说过,言蒙现在有一个夫人,两个侧夫人。大夫人张氏,生有二子,大少爷言弘,三少爷言弦;侧夫人柳氏,膝下子女,二少爷言弛,六小姐言弯;侧夫人李氏,生有一女,五小姐言弗。
而自己的母亲温雅因为在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成了府内的禁令,所以不算在夫人的行列之中。就算是个侧夫人,也沾不上名。
言弭瞥了一眼言弛就知道他是言弯的哥哥,两兄妹的模样十分相似,若不是从紫鸣那儿知道他比言弯大了四五岁,言弭都要以为是他们两人是一对双胞胎了。虽然两人容貌相似,但说实话的,言弛看起来要冷淡许多。
言弭正准备再好好观察一下言弛的长相,就见到他将视线朝自己这边投来,大概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线。
她立即将视线挪了回去。
这时就听见言蒙开口道:“你们先都下去吧。言弭,你跟我来。”
“爹爹。”言弯轻轻唤了一句,就被言弛扯了一下衣袖,随后一干众人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大堂内就仅剩言蒙和言弭两人。
言弭低着头站在言蒙面前,不发一言。
“为何不说话?”言蒙的声音十分低沉。
言弭闷声道:“我,应该说些什么?”
这句话说完,大堂内安静了好几分,言弭听见朝自己靠近的脚步声,就知道是言蒙朝自己走过来。
她一抬头,就看见朝着自己伸来的一只手,心里一紧张,反手就是一拍。在两人愕然之际,言蒙朝言弭伸去的那只手就已经被拍落了。
“你……”言蒙收了方才那一瞬的愕然,开口刚想说些什么。
言弭生怕他有所误会,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这是不小心,无意的,条件反射!”
说完她还把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言蒙一愣,忽而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盯着言弭的眼睛,问道:“你,可曾记恨我?”
言弭眉头微蹙,对于他跟温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或许应该怪言蒙。尽管她不知道当年是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能够了解的是当年那件事把原主弄疯了,而且言蒙还没有好好对她,使得她这些年来受尽屈辱。
于是她退后了一步,说道:“是,我恨你。”
言蒙一顿,点头道:“是我对不起你。”
“你不仅对不起我,你还对不起我的母亲。”言弭见言蒙的个性似乎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样威严,反而好像还挺温和,至少目前看来还挺好说话,于是就放开了演:“我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死去,我知道我又活了过来。在我躺尸的那段日子里,你有来见我吗?”
言蒙没有回答。但是言弭却是知道的。
没有。
在言弭躺进棺材的时候,言蒙并没有来见她,哪怕他们父女两人住在同一个府邸里,他也没有来看她。这是紫鸣说的,也是她后来想起的。
在初次见到那群女人时,那个穿着红颜裙衫的女人,也就是言弛言弯的母亲柳氏说过“还好没有当真”这样的话,这就说明,他们或许并没有把她死亡的消息告诉言蒙。而她在将军府内被言弯杀死的消息一定会传到言蒙的耳里,只是言蒙当做不知道,或者说,因为不在意,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于是也就没有过来看她。
总之就是将其遗忘而已。
原主身上有多少怨恨,言弭不知道。但是言弭自幼也是被父母忽略,除了定期给钱之外,她感觉不到任何父爱母爱。因而言弭对言蒙的行径十分责怪。
这般联想后,她便不由地将自己的情感借着原主的身份向言蒙说了出来。
“你可知道我有多么希望你能像个父亲一样照顾我,保护我?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母亲了。我不知道你们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你在辜负我母亲之后,又遗弃了我。你,当真是我的父亲吗?”
若是平时,言弭大概是不会贸然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这是第一次见到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听完言弭说的这段话后一巴掌拍死她。而且她还不知道他们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要是是温雅给言蒙戴了绿帽子,还回来杀言蒙,这才导致丧命的,那就成了自己的母亲对不起言蒙了。那言蒙不待见她什么的也无可厚非,毕竟万一自己不是他的孩子怎么办。
思绪飘转至此,言弭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会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认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言蒙见她摇头,误以为是她对自己的失望太大了。
这些年里,他一直放任着言弭,不管言弭的生死,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那个人在自己心里的身影,以为就可以借此彻彻底底忘记那个人。
直到他得知自己与那人的女儿死去,他才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
他始终无法放下任何有关于他的一切,他负了她,也害惨了自己的女儿。
在言弭时候,他一直不去见她,是因为他无脸去见她。
自己愧为她的父亲。
“弭儿,对不起。”这五个字一出来,言弭倒是愣了许久。
这句话,原主怕是没办法听见了,而自己能代替原主接受吗?
言弭沉默了。
言蒙也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言蒙才说话:“为父不求你的谅解,如今你安然无恙就好。”
“你想得到我的谅解吗?”
“可以吗?”
“可以。”言弭抬眼看他,“我要你告诉我当年母亲之死的真相。”
“这……”
“不可以吗?”
言蒙叹了口气:“好吧。”
在言蒙的述说中,言弭大概是明白,这件事简单来说是嫂子跟妹子的争执。
不过争执的源头来自皇室。
言弭的母亲温雅是当今皇后温若兰从前的侍女,两人情同姐妹。而言蒙有一个妹妹名唤言舒,入宫为妃,曾经不懂事害得皇后痛失一女。
后来大皇子再次发生意外落水险些丧命,以至于温雅误认为是言舒故意谋害,动怒拔剑欲杀言舒,在交手中不慎命中要害而亡。
言弭听着言蒙给自己讲的这个事,总觉得这个故事一定是删减过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奇怪。就好比,那为什么她母亲的名字会成为将军府的禁令?为什么先前跟现在的态度相差这么大?难道真的突然醒悟觉得愧对自己了吗?
心中疑惑重重,但言弭并没有问出口,而是假装理解了一般,对言蒙表现出了一丝的动容,紧接着又说道:“我自是相信父亲的。”
言蒙闻言,神色微微有些许变化,言弭眼珠一转,说道:“哎,只是这府上许多人都认为我不是府上的四小姐。即便父亲现在认同了我,仍有许多人不认同。就连母亲也……”
“无碍,明日你就同弯儿她们一样,再无差别。你的母亲,也一样。”
“是。”言弭低下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