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嫁也嫁

景衫看着姬无月回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自也跟着仆人去了姬家给他预留出的客房休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出门，景衫无非是照常修炼内外武功，顺便思考一下他和姬无月的“婚事”。

依照姬无月的表现，景衫隐约也能感觉到自己将白玉狮子送给姬无月之后，她对自己的好感的确增长不少。等回到武当山上禀明了师兄，娶姬无月过门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候非但他武林盟主的位置坐的牢靠，而且姬家这一强援也算是成功拉到了手里。

然而事与愿违，第二天景衫再见到姬无月的时候，却发现姬无月对自己的态度忽然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按照二长老说的，昨天晚上他就该与姬无月说明婚约的事情，之后让姬无月陪着景衫上路，前往武当。

所以今天一早，景衫便差人求见二长老，很快也就有人给他带到了二长老的住所。姬家虽然占地面积没有钱家那么广大，但等闲住着百十来口人还是绰绰有余。二长老似乎对名人字画十分喜爱，满屋子里挂的无不是各路名人的真迹。

进房之前姬无月正从房间里出去，出门时心情似乎就不是很好。看见景衫进来，更是只那眼睛瞥了他一下，而后冷哼一声，便扭着头走了。

房间里二长老正耷拉着眉眼，满脸的褶子都加重了几分。然而即便如此，看见景衫进来，还是不得不作出一副欢迎的神色，起身笑着将景衫拉到了凳子前。

“方才清正盟主进来时，应该看到月儿了吧？”等到景衫落座之后，二长老也坐回自己的位置，用一股十分疲惫的语气问道。

景衫点点头，问话的语气中听得出十分疑惑：“看是看到了，但我刚才虽只看见姬姑娘一眼，却看出她好像有些不太开心，不知……”

“唉，这姑娘从小被我惯到大，因此一向不很懂事。”二长老先给景衫打了个预防针，才接着说道：“若她日后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盟主，还请不要怪罪与她。”

“这是自然，只是……”景衫见姬家二长老没有正面回应自己的问题，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果然话音未落就又听见二长老接着说道：“我昨天晚上跟她说了这档子婚事，可月儿不知怎的，竟好似对此十分愤怒，还没等我跟她陈明利弊，她就摔门出去了。今儿一早，我以为她气该消了，就又找她过来，谁知道……唉！”

景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看见姬无月气鼓鼓的出去，便是因此。其实仔细想想，姬无月从小被当做男儿培养，甚至一度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接了他哥哥的班，当上武林盟主。可是只因为一朝失败，非但往日的努力都化作了泡影，现在还要被当做筹码给嫁出去任凭是谁心里都肯定不满。

“对了，盟主昨日也见过小女了，不知觉得月儿如何？”二长老生怕景衫迁怒与他。本来他就以为景衫对联姻的事情兴趣缺缺，这下正给了他拒绝的借口，到时候联姻的事情一旦吹了，非但姬家主家的地位不保，他这个二长老更是难辞其咎。

景衫看出二长老已经十分紧张，知道不好再给他施压，可要想讨得好处，话也不能说的太死，总得说一半留一半才行。于是景衫略一思索，便也叹口气，好像颇为失望的样子：“说实话，姬姑娘无论是人品武功，还是样貌，都是世间少有的女子。灵韵走后我能遇到如此女子已经是上天护佑，只是既然姬小姐不喜欢我，婚姻大事总也不能强求。”

二长老一听有戏，赶紧挽留道：“盟主说的是哪里话，月儿她不过是女孩子心性，一时跟我闹点小别扭罢了。承蒙盟主喜欢，也是月儿的荣幸。放眼天下青年才俊，哪有一个比得上清正盟主一星半点？就是之前那个潜龙门的铁无极，虽不知这些年来去了哪里，但也决不能与盟主相提并论。我在这跟你说句实话，除你之外，这天下间我就不知道还有哪个人配当月儿的丈夫！”

“话虽如此，但……”景衫虽知道这联姻的事情绝不可能因姬无月凭她一己的喜好改变，但还是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清正盟主无需多言，只要您是真心喜好月儿，我就是绑，也得让她嫁给你！”二长老没有跟景衫说的是，昨天夜里他将姬无月的话跟大哥和三弟讲过之后，被二人明里暗里的一阵挤兑。老脸无光还是小事，关键是他老二家里这一脉本就多与武林中人打交道。光是姬无月没当上武林盟主，他就得承担不小的压力，若这联姻的事也因为姬无月的原因给搅黄了，他姬寅自问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姬家列祖列宗。

景衫虽不知道为何姬家二长老的态度如此强横，但对他来说娶得姬无月为妻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因此只要姬家的人有此意向，那也轮不到姬无月自己来反对。不过话虽如此，场面上的话总还是要说些的。

于是景衫赶紧劝道：“前辈莫要生气，若月儿嫁给了我，后半辈子活的却不快活，这也非是你我所愿。”

姬寅听见景衫已经改口叫他女儿月儿，心里只觉得更加高兴。而且景衫言语间处处为他女儿着想，无论如何姬无月嫁过去之后肯定不会吃亏，这也便足够了。

“清正盟主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月儿其实现在不过是小女生性子作怪。等她真嫁给了你，也就没这么多事情了！”姬二长老摆了摆手，将手中茶碗一端，便小口嗦了一些。

景衫看见主人家有了送客的意思，也就不再久留。反正今天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再待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于是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我便去找月儿说说话，也省的她觉得我对她别有所图。”

姬二长老也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给景衫送到了门口：“是了，月儿从小都没受过什么委屈。这次她总觉得家里不经她的同意，便要将她许配旁人，是对她不住。其实她哪知道，清正盟主年轻有为，能嫁给你正是她几生修来的福分。”

“诶，话也不能这么说。”景衫虽已经走出了姬二长老的房门，但还是回头道：“能娶月儿为妻，又何尝不是我的服气。而且无论日后咱们能否真成了一家人，总叫我清正盟主难免有些生分了。我虽无本名，但承蒙师父赐名景衫，道号清正。若我真成了家，那道号就不能叫了，前辈尽管叫我景衫便是。”

“好，好！”姬寅见景衫并未生气，而且几乎定下了要娶姬无月的心思，老脸笑的跟一朵菊花相似：“那我便叫你景衫了！”

离了二长老的住处，景衫熟门熟路的来到了昨天姬无月跑马的地方。果不其然，姬无月仍在这里骑着白玉狮子，身后跟着那个叫小妍的丫鬟。

“你来干什么？”姬无月今天无心跑马，因此只是呆呆的坐在上面任由丫鬟牵着缰绳走动，所以景衫来时又是被她一眼看见。

景衫三五步走到了近前，小妍也识趣的停下了白玉狮子，走到一旁。景衫见丫鬟远去，才笑着说道：“怎么？你见了我，难道就不能说些别的话么？”

姬无月在景衫来前，本是一直想着只要再见了景衫，便翻身下马直接将白玉狮子还到景衫手里。之后再说一句“我永远不会嫁给你的！”或者“休想凭着一匹马就买通了我！”之类的狠话。

但是直到景衫走到近前，她才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这句话来。原因无他：姬无月实在是太喜爱这匹白玉狮子了！

若说习武之人，一辈子什么东西都可能不在乎，却唯独两件物事例外。一则是趁手的兵刃，若能得了神兵宝铁，任凭谁都要宝贝的不行，就好像景衫当初失了希声剑时，也着实难过了好一阵子。

而除此之外，能让这些沉浸与武学的人醉心不放的，便是绝世的宝马。正如人若提到项羽，便少不了要说说起胯下乌骓马，提到吕布，更是要说一句“马中赤兔”。自古以来宝马配英雄，虽然姬无月是女儿身，但也并不例外。

所以说看见景衫来时，姬无月虽有心下马，但却像是屁股底下生了根，动也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