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坚强的申泽荣

现场还要留着，还是等警方撤离了再说吧。

这套房子按照中国人的传统来说，已经成了凶宅，以后若是要卖，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了。

要不就放在这里好了，以后重新装修过，我可以偶尔过来住。

我和商紫墨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那边我家里。

商紫墨给冷峻打了电话，让他把唐唐送到怀柔来。

“爸，这几个月你都在外面住吗？你出院的时候有没有给医生写过什么信？是给我的。”我抱着唐唐，当着商紫墨的面，然后问我爸爸。

“信？什么信，我没有留啊？出院之后我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好，就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心里太过于压抑，后来就在外面找从前的老同学，有几个也在做老师的，单位又有空置出来的员工宿舍，于是我就住下了，音，你妈妈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我到现在都言犹在耳，你还有个妹妹 ，你知道吗？”

爸漫不经心地逗着唐唐玩，一边问着我。

商紫墨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 ，可是又没有开口。

“我是听说过，只是妈走的时候我没有在身边，我觉得很难过，爸，你搬回来住吧，以后我和紫墨陪着你，你不要在吸毒了，好吗？”

“我也不想，可是毒瘾来的时候，我根本控制不住啊，而且我身上又……”爸看了看自己的外衣口袋。

“爸，我身上有些钱，你先拿着用用。”我把自己钱包里的钱拿出来放到他手里。

“你就不怕，我又去买毒品？”爸对自己也没有什么信心似的，看着我手里的钱，想拿，又不敢拿。

“你不会的，只要你回家，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爸，我相信，你是可以振作起来的。”

“爸，现在有唐唐在了，你陪着唐唐，就不会觉得闷了，如果你觉得自己控制不住，我可以给你开一些药，你先吃吃看。”商紫墨这才开口。

“吃药？吃什么药？”

我和商紫墨对视一眼……

“爸，就是吃一点凝神安心的药，你现在是不是睡得不太好？吃点药可以改善睡眠，你的心情也会好些的，要不你和我们一起住到四合院去？”

爸大概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有轻微的精神失常，也许他自己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少数时候，他会犯糊涂罢了。

“我不去，你们小两口住的地方，我去做什么，我看，我还是搬回来住好了，我知道，在外面住久了，人家也嫌弃，只是看在同学多年的份上，人家才不好意思直接赶我走，我回来住就是了！”爸大概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哽咽。

“爸，如果你不嫌弃，还是和我们住在一起吧，四合院很宽敞，你平时都未必能和我们天天见到，要不，你就去我那套单独的别墅住，也在这条路上，”

“你单独的别墅，不去不去，我就在这里，我突然发现，我又有些想阿真了，我就在这里，感觉阿真还跟我们生活在一起，阿音，你还是回你的四合院去住，我就算了。”

爸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始终都很平静，也没见他又发作，后来商紫墨打电话让人送了些饭菜过来，我们就在家里随便解决了两顿。

没想到今天一天都在和警察打交道，晚上，商紫墨打电话，直接把王督查请到了家里来。

王督查是一个人来的，来我家的时候，换下了警服，穿着一套十分休闲的米灰色西服。看着还挺精神。

我爸爸大概是没有听到商紫墨打电话，看到王督查的时候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好像很不喜欢有警察来家里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没有说出什么让人下不来台的话。

“王督查，你今天要和我爸爸说的那个人叫什么？”

喂了奶，唐唐在房间里睡觉，我和商紫墨坐在沙发的一头，我爸爸坐我旁边，王督查坐在我们的侧边。

“熊伟！”王督查说名字的时候，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爸爸看。

听到王督查这么说，我也马上震惊住了。

熊伟是毒贩子？

怎么可能？

可是，要告诉我他是毒贩子，我也不会感觉那么意外。

熊伟身上随身带着枪，而且杀人时候的狠戾模样、他还有追随在身边的手下，还有小美……

种种迹象都告诉我，熊伟和毒品是逃不掉关系的。

只是，我更加想不到的是，王督查在提到熊伟的时候，我爸爸居然也楞了一下。

显然，我爸爸对这个名字也不陌生。

“他……叫熊伟的太多了，我的学生里面最少都有一百个，你说的是哪个熊伟？”

“申先生，申小姐，我们已经得出结论，昨天晚上的死尸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不过那张被移植上去的脸，和申小姐，申先生是有着直系亲属的关系，申先生，您是不是还另外有个女儿？”

真的是小美？

真的是我妹妹？

我妹妹的脸被移植到了死尸身上，那……我妹妹在哪里？她在哪里？

“你，你怎么知道，你调查这个，难道你找到了我女儿？她在哪里？她在哪？不对，你说脸，我女儿脸怎么了，她的脸怎么会在尸体上，是谁的尸体，是什么尸体？”我爸爸听到王督查这么说马上激动地问道。

“申先生您先不要太激动了，这件事情我们也是刚刚才确定的，暂时我们还没找到，不过我们会尽快帮助您找到你的女儿。至于那具尸体，还得等熊伟落网了才能找到那尸体的来历。”

王督查穿休闲服的时候和穿着制服完全是不同风格，现在的他更像个邻家大男孩，不过就是几句话，就把我爸爸说得安静下来了。

“哦，那你们一定要尽快，阿真不喜欢等太久的，我要带我的女儿去看她。”

“我们会的，你放心吧！”

王督查没有坐多久，和我们随便聊了一会儿便走了，好像就是专程来告诉我们，那尸体的脸和我们家里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商紫墨主动提出让我陪着爸，然后他去送了一下王督查。

商紫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爸早在二十分钟前就说自己有些犯困，便独自去了房间睡觉，还让我不要打扰。

“紫墨，你怎么说那么久，你在聊什么？”我倒不是真的想知道他们聊的话题内容，实在是今天过得实在不愉快，又是警察又是死尸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关于妹妹的线索，却只是一张脸皮，而且王督查还说那张脸皮早就已经移植了，据法医说，至少已经有两年以上。

“音，我和王督查是老朋友了，所以我们出去坐了坐，音这两天你就不要出去了，在家里休息，如果出去就让冷峻陪你一起，这几天天气好，最合适出去游玩了，让爸在这里，我请个心理医生来给他看看！就当是来陪他聊天解闷的。”商紫墨说道。

“爸很敏感的，你不要又是药又是医生的，爸不喜欢！”我反对道。

“你放心吧，那个我叫他医生那只是因为他有个医生执照而已，事实上，他是个旅行家，至少保守的说，他已经去过一百多个国家了，你爸爸跟他聊聊，心情一定会好起来的，额……要不这样，你明天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之后，我们一起出去旅行一趟吧，带着唐唐，让冷峻也跟着去。”

“宴会？商宴？”

“嗯，我手里有个珠宝会所，音，你知道我爸爸是弃商从政的，所以他从前的那些生意链都落到了我手里，所以你知道，我的工作比较琐碎，虽然从前做过一些演讲，不过已经很久都没有接触了，这也是我经常需要出差的原因。”

“是吗？我以为你有很多秘密瞒着我？比如……远东？”

“额……好像我在远东确实有些股份！”商紫墨挠头。

“那，独一家呢？”

“也……是我手里的产业！”

“商紫墨，你真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有一天，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最后，我又加了一句。

商紫墨温柔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说道：“音，时间会证明，我对你的心意是怎么样的！”

“看来，你瞒着我的事不是什么小事……”

“音，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们之间的认识缘起一场场的误会，可是，我感谢那些误会，否则，我怎么能远在瑞士，却万里迢迢的来到了北京与你相逢，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过去的就让他过去，那些过不去的，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商紫墨捧着我的脸说道。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最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好像带着蛊惑的意味，故意混淆视听。

“你在想，如果妈还在，你会更加喜欢我刚才的提议！”商紫墨揽我入怀。

我瞬间就哽咽了。

是啊，若是妈还在，就算再大的风风雨雨又如何，我们一家在一起，会是多开心的事。

就算身边有那么多的不愉快又如何，只要有妈妈在，现在又有了唐唐，而且商紫墨现在和我的感情也开始变得稳定了……

“音，我会查清楚妈的死因，你给我一些时间，不要在心里留下太多负担了，开心一点，虽然妈不在，可是妈在天上看着你，她也不喜欢你成天都背着包袱过日子，你开心了，你妈妈在天上，也会感觉到安慰的。”

我感觉到，商紫墨是刻意避开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我感觉，商紫墨对我妈的死，有比我更多的遗憾和无可奈何。

他因为爱我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情绪，所以他才会希望解开我心里所有的包袱。

沐浴过后，时间已经走上了十点的位置。

月色愈发变得朦胧起来，清婉的夜风从拉开的窗户里钻进来，有种沁人心脾的迷醉感。

穿着浴袍的商紫墨高大的身影倒映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从我的角度看着，几乎完美得不真实。

今夜深邃得干净，大片铺满星子的夜色装饰了这一幕静谧唯美的画面。

商紫墨终究还是打破了短暂的静谧，一步步走到我身边……

他在我面前停了脚步，身影近乎罩住了我的影子，男人的气息钻入了我的呼吸，干净醇洌，在这样一个夜晚好闻到了令人足以陶醉。

“音，今天晚上你美极了！”商紫墨的声音沙哑极了，让人瞬间便会忘记自己周遭的一切。

吻……有条不紊地落下，从锁骨到颈侧，温柔扫落。

因为是紧贴着他胸膛的，所以我能够清晰感受到强劲有力的心跳，仿佛透过我的背部直达胸腔，一下下敲击我的心扉，撞得我心脏开始方寸大乱。

“音，睁眼？”

他的嗓音如大提琴般磁性撩人，我的心始终跟着他嗓音的节奏在狂跳，抿着唇用力摇头。

“为什么？”

男人的大手开始不安分地在我身体上油走……

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从他指尖落下的位置迅速扩散到了全身各处。

我能感受到男人掌下的炙热温度，熨烫着我的肌肤，我的心也随着他的动作开始上下起伏。

我轻轻张口：“唐唐在房间里。”

“她睡着了又看不到，而且，又没有开灯，音，我们都深爱着彼此，不要被情绪左右了我们，这一刻，是属于我们的。”

商紫墨说完，把我打横抱起，然后打开房间的门来到阳台上。

我缓缓转过脸，在与他目光相对的那一瞬，我看到有两簇小小的光亮迅速地在他如墨染的瞳仁深处炸开，如夜空中的烟花般绚烂夺目。

或者是受到商紫墨的感染，下一秒，我马上转过身，一下子将他紧紧搂住。

夜迷醉而缱绻，带着苦涩，带着醇厚的余韵丝丝点点地染上我们周围所有的空气。

商紫墨的朋友来了，是个外国人，叫什么什么托尼，三十多岁的样子，一看就给人十分阳光的感觉，看到他沁蓝的眼眸，心情都会感觉辽阔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爸这样连珠带炮地说英语，从前我都只以为他最多不过会读一点英语短文罢了。

我对爸的了解居然浅薄到了这个地步。

“音，你看，他们是不是很能聊，我说了没骗你吧！”

切水果的时候，商紫墨对着我说道。

“只是我担心爸的毒瘾，怎么他昨晚好像都没有发作？爸好像真的戒了毒似的，可是那王督查那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整个晚上，我几乎都没怎么睡，都在想着爸一个人能不能安然地度过整个晚上。

可是，他真的没有发作，不但没有，而且今天早上我看着他的精神好像好了很多。

也不像昨天在我们那套出租的房子时，刚刚看到我爸的样子。

“我想，他既然能这么长时间不接触毒品，他一定没有复吸。爸有爸的用意，音，爸他真的是个很刚毅的人，我们拭目以待，看看爸还会做些什么，我们先不要去问他，让他自己做决定。”商紫墨切好了手里的橙子，然后开始摆盘。

“你是说，他是为了……”我惊讶于商紫墨和我想的一致。

只是我自己不敢说出来，怕自己想的最后会变成一场奢望，结果，反而心里更加难过。

既然商紫墨也这么说了，那就说明，爸是真的戒毒了，他不住在家里，会不会也是为了要迷惑一些人的眼睛。

这么说来，爸精神出现问题，也只是一场虚惊了。虽然对妈妈的离开，爸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可是，他真的很坚强。

也许，爸是为了要完成妈的遗愿，找到我妹妹，也许，爸还有更多的原因。

“音，爸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说罢了，既然爸不说，那我们也不说！”

商紫墨说完，然后端了水果过去，我随后，泡了一壶茶。

“墨，没想到你被婚姻套牢了，现在成了个居家男人，真是想不到，看来我之前的提议是错误的，让你跟我一起出去流浪！”托尼喝了口茶，赞不绝口，一直夸我茶泡得好。。

“托尼，你可不要取笑我，音她是我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女人，我就是要出去，也要带着音一起。”商紫墨笑笑。

“真的吗，你们去哪里，要不去迈阿密，我刚好在那里有个度假村，你们不如一起？美丽的申音女士，你觉得呢？”托尼最后一句话特别用了中文说出来？

“迈阿密，去那么远啊！带着唐唐方便吗？”

“你们去你们去，怎么不方便了，你们两个大人照顾一个孩子都不行吗？”我爸见我犹豫，马上说道。

“唐唐是谁？墨，不会是你的？天哪你升职做父亲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不跟我说，我还没恭喜你呢？”托尼惊讶极了，看着商紫墨的脸，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当然是我女儿了，是我和音生的！托尼，我是真心的！”商紫墨严肃着脸说道。

“嗯嗯，看出来了，墨，我真心地祝福你 ，希望你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