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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此一去山高路远

作者:波塞冬瓜 | 发布时间 | 2017-10-10 | 字数:3283

大淑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绷紧的脸颊已经越发的没了血色,她好像马上就要爆发了,从牙缝里断断续续的挤出了几个字来,由于挤得太用力,反倒叫人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南过看着她的口型,连猜带蒙的推测出她想说的是“谁说我不能!”。

“当然,如果进行选择的人是我,其实你的那些不足也并不是如何的至关重要。”南过话锋一转,摇晃着一根指头,满脸悲愤的说,“但你的身上有一个因素,让我无论选谁都不会选你,那个因素就是你妈!你是她的女儿,性格里总会有她的痕迹,只要联想到你更年期的样子我就感到毛骨悚然。”

南过瞥了下她濒临失控的神色,决定趁热打铁,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大淑是个比较容易理解的人,南过知道该怎样点燃她的愤怒。

“但说句公道话,你自己没发育起来,也怪不着别人不是!”南过清清淡淡的说道。

大淑紧紧扳着座椅的两只扶手,由于极致的怨愤,她的浑身上下都在微微发颤,对于自己寒酸的上围尺寸,她又何尝不感到绝望呢,这甚至比她那形同虚设的双腿更加令她自卑。

而南过则有些暗自得意,他算是成功的把这支爆竹给点燃了,按照这种趋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内,三伦有得受了。不管三伦多么聪明,大淑与他之间的一场冷战绝对是在所难免。

“你找死吗,小鬼!”大淑转过了座椅,稍稍仰起头来看着南过说道,“真是翅膀硬了,我的胸招你惹你了!我应该教过你的,好话不能说尽,要留三分余白供人回思,恶话也不能说尽,要留几分余地让些情面。”

大淑的这个反应倒是让南过稍感意外,不过她现在不发火,以后跟三伦冷战时的后劲就会更足。

“你知道吗!”南过决定继续刺激她的敏感神经,“很庆幸我不是你亲生的,不然小时候肯定营养跟不上。”

这句话显得那么尴尬,让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愣神,片刻后,大淑洋洋自得的笑了起来,声音很大。

“我明白了,你在试探我!你故意惹我发火,想看我是否会以此为由将你赶去钟州牢营!”

月光下,她的那抹笑意撩人,完全是看透了小孩儿家把戏的那种从容得意。

“火我是肯定要发的,但先给你存着,等到你哪天又不听话了,咱们一起算!”大淑说话间转过了身,机巧驱动的座椅带着她向前行去,“走吧,回家!”

南过觉得自己运起了十二分力气的一拳却打进了棉花里,那种无力感叫他浑身不自在。他确实比较了解大淑,可大淑又何尝不了解他呢,而且已经了解到了只需稍稍发力就能将他轻松反制的地步。

当南过与大淑回到家里的时候,正看到白戴婆婆在与那个暮尔喝酒闲聊,暮尔已经醉了,醉得昏天黑地,连说话都变得混乱不堪,但白戴婆婆却仍是和声细气的为她劝着酒,给人的感觉,就像她们是久别重逢的多年老友。

那时候,南过愣在了门口,在他印象中,白戴婆婆很少给过旁人好脸色,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暮尔如此的亲近有加。

“还是你牛叉,居然把一个经过多年专业培训的资深女妓给喝趴下了,有这本事不去开家青楼真是屈才啊。”南过在心中向白黛婆婆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回来了!”白戴婆婆看着门口的两人说,刚刚在她脸上的那股和蔼慈祥,就像溶开的雪花一样极速退却。

现在南过有点明白大淑为什么会赌气喝闷酒了,大淑没有暮尔那么吸引男人目光其实也不算什么,可居然连自己老娘都被勾搭走,这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母亲,咱们要留她过夜吗,还是尽早送她回去?”大淑驱动座椅进了屋子,有些无措的对白戴婆婆问道。

“今后她和咱们一起住!”白戴婆婆摩挲着暮尔放在桌上的右手,不假思索的说道。

“您不知道她从前是干嘛的吗?跟这种人住一起,难道就不觉着恶心?”南过梗着脖子说道,反正他身后就是大门,一见势头不对马上就能逃跑,所以说起话来也就没那么多遮拦。

“住口!”白戴婆婆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这一下将南过与大淑都吓了一跳,但满脸醉红的暮尔却再也奈不住酒性,哼笑一声,彻底晕睡在了桌子上。

白戴婆婆叹了口气,抚摸着暮尔的满头金发,放缓语气说道:“不到万不得已,谁甘心去做勾栏娼妓,更何况,还是个异域他邦的女儿家,难道她不远万里,就是为了来做这被人指指点点的营生吗?”

“难道老太太年轻时也干过这一行?所以才会对暮尔惺惺相惜的吗?”南过在心中很猥琐的揣测着。

“你们过来看看吧!”白戴婆婆对两人招了招手说。

等到大淑和南过走得近了,她轻轻拨开了暮尔后脑海上的长发。只需凑近了仔细观察,便能看到暮尔后脑上的一道疤痕,那道疤狰狞可怖,好似蜿蜒盘亘着一条硕大的丑陋蜈蚣。疤痕的颜色已经与头皮肤色十分接近了,而且上面也长出了零星的长发,这说明那道疤痕形成于很久之前。

“大概两三年前,或者更久,这姑娘的头受到了十分严重的创伤,伤势足以致命,但她依仗着自身的强大生机,硬是撑了下来,只不过,那伤害令她失去了以往所有记忆。此后的事,想想便可得知,不管她是否也曾遇到过几个好心人,可她终归还是被卖入了青楼。想必那时的她,记忆如同新生孩儿般白纸一张,还不是别人教她什么,她便学什么!”白戴婆婆抚摸着暮尔的右手,抬头看着南过道,“小畜生,你也曾是个记忆破缺之人,现在还觉得她恶心么?”

南过看着沉沉睡去的暮尔,一时失了神,愣怔的低声嘟囔道,“难怪!难怪!”

他一直就觉得暮尔有些奇怪,那些幼稚的举动,以及不时便会暴露出来的谨小慎微,都让她比之资深妓子,更像是一个童心未泯的孩子。但出于发自内心深处的反感与厌恶,南过从来没有进一步的对她进行过任何了解。

南过将暮尔扛进了一间客房,然后由大淑为她宽解衣衫擦拭身体。在南过准备动手收拾杯盘狼藉的餐桌时,白戴婆婆却把他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想干嘛!”南过站在她房间门前,色厉内荏的对房中的白戴婆婆大声喊道。之所以要喊出来,一来是给自己壮胆,二来是想给大淑发个讯号,待会儿自己要是挨打了,也有个人来营救一下。

“你进来。”白戴婆婆站在房间正中,不喜不怒的对南过说道。

南过打量着房间中华丽的桌椅陈设,缓缓走进来,在墙角那张石磨方桌旁边站定。这张方桌有些分量,白戴婆婆要是踹他,他随手就能把桌子抄起来当盾牌用。

“伸手!”白戴婆婆双掌虚合,巴掌大的金属印章在她手心中虚空浮现,“你就要去西北了,给你设下一枚印纹,遇到不上不下的奇异术士时也能稍加震慑!”

“谁说我要去了?他们确实这样安排打算过,可我压根没答应!”南过心中一阵郁闷,也就是一下午的时间,这件事可能没有谁还不知道了。

白戴婆婆摇头笑了笑,低声说道:“城主决定要你去,就一定会将你送去,他这个人的心思深沉,你以为自己能抗拒得了吗?”

“我还真就不信有谁能强逼着我去做违心的事。真要是有什么打算的话,找我商量可以,但要是想对我发号施令的话就给我滚远些。他以为他是谁?长得好看,脑筋好用,我特么就活该给他当小弟让他使唤吗?”南过叉着腰说道,这是心里话,好像谁都觉得听从三伦的命令是理所当然的,忤逆他的意愿就是天大的不该。

白戴婆婆继续笑着,她放开双手,散去了掌心中的金属印章,然后她转身走向房间门口,向大淑所在的那个房间张望了片刻,接着便将房门关了起来。

“小畜生说话总是这么硬气,只是你的眼界未免还太窄了,办成一件事,有许多法子可用,未必就要明来明往。”白戴婆婆走到床边,她提起那把精致的紫砂乳壶,在茶案上倒了两杯滚热茶水,继续说道,“我且问你,假如说你明日一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西北牢营之中,你又能如何?再假如,他说那西北大狱中隐藏着医道圣手,包治百病,即可治愈记忆丧失,又能医好先天腿瘫,你又当如何?就算不卖弄任何伎俩,你受得起全城上下所有人的冷漠与排斥?上至鹤发耄耋,下至垂髫稚子,人人皆视你如仇寇,待你敬而远之,真到那时,你便在这里也就留不下去了,只好辗转他方。从始至终没有太多人为难你,是因为你的通缉上悬红实在太少,只需幕后有人挂出个几十宝的闲钱,你的逍遥日子也就到头了,穷疯饿傻的莽汉遍地都是,你打退一个,转眼间便能再来五个十个。都不需再提你的易容面具,总共就那么几种变化,人家早就摸得清了。更不要说,你体内还有渡冷钉,拿来送给修为再难精进的术士铸练几件神兵利器留给家族后人,简直再合适不过。以你这种体质让大成巫女练为尸偶的话,简直威力无穷。”

南过有点手心冒汗,可不是嘛,自己的底细早就被三伦摸透,和他撕破了脸皮,自己还真的没路走了。

“那孙子还不至于如此下作吧!”南过底气不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