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冬 十七
回到宾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屋子里有股难闻的味道，描述不好是什么 味道，像是发霉又夹杂着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窗帘遮不住的路灯从缝隙习惯性地钻进来，这个小镇很安静，如果余生在这个度过也未尝不可，这里没有汽车的喧嚣声，即使是半夜城市里不眠不休的人依然在为欲望而挣扎。
我的职业呢？难道没有欲望的成分吗？我在向他们灌输一种看不见的东西，这个东西对他们也许毫无用处，我也缺失了激情，可生活让我不敢去改变，未知的领域成了一种只可远观的期盼，我之前也想过今生在这个星球能活的不同，可如今的却身在这样一个肮脏气味难闻的小旅馆，却是为了解决自己不敢直视的婚姻生活，我是怎么跳进婚姻这个坑里的我都忘了，看似是和别人没人任何关系，我确实因为喜欢张小静才和她结婚的，可现在我并不相信她也爱我。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提示短信来了，我没起身去拿，也许是什么广告，张小静从没给自己发过短信，也许是丁学敏给我发来的短信，这小子最近也是失落了，感情真是折磨人的事，如果人要是没有感情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了，一切都变的自然和有序，历经生命的历程，并没有必然的目的必须要做的事情，因为我们不过是在重复一切无聊以往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生命感情。
短信又闪了一下，出于好奇我从床坐了起来，我走到桌前，一看居然是吴雪发来的两条短信：一条是我很好，另一条是：你现在睡了吧。
我松了一口气，她没事就好，看见她的短信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说是父亲，可自己从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一片尿布都没换过，我现在的心情怎么能这么平静，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能那种沉重的责任感已经在我身上缺失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动力在去查看张小静的过去了，之前我没问就是觉得过去和现在没关系，可也正是现在我过的很压抑才突然想去看看她的过去，她过去生过小孩，而我在婚后和别的女人生了两个孩子。
我还没睡。打了四个字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她回国了？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她这个时候给自己发短信，难道就不怕被我的妻子发现吗？我又加了一条，我在出差。我把短信发了出去。
随后她发来一条：我知道
我们两的对话到此结束，她是怎么知道我去参加学习的？也许是看了同事的朋友圈了吧，参加学习名单下来以后有几个同事例行共事一样拍了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她的电话还是打了过来，我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你回国了吗？”还是我先问的，她在电话那头喘气的声音我还能听见，我不知道她现在给我打电话的心情，我猜测她要和我说点什么？这是迟早的事，即使她不找我，我也会去找她。
她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上次你说让我收养孩子是什么意思？”我站到了窗前，将窗帘拉开了，淡黄色的灯光还是有点刺眼。
“就当我没说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听到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你不知道吗？还问我为什么？”
“可我已经结婚了不是吗？”
“怎么，你还没和她说吗？”她沉默了一会“我并没想破坏你的家庭！——那次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
“你怎么这么执着，我不值得你这样！！”我有些惭愧，让一个人为我这样我有些于心不忍，她失去的比我多，可现在这个摊子怎么收场？无视两个孩子的存在吗？让他们姓金吗？
“有些事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她在电话那头平静地说“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有保留的喜欢！可不爱你，我现在才发现！！”
“哦？”
“这次出来我才发现，我爱的不是你！！”
“你爱的是金科！”
她没有说话。
“你们没有可能了吗？如果你爱的是他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别谈他了，我不想离婚了彼此伤害！”
“孩子的事情你和他说了吗？”
“没有！！”
“他是怎么答应你离婚的！？”问完就后悔了，她才说过不要谈起他，“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这件事是你的隐私！
“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是他的隐私，我想你不太想听吧！！”
“嗯！”
“你和她关系不好是吗？”她淡淡的问
“你怎么知道的？和你八卦的闺蜜一起又查什么了吗？”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和她聊天到感觉很轻松，反正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事实都是这样了，还有什么再可遗憾的事？
我和吴雪一直聊到很晚，都是聊的一些我现在婚后生活的问题，她一直在听，我到像是一个倾诉者，挂了电话才发现张小静在一个小时前拨打过我的电话，看时间已经十点了，我居然和吴雪聊了这么久。
我还是没给她回过去，我的生活已经陷入了欺骗。再多的解释都已经无法弥补这种断裂的感情。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饿醒了，其实知道外面也没好吃的，外面好像下雨了，喉咙很疼，一夜的空调让我头很沉闷，起来用冷水洗了个脸，最真实的感受还是饿。
下楼的时候服务员正在敷面膜，她看了我一眼，“早饭吃吗？”她的样子像是垂死挣扎的鱼，“这个天气外面肯定没东西吃的！我锅里煮了面，你等会随便吃点吧！！”
“好！”我无奈地看着门外淅淅沥沥的雨雪，我想要的答案就在这里。
说实话，这个女孩煮面技术真是不错，一碗下肚感觉舒服多了，她还给我加了个蛋。
“你们几个好像经常来这里啊！”她自己又挑了一碗
“哦！！！”她指的应该是丁学敏和小张吧，他们来这里查案肯定只能住这里，我突然想起上次张小静也自己回来过一次，应该是住这里的吧！本想问问，可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小地方的人消息总是传播的很快，说不定自己才问到妻子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不知道她和老家的人还有没有联系的，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其实这次来也是本者无所谓的心态，因为答案丁学敏已经告诉他了，而自己也知道这个人是谁。我现在的心理是想别人告诉我，一个除了张小静以外的人，是谁都可以，而我老早在丁学敏告诉我的时候我就锁定了这个人——张德泉的母亲，这个哭瞎了眼睛的人。
吃完早饭我连伞都没撑就往外走，我的心随着雨水变的逐渐荒凉起来，这个地方让我感觉压抑异常，这里只留下了老弱病残，他们的人生到了这里开始了一个漫长的等待，而结局不言而喻，每个人都明白，只是不敢去说，不敢去讨论和直视。
我走到楼下的时候又碰见了昨天那个老头，他似乎是才从菜园子里刚回来，他手里拎着一棵大白菜。
“吃了吗？”他笑咪咪的问
“吃了！”
“走，到我家去坐一会，笋孙婆还起来呢！她现在心情不好！！！！”
“哦——”
我跟着他上了楼，他家住孙婆婆的楼上，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果然是大门紧闭，一个人的余生活到了痛苦里，我的余生绝对不能这样，可想想我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我该要怎么和张小静说呢？我现在还爱她吗？我反问自己，我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我害怕知道。
这个老头性李，妻子早逝女儿儿子都在市区住，他们还算孝顺，接他去市里住，可没住多久他就不习惯了，天天电梯上下让他有些晕眩，他闹着回来了，住了几十年的老地方更适合他，看着他安逸地在厨房做早餐，我突然觉得一个人老了以后的享福并不一定非要大鱼大肉，需要的可能只是一个可以回忆余生的地方，这个地方不需要很大，不需要多繁华，最重要的是不需要和别人打交道，这可能是最好的养老状态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