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抵达

颜成趁着夜色，在众人不知晓的情况之下，便是离开了营地，朝着山下走去。

身后差不多十人左右的样子，其中大部分是鬼面。

此时，自然是不会惹眼的将脸上的面具带着，所以这下颜成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直以来在自己身旁的这些人的真正面目。

令颜成有些吃惊的是，队伍之中竟然是有着一个老者，若不是看到其面貌，只怕根据这挺拔的身躯，实在是认不出来。

颜成脚下不停，一路上飞奔疾驰而行，体内的内劲在夜色的掩饰之下，显得更加的神秘。

一行人很快便是抵达了山下，这个时候，颜成所带着的这些人便是发挥出了其特有的作用。

“大人，再往前走，便有着一处村落，不过.....”

颜成淡淡的打断道：“不急，咱们顺着山麓过去，翻过对面的山，那边应该还会有村镇吧。”

“恩，有，不过不大，只是一些很是贫苦的村镇，若是要药物的话，卑职觉得还是要北上过去，那里的镇子更加大，药铺也会有那么几家。”

“不用，就去山那边儿的那些村子便可，走吧。”颜成依旧是一副冷峻的脸庞，脚下唏嗦，便是向着目标轻身而去，身后一众黑影紧随其后。

颜成在赌，赌北齐的鹰眼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一定会追到这附近来。

那么那个时候，人困马乏之下，过往的村镇便会是最好的歇脚之处，到那个时候，突袭之下，成功机会便是在八成以上。

这样的话，可是要比前往那些个大的城镇，险峻低的多。

三边之地原本就是几乎荒芜之地，如今北齐大军来犯，此刻更是显得苍凉无烟。

颜成也是农家子弟出身，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心中不免激荡，要知道，一旦三边平原这里成为了主战场，那么所有在这附近的村镇，庄院，便会瞬时间化作土坯。

“唉~”的一声长叹，使得一旁的鬼面们不自禁的暗暗侧目，不晓得这位御察司的大人，又是为何这般？

颜成淡淡的望了一眼一旁的鬼面，“这里距离最近的庄园有多远？”

“回禀大人，不到十里地，有一处裴家庄，乃是当地的一个豪强所有，算是这方圆几里之内最大的一处。”那鬼面恭声道，虽是心中有所他想，但是此刻还是要在面上儿过得去。

颜成点点头，停下脚步，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既是如此，那便一定要分作两边儿，我怀疑那些鹰眼哨一定不会将人全部聚集到一处，今夜不是个动手的好时机。”

那鬼面有些疑惑的望了望天际，此刻已是天色黯淡下来，静谧无声下，最是适合偷袭，他有些搞不明白这位颜大人口中所说的“时机不到。”

不过这些事情他自然不会去多嘴，附和着点了点头。

颜成偏过头来，盯着身后的一众，手指不断的指着，“你，你，你，还有你们两个，跟着我去那边儿的村子，其他人则去另一边儿的裴家庄。”

“诺。”众人毫不迟疑的应声道。

“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回大人，带了。”

颜成看了一眼那鬼面怀中的信鸟，这才脸上松缓，点着头，便是向着分岔路的一边儿走去。

而另一个方向，则是那个鬼面率着剩下的人疾步而行。

夜色之下，有着使人迷醉的安静，但这其中，却是不晓得隐藏着怎样的杀机？

.......

北郊皇陵，那场雨水看来并没有因着天空的转晴而渐渐地从众人的心中消退。

虽是初公公早已发下旨意通传下来，但是却见到不少太监宫女，三五个一团，便是在一处小声的窃窃私语着什么。

自古以来对于这鬼神一说，众人心中最是存疑，纵然事情完全不是他们所说的那般恐怖，但在一群人这般绘声绘色的描述之下，也渐渐地变得有血有肉。

洛呆跟在五皇子身侧，步子稍稍慢了些，错开一个身位。

虽说五皇子殿下最是不计较这些，但是现在这种局势之下，只怕一些有心之人会对五皇子不利。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整个夜幕之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压抑感觉。

“殿下，此事我过去问一声便好，你还是回车辇上再歇一会才是。”看着五皇子步子上的摇摆，洛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五皇子摆了摆手，脸上掩饰不住的苍白，“无妨，大哥可能就在一小会儿便要出发过去，车辇备着便好，我顺带着要去坐坐，问大哥一些事情。”

洛呆不再言语，继续在稍前开路，以免夜色之下，哪个不开眼的下人冲撞了殿下。

一路走过去，远远地便是听到前方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之中，传出一些唏嗦之语，渐渐走去，这才清楚起来。

“哎，你听说了吗？今儿个早上，陛下祭祖的时候，天上一道奔雷，便是暴雨狂泻而下，不少人都说这是上天的惩戒。”

“什么呀，我听园林宫的小林子说了，是一道惊雷落下，伤了不少官员，而这些官员，全都是私下里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乱说，有一个太监刚好就在不远处，我告诉你，这次的天责是真的，陛下都已经下了罪己诏了。”

此言一出，其余几个太监已是睁大了双眼，“真的？这种事怎么可能？”

“我骗你不成？陛下真的是........”

“怎么了？说呀。”那其余的太监催促道，不过当其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时，便是慌忙俯身跪在地上。

“奴才叩见殿下。”

“叩见殿下。”

......

一众太监默不作声，只剩下五皇子一张因着愤怒而变得铁青的脸。

洛呆担忧的望了一眼一侧的五皇子殿下，他还从未见过这位殿下像现在这样的生气，从未见过。

“去，将这些人全部押起来，交到初公公那边去，跟我好好的打。”五皇子愤恨的指着面前的这些太监，手指忍不住抖颤。

洛呆俯身拱手，“诺！”

一旁的几个侍卫得到洛呆的眼光指示之后，便是探掌上前，将一众太监围了起来，一手一个，便是扭送着准备离去。

“殿下，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饶了奴才们吧，殿下......”

五皇子恍然不顾，沉着脸径直便是向着大皇子的车辇之处走去。

洛呆沉着脸盯着身后正锁着人的侍卫手下，冲着其做了个手势，便是转身离去。

侍卫们一手一个大巴掌便是打在了太监脸上，一众太监嘴角吃痛，便是再也不敢肆声大叫，捂着脸“呜呜呜呜呜”的老实被带走。

一路上走着，五皇子依旧是难消心中的怒火，“这群狗奴才，整日里不晓得做好自己本分之事，竟是在此枉论帝王之事！真是可恶！”

洛呆对于此事倒是并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既然五皇子已经发话了，自己自然也是得附和着说两句，“殿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直接扭送到初公公那边儿掌嘴。”

“哼，你派人过去说，就说是我说的，每人五十板子！”五皇子气哼哼的低喝道。

洛呆自然是拱手听令，冲着身后的侍卫手下吩咐一番。

眼看着就要到大皇子车辇的时候，洛呆还是忍不住冲着五皇子低语道：“殿下，刚刚咱们处置的那些人，看着样子应当是大皇子殿下身边儿的太监，你还是对着大皇子知会一声，免得日后落下什么麻烦。”

五皇子想了想，点了点头。

一行人走到大皇子的车辇之处，自然便是有大皇子身边儿的人早早前去通传。

看来大皇子是打算先行一步离去的，一切事物都已经安置妥当，就连其身边儿的侍卫队伍，也是早早的翻身在马上。

看到五皇子殿下，一众侍卫们自然是赶忙下马，跪在地上见礼。

“起身吧。”五皇子淡淡的开口。

“诺。”

没一会儿功夫，便是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道臃富的身子大步向着这边儿走来。

五皇子看到，赶忙便是迎了上去，拱手笑道：“大哥，怎么走的这么早，也不等等我。”

大皇子自然是知道这个五弟话语之中的玩笑，笑着回道：“原想着五弟可能还得在此处休养一段时间，没想到托先祖的洪福，五弟又是这般的生龙活虎了。”

五皇子笑了笑，“看来大哥想要甩开我这个拖油瓶，已是不可能了。”

“哪里的话，快快快，这里风大的紧，咱们还是上车去说。”大皇子说着，便是笑呵呵的挽着五皇子的手，向着自己车辇之上走去。

“还是不了，我的车辇就在不远处，弟弟随在哥哥车后边便是，免得有人再说些什么闲话出来。”五皇子摆了摆手道。

“这话说的，咋们兄弟之间友睦相处，本就是父皇所想要看到的，我还不信那些个宵小之徒，真的敢去多言什么。”大皇子佯怒道。

五皇子终是推辞不过，便是随着大皇子一同上了车辇。

洛呆看到这，便是随在车辇侧旁，接过一个侍卫递来的马绳，便是打算跟在队伍侧旁。

正当一切事情就绪之后，从车辇之中走出的近侍太监冲着一旁的大皇子侍卫长点了点头，队伍便是在侍卫长的带领之下，向北缓缓走去。

整个营地之中，不仅仅有着王公大臣，更是有着蜀皇此番带来的一众随侍妃子们。

身为东宫太子，自然是对于这些，最是忌讳。

因此马速很慢，所有人都是轻了脚步，一众旗牌侍卫，也是在途经妃子们的高墙外时微微下低了手中的旗牌。

一行队伍，速度虽是不快，但是还是没一会儿功夫便已经离开了北郊皇陵之处。

洛呆早已吩咐了手下侍卫通知胖娃大勇等人，因此五皇子的车辇也正在队伍的后方不远处远远跟随着。

随意扫视一眼，洛呆便是不禁暗暗吃惊不已，不愧是陛下最为器重的一位皇子，光是这出门的阵仗，便是相较于那些个列王，也是差不了多少。

几乎算下来，光是前方开路的侍卫将士，便是多达二百多人，就这还是不算后边看不到的长龙。

路上的过程总是极为枯燥，两侧的山峰，林地，也早已是看腻了味道。

于是乎，一众侍卫们便是在队伍前头策着马，聊起天儿来。

洛呆作为五皇子的侍卫长，自然是与这身侧两边儿的众人皆不相识，而且毕竟自己的身份放在这里，其他普通的侍卫，也是不敢越矩。

闲来无事，洛呆随手拨弄着手上的马鞭，马速不快，只是刚刚好随在车辇一旁。

“这位想必就是五皇子殿下身边儿的侍卫长吧。”一道和熙的声音突然在洛呆身侧响起。

洛呆定睛一看，此人生得很是儒雅，看上去就像是个书生一般，不过刚刚自己清楚的记得，正是此人冲着一众侍卫发的声令。

抬手见礼，“正是在下，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哈哈，洛大人多礼了，你我皆是同等位衔，若是不介意，便以兄弟相称便是。”那人笑着回道。

洛呆心中不禁一惊，自己不过是几月之前才调拨到五皇子身边，却没想到这人竟是情报做到这般，回话之中，自己便是多了几分谨慎。

“既是如此，敢问这位大哥贵姓？”

“在下唐显。”那人拱手笑道。

洛呆又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面前的这位男子，黑冠金袍，一身侍卫短打在身，不过眉宇之间的那种由内而发的文气，却是怎么也无法掩饰的住的。

据说大皇子府上，有着一位当代大儒辅在其旁，而且也是姓唐，人称唐先生。

忍着内心的想要开口问询的冲动，洛呆淡淡的笑了笑，便是不再开口。

短暂的问候过后，便是静谧的沉默，虽是保持脸上的微笑，但是其中的生疏却是短短一时所不能消去的。

洛呆扭过头去，目光放向两侧路边山林之间的美景风光，很久未曾出过固棠，对于山中的野色，自然也是心中惦念的紧。

尤其是对着这眼前的山村，心中不自觉发出的思乡，更是索然回荡在心，让人一时间心中叹然。

北郊皇陵距离虞水关并不算是太远，但也是使得一众队伍走了足足四五个时辰。

算上路上歇歇停停，一直到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路边的美景这才慢慢褪去，眼前一道耸然入云的城池随着队伍的行进而变得越来越近。

当整个城池近在眼前的时候，洛呆这才止住了胯下的马匹，翻身下马，朝着大皇子的车辇处走去。

一旁的唐显紧随其后，二人淡淡一笑见过，便是一同侯在车辇两旁。

“吱呀”一声，车辇之上的车门缓缓开启，自有一旁的太监走上前去搀扶。

大皇子先行下车站定，洛呆这才走上前去，将五皇子缓缓扶下来。

“这里便是我大蜀帝都门户？虞水关？”大皇子忍不住开口赞道，“果然是一大雄关！”

五皇子亦是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雄关，忍不住心中热血不已。

当年先祖立国，便是设立三关之处，所挑选之地，无一不是险峻之处。

也正是当年先祖的明智，使得这么多年过去，这三边之地依旧是这般安宁无犯，当然，除去这次。

“大哥，请。”五皇子摊开手来，做了个“请”的动作。

大皇子微微颔首，这才踏步向前走去。

远远地便有着虞水关中的一众官员站立在早已被肃清干净的大路之上候着，看到一道金色蟒袍的身影，自然是乖觉的迎了上去。

当先一位太监，推笑着俯身上前，“老奴叩见太子殿下，见过贤王。”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贤王。”

一时间，地上便是跪满了一众大小官吏。

大皇子淡然一笑，与以往的姿态一般无二，摆摆手，便是叫起众人。

“殿下，此处风大，老奴已是备好了住处，还请殿下移步。”那太监滴流着眼珠子，满脸都是笑容堆砌后的褶皱。

大皇子这才轻声“恩”过，缓缓朝着城池之中走去。

洛呆看了眼一旁的五皇子，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小心的披到五皇子身上，“殿下，注意身子。”

五皇子笑着点头，丝毫不觉得其他，将披风裹在身上，随在大皇子身后，一同进了城池之中。

正前方，大皇子不时地环看着周围，虽是这处被一众官员早已布置华贵，但是依旧还是可以从侧旁一众百姓脸上看到战乱之时所特有的慌乱之意。

“咱们快些走吧，莫要使得不必要的麻烦。”大皇子看了一眼身侧不少候着进城的百姓，淡淡的说道。

“诺，殿下果是宅心，老奴敬上。”太监走势不会轻易放过丝毫赞言的机会，一开口，便是一阵奉承。

对于这些，大皇子自然是司空见惯，因此脸上倒是并无什么特别的表情，径直向里走去。

队伍浩浩荡荡，穿过城墙下，经过瓮城中。

没一会儿功夫，便是抵达早已为其备好的歇脚之处。

皇子歇脚之处，自然也是不同凡响。

洛呆随意的看了一眼，便是知道这里原先一定住着贵族达官。

一行人进了院子，却是突然听到一声高呼。

“哎呦，太子殿下，五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