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终焉:玉娘,我们回去吧?

小武尚未说完,王良已然是泪水盈眶,悔恨得无以复加,所有的一切他都明白了,原来妻子的苦心,一至于斯!而他还受奸人挑拨,百般伤害玉娘!

“我,我真是禽兽不如!!!”王良双目流泪,一巴掌把本就不结实的木桌拍塌了一半,手掌也是疼痛得很,但再痛,都不及他现在的心痛!

“玉娘,我去救你!”王良暴喝道.

小武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声音微弱地道:“快,她在村子以北十里的破庙那……”刚才一大番陈述,已然耗尽了他的所有精气,再加上之前受伤过重,小武竟然有一种眼皮沉重的感觉,轻轻地道:“我困了.”

王良心急如焚,但又不忍撇下重伤倒地的小武,道:“小武,你……”

小武勉力一笑，道：“我们妖才没那么容易死呢，我只是断了四肢，不碍事的，你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他努力把话说得平平稳稳，不露丝毫异状，只见王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你忍着，我救了玉娘再回来救你！”说完便手执神弓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小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缓缓闭上了双眼，脸上兀自还带着笑容。

画面回到破庙这边，玉娘躺倒在丈夫的怀里，用颤抖的手摸着他的脸，欣喜地道：“我没有做梦吧？”

王良看到玉娘这般模样，心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道：“你没有做梦，是我，你摸摸，你摸摸……”边说边将玉娘的小手按在脸上，以便让她摸得更加真切。

“夫君，你可来了……”玉娘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道：“你知不知道，玉娘盼你盼得好苦……”

“别说了……”王良心痛地道：“一切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不该离你而去……玉娘，我们走！”

玉娘方欲接话，忽然感到全身剧痛，血液都好像要逆流一般，痛得她失声叫了出来……而在王良眼中，玉娘脸上还有脖子都青筋毕露，五官不断流出血来，怎么擦也擦不完，样子真的是异常可怕……他惊得手足无措，摸着玉娘的脸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玉娘，玉娘！”须知玉娘是狸猫之体，身上的妖毒却是蛇类的，两者产生了剧烈的冲突，本来玉娘若是功力还在完全可以将妖毒逼出体外，但现在却是无能为力了，再这么下去，她非全身血管爆裂，流血而亡不可。

痛得一阵后，玉娘感到生命力正渐渐枯竭，她勉力一笑，道：“看来我是走不了了……夫君……有些话，临死前我是非说不可……”

“不会的！”王良大叫道：“你不会死，不会死！我们夫妻才刚刚团聚……”话虽如此，可眼泪还是大滴大滴地落下。

“夫君，你知道吗？”玉娘微笑道：“在我心目中，你是世上最善良的人，能在你怀里……睡去，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玉娘，玉娘……”王良哽咽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玉娘微笑道：“我不是说了吗？因为夫君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我时常还记得，好久以前，天空下着雪，后山开满了梅花……”便说出了最初她和王良邂逅的那段回忆。

……五年以前

漫天的雪花飘下，却挡不住满山梅花的灿烂，一个猎人一箭救下了一只雪白的狸猫，老虎带箭而逃，猎人也不追赶，撕下了衣襟给瑟瑟发抖的狸猫包扎好了腿上的伤口，然后把它放生了，狸猫回过头来，望着猎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雪地梅林间，流下了一滴眼泪，从此以后，它心中便有了一个他。（老虎精后来又去找到玉娘，岂料当初它被神箭伤了真元，功力再也无法恢复从前，行凶不成反倒被玉娘姐弟杀死）

……

“你说——”王良震惊道：“我就是那个猎人？”

玉娘含笑点了点头，眼望着丈夫，丈夫也在眼望着她，缓缓地低下头去……此时玉娘全身上下的血管已经开始爆烈，血流不止，白衣都变成了红衣，满面都是鲜血，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最后的期盼，就是——

待王良即将吻到妻子的双唇时，玉娘的头却一偏，笑着走了，王良这一吻，只是擦着她的脸蛋而过。

“玉，玉……”王良嘴巴颤抖，接着惊天动地地长叫一声：

“玉娘~~~~~”撕心裂肺的声音从破庙里传了出来，久久地回响在天地之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竟下起了雪，似乎老天爷也在为之动容……王良深情地注视着怀里的妻子，轻轻地道：

“玉娘，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说完便抱着她，出了破庙，行走在纷纷扬扬的雪花间，也许，后山上，梅花正开得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