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冬 十六
我在上课的间隙也会教些别的给我的学生,这当然是出于我的个人经验,最想表述的还是关于爱情关的考量,我会告诉他们如果遇见喜欢的就立马谈恋爱,不要把爱情留到和爱情无关的年龄,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其实很羡慕他们,不是羡慕他们的年龄,而是一个可以选择的机会,这个年龄选择像花开一般明媚,有时候上课的时候我常常听着窗户外面站在榕树上叽叽喳喳的麻雀它们怎么这么快乐,在它们的世界真的没有忧伤吗?
我不怀疑现在学生的城府和现实,那个时代的学生都一样,恰恰相反我反而觉得他们是在适应这个时代,家庭,社会,学校。这很自然,他们的选择,他们的思维方式,和过去唯一不同的也许是现实铺面而的对比感会让人变的更加虚伪和脆弱。有同学问我为什么会希望他们早谈恋爱,我只是笑笑,我不可能告诉他们我的爱情故事里掺杂的痛苦和无奈。
如果有人问我婚姻是什么?我可能会无奈地看着他,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婚姻是什么?但让我有切身体会的是,如果真的结婚大可不必由着性子来,因为婚姻是场马拉松,你开始跑的太急后程必然败给自己,我现在回顾自己和张小静的婚姻,我只是欣赏她的冷艳和我缺失的一种神秘感,可这只能是远观不能近玩的美感,而这恰恰就是婚姻的致命伤。我太不了解张小静对婚姻的理解态度了,我忽略了我顺其自然的想法在她哪里就成了世俗的代名词,总有人莫名其妙地就轮为了世俗的殉葬品,有些人心甘情愿,而有些人就是为了延续人类第一次出现时身上所携带的狭隘和无知。
我并没有问张小静那个男人是谁?可我隐约发现她瞒我的也许并不止这些,我没有勇气去问她,因为人的信任感一旦缺失,任何可以交流的东西都变的索然无味,可我却想知道隐藏在心底的答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有了一个秘密在心底弥漫开来,我讨厌这种模糊不清的视野感,有的时候我情愿什么也看不见,而不是这种感觉好像看见一样的人生。
单位组织去学习,我报名参加了,可中途并没有去,张小静知道我要去外省参加学习还帮我收拾行李,这是我希望看到的美好,可感觉只是眼中看到的美好,我已经回不去第一次见她的心情。
“去几天啊!”她一边帮我收拾东西一边问,我觉得她似乎很希望我出去学习一样“出去别忘了每天吃饭啊!”
“要去十多天!!”我看看手机,自从上次给吴雪发过短信以后我去过一次她的父母家,我见到了我的孩子,他们一无所知地对我笑,那一刻我的心是崩溃的,我本想让他们联系一下吴雪确认她的安全,可还没等我说话,吴父就告诉我最近吴雪要回来了,我的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再也没给我回过短信,可能是怕打扰一个已婚男人的生活,毕竟有陌生女人的短信妻子一般总会疑神疑鬼的,因为人在过了奋斗的年纪,剩下的时间都是处理琐碎无聊的小事,奋斗在如何和这些事打交道的无聊上。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还抱有一丝希望,我有时常想如果她要和我一起去,也许我们的人生至少不是结局那样的悲惨,可人生没有如果不是吗?期待如果总是无法把握今天的人。
“你自己去吧,我们公司年底了忙的要死呢!你知道吗?现在物流每天比平常多了一倍呢!!”她略显兴奋地说“年底了每家每户都开始准备年货了!人手可不够啊!”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只是她的拒绝坚定了我心中的一个信念,我在想她的工作,一个物流公司,真是为了人的欲望在服务的一个公司,时代的发展只是满足了人的物质欲望,在掩盖人的惰性,外卖送单的爆发让人更加慵懒,消耗的资源更加肆无忌惮,用无价值的数字换取地球实实在在的物质资源,一个人坐着不动就能消耗三个塑料袋。
“你在发呆吗?”张小静将行李递给我,我接了过来,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给我一个吻吧!”她笑着说
我笑笑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有什么特产一定要带回来点啊!”她笑着在我耳边耳语,这个亲密的动作让感觉其实有个妻子也是不错的,前提是一个真正的妻子,我说不上来张小静哪里不像一个妻子,是因为我不像一个丈夫吗?之前的范本并没有一个标准写清楚什么是妻子,可张小静只是在做好一个妻子的样子,我说不清楚这朦胧的差别在哪里?就想我不知道丈夫应该是什么样?如果过成别人的样子是不是会显得成功一点?
我并没有上去学习的车,临时让另一个老师顶替我去了,学校对我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异议,因为我说我不身体不太舒服,其实也没人会去我家特意的去看望我,除非是吴雪,可现在也不可能了。
出了学校直接上了去罗平的班车,车上的人并不多,我前面有个农村妇女模样的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很顽皮,一上车就想闹着要上厕所,女人到也满不在乎地抱着他下车去上厕所,司机随和地映衬,因为他上厕所早就过了开车的时间,我在想这个司机是不是认识这个女人。
前面这个小孩很闹腾,他的母亲一边玩着消消乐一边应付他,如果不是他嘴里慵懒地叫着妈,我真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孩子,小孩一面想玩她手里的手机,一面又要吃东西,这些愿望他的母亲都没满足他,他找到了理由在哭闹,我发现整个车厢好像就我在乎地看着他们,别人该干什么就在干什么,似乎根本就没听见。
如果我也有这样一个孩子多好?并不是想拥有的权利,而是觉得可以帮他塑造的更加的完美,并不是改变他,而是满足他,可这个母亲并不称职,她只是被结婚无奈生的孩子,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生孩子干什么?只是一种必须,一种传宗接代,延续生命而又无生命的尘埃。
到了罗平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能下车对我而言已经是很好的解脱了,又住到了这个镇上唯一的客栈,吃饭是个问题,想到吃泡面就感动头疼,听说了丁学敏上次在这里的遭遇,这个平静的小镇上真的藏着一个看不见躲在暗处的人?
果不其然的晚上就吃了泡面,边上的胖子龙虾店似乎只有夏天才开,听说他的店早就关门了,看样子这里开店已经没人吃饭了,我倒是好奇这个客栈居然还在开着,除了我,我真想不到这里还有人住吗?
晚上吃了面出了门,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路灯的光都显得冷涩,这就是张小静生活过的地方,她在这里上自习放学,在这里快乐痛苦,这条街想必她和李昂也走过吧,想到心里还是有些酸。
顺着马路一直往上走有栋老楼,这是丁学敏告诉自己的,张德泉的母亲就住在这里,楼梯口还挂这白布,他的母亲还在祭奠他?他都去世多久了,在冷涩的灯光中显得荒凉而诡异,这里住的都是老邻居自然对她这种行为持同情的态度,如果真是在城市,在楼梯口挂白布这可是一件让人不敢想象的事情。
张德泉的母亲坐在敞开的客厅里,狭小的客厅已经布成了灵堂,她独自坐在一个蒲垫上正盯着灵堂上的照片发呆。
看到这个情景我打消了进去的想法,这已经成了她每天晚上的必修课吧?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场景外人看着都让人心酸,可是为什么没人回来陪这个老人呢?看来今天不适合进去,我转身想走。
“德明,是你回来了吗?”老人家转过头,我赫然却发现她已经看见了我,可我发现她的眼睛里没一点光?她看不见了吗?“德明,是你回来了吧!”她兴奋地想从地上站起来,也许是因为坐的太久了,她晃荡着身子摇摇欲坠挣扎地站起来。
眼看就要站稳重心却忘后仰去,我早就准备好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扶住了她,她显然兴奋起来,她胡乱地顺着我的胳膊往我的脸上摸,我脖子离的远远的,她的眼睛怎么了?
“我是德明朋友!”我撒了个谎,她的胳膊很细,没有一点肉感,似乎轻轻一碰就能捏碎
“德明——”她嘟囔着挣扎着还想摸我,我感觉她的精神有点失常了。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年纪相仿的老头,“你是——”他好奇地问
“我是德明的朋友——”我有点尴尬
“哦!——”他从我的手里接过老太太“哎——人傻咯,儿子死了!”他将她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吃饭不?”他冲着她大喊
老太太摇摇头。
“她的眼睛——”
“哭瞎了!——”他没回头,继续喊“吃点吧,吃了德明就回来了!”
“不饿——”
这个场景我有点看不下去,有点想哭,以后她的生活怎么办?又是一个可怕的期待,这个地方出去的人为什么都会让人产生悲情?
“你找德明干什么?”老天见我要走问
“就是来看看!”我扭头,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痛苦的场景。
出了他家,我在想人为什么活着,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从出生就开始接受经验和道德灌输,走着走着就貌似走进了别人的生活,妻子,儿子,上司,同学,母亲,父亲——就是从没有过自己,猛然从这些身份里抽身而出却是寂寞的一具空壳,任何人经历了繁华都要回归平淡和寂寞。就像现在的我,张小静只是在我到了以后给我发过一个短信,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她现在在干什么?上班也该下班了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信任她了,从喜欢到怀疑,这个过程让我绝望,我的思想起伏那么明显,她感觉不到吗?还是故意的?她之前的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真如她嘴里说的那样?她的个人喜好和王金泉没有任何关系,之前都是我猜测的,她似乎是喜欢受虐兴的人,有些混乱,外面的风很大,我加快回到了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