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云开雾现（二十三）

“哈哈，张局长，您话中有话呀，我为什么有时间给您打电话？我为什么没有时间给您打电话呢？是不是怪我这段时间没有去看您呀？老弟，您不会怪我吧？”听完张卫华的话，王权先是对着电话哈哈一笑，然后认真的说道。

“哈哈哈哈，王书记，我怎么会怪您呢？您是一个省的省委书记，用日理万机来形容您的日常生活并不为过，所以，您不来看我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再说了，我们都在忙各自的工作，即便是您来看我，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陪您啊！所以说，咱们两个就不要客气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隔着电话，张卫华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通过从北京传来的消息，张卫华得知，把云浮县检察院副检察长赵学凯交给绿城省检察院纪检委处理的事情，就是他王权通过北京上层给老首长施压才得逞的。赵学凯的成功“脱逃”，让专案组前期的努力化为乌有，本来已经露出尾巴的狐狸活生生的逃走了，对此，张卫华很是恼火。他想不通，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为什么会对一件普普通通的民事诉讼案和刑事犯罪案如此的上心，难道真的是......

“张局长，您现在在哪里？是在金山还是在龙海？工作进展如何？有没有需要当地政府出面协调的事情？如果有，而且您说起来不方便的话就跟我说，我来给您协调。”王权客气的说道。

“谢谢王书记。我现在在金山市，工作进展的还算顺利，所以就不麻烦您了。今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您书记大人出面帮忙的，我一定不客气！”张卫华同样客气的回答道。

“哈哈哈，那就好，只要工作进展的顺利就好。前几天我去北京开会，专门拜见了老首长。老首长安排我一定要尽全力协助您们专案组的工作。对此，我还向老首长做了检讨，因为省里的工作太忙，没有顾得上您。老弟，如果老首长今后问起这件事情来，您可要给我兜着点，否则，我会挨骂的呀！”

“哈哈哈哈，王书记，没有想到，您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也会怕老首长这个快要退居二线的领导啊？放心吧，如果他今后问起这件事情来，我会在他面前替您美言的。再说了，您也不是没有帮助我们呀，云浮县检察院副检察长赵学凯的事情，要不是您帮忙，也不会这么快就转到相关机关调查。前几天我还在想，等哪天我们见了面，我要好好的感谢您呢！”听完王权的一番客气，张卫华心中的怒火噌的一声窜了起来。但是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火，而是意味深长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张局长，从您说话的语气中我已经感受到了您对我的不满。在这件事情上是我的不对，没有提前跟您商量，而是直接找了领导。不过，我还是要告诉您，我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一片公心，是为了绿城的大局着想。同时，也是为您着想啊，您想想看，如果我就这件事情直接找您，您答不答应帮我办？办吧，违反规定，不办吧，又怕扫了我的面子，所以，为了不让您为难，我才选择这样办的。至于我为什么要管这件事情，等今后咱们见了面之后我再向您解释。把赵学凯交给省高检纪检委，并不是我们当地政府袒护他，如果他真的在古月与魏新光之间的借款纠纷案或者是古月的刑事犯罪案上有问题，我们绝不会轻饶了他，必须依法严惩。就在今天上午，省高检的同志向我汇报，现在他们已经对赵学凯作出了停职检查的决定，并派出专门人员对他进行调查。张局长，请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张卫华话中带话的语气，让王权感受到了什么不对，于是便苦口婆心的向张卫华解释道。

“哈哈哈哈，王书记不要想得太多。说实话，对于绿城省委的决定，我们专案组一是要感谢，二是要配合。大家都是围绕着法律做工作，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把赵学凯交给省高检，也是为我们分担了一部分压力。我们相信，绿城省高检一定会秉公执法，依法办案，查清赵学凯在上述两宗案件中的不法行为。因此，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不满可言？您说呢，王书记？”张卫华在心里冷笑了两声，然后笑着对王权说道。

“嗯，如果您真的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听完张卫华的话，王权平静的说道：“我今天给您打电话，还有一件事情跟您沟通一下。张局长，您现在说话方便吧？”

“方便，方便，王书记请讲！”听王权这么说，张卫华的心一下悬了起来：难道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吗？

“前几天我去北京开会，领导找我谈了话，准备给我动动位置，挪挪地方。您我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党员，服从组织分配是首要条件。所以，我点头同意了。昨天，中组部领导给我打了电话，说这几天调动命令就会下来。我想，在我调出绿城之前跟您见上一面，一是叙叙旧，二是就有些问题跟您沟通一下。不知道张局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听完王权的话，张卫华大吃一惊：王权要调走？调到哪里？为什么要调走？难道前段时间的“小道消息”是真的吗？

“王书记，恭喜您。如果我没有猜错，您这一次可是直接进京，成了正儿八经的中央领导了。在今后的工作中，还希望得到您的支持和帮助啊！”张卫华带着有些惊喜的口气，对王权恭维着。

“哈哈哈哈，张局长，您总是那么的客气，让我王权没话可说。什么中央领导，只是我年纪大了，在绿城的时间太久，领导想给我换个地方，颐养天年得了。唉，年龄大了，该退了，把事业交给您们这些年轻人吧！哈哈哈哈，不感慨了，说点实际的。您到底什么时候到龙海市？在临走之前我想跟您见上一面！”电话那头，王权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对张卫华说道。

看来王权的心情不错啊，这次调动应该是遂了他的愿了！张卫华暗暗的想。如果就像前段时间民间传的那些小道消息说的那样，王权的去处应该是中央政法委，而是是主管法院工作的副书记。如果真的那样，对于“6.11”专案组来讲，是福还是祸？张卫华的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心里这样想，但嘴上说话的语气还是相当的平静。略微思忖一会儿之后，张卫华对着手机说道：“王书记能在临走的时候想到我张卫华，我是受宠若惊啊！但是，我有可能会辜负了您的一片盛情。现在，专案组的工作到了攻坚阶段，人员分布在云浮县、金山地区各个相关部门进行调查，实在是离不开啊！王书记，您这次调离，去的是北京，今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太多了。所以，在您临走的时候我就不送您了，等到了北京，我一定会专门抽出时间给您接风并以示庆祝，您看怎么样？”

“哈哈哈哈，好，好，您忙您的，等我到了北京，咱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等到了北京再说吧。只不过，在我临走之前，我有几句话要对您说，就权当一位老朋友分别之前的忠告吧，希望张局长不要厌烦！”王权习惯性的哈哈一笑，然后严肃的对张卫华说道。

“王书记，您这是说到哪里去了？与您相比，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亦或是结朋交友，我张卫华都是您的学生。您从一名普普通通的工厂机械技术员，成长为今天的国家领导，您所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都多，您吃过的咸盐比我吃的米饭都多，您的话对于我这个小学生来讲就是最高指示，属于语录级，我能够得到您的教诲是一生中之幸事，哪还有厌烦的道理？王书记，您稍等，我拿个笔记本记录一下！”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张卫华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心里暗暗的骂自己：张卫华，你能不能再酸一点？

王权是什么人？难道他听不出张卫华话语中那种冷嘲热讽的含义吗？当然不是。但是，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在心里暗暗的哼哼了两声，恨恨的想：张卫华，咱们走着瞧！

“哈哈哈哈，张局长，您是国家公安部的领导，身经百战，办过无数大案要案，今天能够这么说，简直羞煞我王权了。不过，作为同样为党工作的老党员，本着为党负责的态度，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至于说的对与错，请您自己甄别！”

“嗯，我知道了，王书记请讲！”张卫华一边回答者王权的话，一边瞪着眼睛四处踅摸，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块大石头。他赶紧跑上前去，把手机放在那块石头上，按了一下手机的免提，顺便按下了录音键。

“对于魏新光与古月的借款纠纷案以及古月利用职务之便侵占公司财产这两起案件，刚开始的时候我是知道一些的。因为古月曾经是绿城省党委原任乔书记的司机，我们之间认识，所以，在案发的时候他找过我，希望得到我的关照。但是，我没有管。在我的意识里，法律的事情必须由法律解决，如果政府过多的干预，必然会影响到其公正性。虽然乔书记是我的前任，我也曾经得到了老书记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在他的支持和帮助下，我从省委副书记升任绿城省党委书记。但是，在古月这件事情上，我还是坚持了原则，拒绝了包括老书记的女儿以及古月的请求。我知道这样做辜负了老书记对我的知遇之恩，但党性要求我必须这样做。张局，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还是不对？”说到这里，王权停下了话题。

“王书记，您做的是对的。作为一名共产党的高级领导干部，您给我们做出了榜样。但实话实说，您不会这样做，并不能保证别人不这样做，您能坚持原则，但您的手下却未必。”张卫华知道王权说这番话的意思，更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一边恭维着他，一边用话“堵住”他的嘴巴：“通过这段时间里对魏新光与古月的借款纠纷案以及古月利用职务之便侵占公司财产这两起案件的审理和判决情况的调查，我们发现，云浮县、金山地区、三江自治州甚至包括绿城省，有为数不少的政府领导干部和执法队伍中的领导干预甚至参与了此案，也正是由于这些人的干预和阻挠，才导致上述两宗案件在公正性和合法性上存在着很大的问题。根据我们目前调查和掌握的情况来看，可以初步断定，魏新光与古月的借款纠纷案以及古月利用职务之便侵占公司财产这两起案件存在着的问题非常严重，从很大程度上属于冤假错案，必须予以纠正。王书记，您是绿城省委的老书记，在绿城工作了十几年，在绿城当地有着不可撼动的威望。所以，作为这个专案组的组长，我恳请您在今后的工作中大力支持我们的工作，帮助我们还原案件的真相，为含冤的人平反昭雪，把真正的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从而维护法律的神圣和尊严。如果真的如此，我代表专案组全体成员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谢！”

说到这里，张卫华竟然有些激动起来。他对着手机，铿锵有力的说着。

“卫华同志，我理解您的心情，我和您的想法是一样的！”电话那头，听完张卫华这番话的王权咳嗽了一声，然后平静的继续说道：“我开始关注这两起案件，还是从您所带领的专案组进驻绿城开始的。两起可以说非常普通的案件，为什么会引起中央领导的重视，并责成三部委组成专案组进行复查？我想这里面肯定存在问题。于是，我调阅了这两起案件的所有案卷，就一些不明白的问题请教了相关的专家，并从中发现了一些问题。说实话，对此我也非常生气：作为以执行法律为己任的法院、检察院，为什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是基层执法人员素质低，对法律条款的理解和认识产生偏差所致，还是有人贪赃枉法，利用手中的职权人为的制造冤假错案？为此，我曾督促省高法、省高检以及省公安厅专门进行了调查。但调查结果确实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意见始终不能统一。在这样的情况下，您和专案组第二次来到了绿城。您和专案组成员都是法律方面的专家，办过无数大案要案，要想查清魏新光与古月之间的借款纠纷案以及古月的刑事犯罪案这两起案件存在的问题，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我就没有再关心这件事情。卫华同志，我虽然不是法律方面的专家，但对于专案组的工作可以百分之百的支持。您们尽管查，如果发现办案过程中的不法行为，尽管按照法律规定和党的纪律查处，不管涉及到谁，级别多么高级的领导，绿城省委包括我个人保证不袒护，不干涉，并且会竭尽全力配合您们的工作。今后，即便是我调到了北京，不在绿城工作了，但只要是专案组需要，我会毫不保留的配合。我们都是有着几十年党龄的老党员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吗，您说呢，卫华同志？”

说到这里，王权出乎意料的没有习惯性的哈哈大笑。通过话筒，张卫华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真诚。看着放在石头上的手机，听着王权掷地有声的声音，张卫华的心里暗暗嘀咕着：难道娄一辰反映的情况有误吗？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王权与魏新光之间、与这个案子之间有那么紧密的关系的话，他王权会是这个态度吗？

“王书记，真的谢谢您。作为一级政府的领导，您能如此旗帜鲜明的支持专案组的工作，不护短，不遮丑，心胸坦荡，确实值得敬仰。请您放心，我们专案组绝对不会辜负您和绿城省委、省政府的期望，认真、严格、依法办案，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为绿城建立一支廉洁高效的政府队伍和执法队伍作出我们应有的贡献。王书记，您还有什么指示吗？”对着手机，张卫华真诚的说道。

“哈哈哈哈，卫华同志，您客气了，什么指示不指示的？您们是北京来的领导，我王权的官做的再大，也只不过是一名基层干部而已。之所以跟您如此推心置腹，主要是看在我们两个非常友好的关系上，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但是，作为一名在绿城工作了十几年的人，我觉得有必要把一些重要的信息告诉您，因为这对于指导您们的办案工作有很大的帮助。当然，下面我所说的话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仅供您和专案组参考！咳咳咳咳.....”不知为什么，说到这里，王权突然咳嗽起来。

“王书记，您没有什么事儿吧？身体有什么不适吗？”张卫华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有，没有，可能有些感冒，没什么大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王权赶紧对着话筒说道。

“那就好，王书记，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吧，我在认真听着呢！我刚才说过，您是在绿城工作了十几年的老领导了，对绿城的山山水水特别是一些深层次的情况了如指掌。所以，您的意见对于我们今后办案有着非常好的指导作用。所以，请王书记知无不言，把需要嘱咐我们的全部告诉我们，以免我们走弯道，犯错误。”对着手机，张卫华情不自禁的微笑了一下，等着王权接下来的话。

“卫华同志，对于您这个人，我除了佩服您在法律专业上的造诣、对党的事业的忠诚之外，最欣赏的就是您的人格、做人做事的风格以及谦逊的态度，不像有些从北京来到基层办事的官员那样，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对于基层反映的问题视而不见。也正是基于此，我才愿意跟您聊天，并就某些事情交换意见！”客气了一番之后，王权继续说道：

“绿城是我国最西部的一个省份，与八个国家接壤。全省近2000万居民，由十三个不同民族组成。地处偏远、经济落后、民族构成复杂是这个省的主要特点。由于地域的特殊性和多民族构成的复杂性，从毛泽东主席那一代领导人开始，中央历届政府都对绿城的安全稳定工作极为重视。说句不该说的话，在中央领导的心目中，绿城的经济落后国家可以支持，绿城的老百姓生活艰苦国家可以扶持，但绿城必须要做到的就是政局的稳定和社会的长治久安。我从河南调任绿城之前，中央领导跟我谈话时再三申明的也是这件事。所以说，保持绿城的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是从中央到地方非常重视的一件事情。因此，您作为‘6.11’专案组的组长，受中央领导的委派到绿城办案，首先要把握的也应该是这一点，必须在这方面引起重视，否则，有些后果是您我这些人无法担当的呀！”

说到这里，王权突然停下了话题。

电话这头，听完王权的话之后，张卫华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然后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王书记，您继续！”

“我刚才跟您说过，通过对魏新光与古月的借款纠纷案以及古月刑事犯罪案的案卷的查阅，我发现这两个案子在审理和判决方面是存在一些问题的，可能会牵涉到一些干部或者是执法人员。但作为负责复查工作的专案组领导，要正确区分这些问题发生的原因。是因为工作经验欠缺？是对法律法规的理解出现偏差，还是执法犯法？这对于确定存在问题的性质尤为重要。如果是工作经验的问题，内部处理一下就行了，比如说云浮县检察院副检察长赵学凯；但如果是执法犯法，或者是利用职权充当犯罪分子的保护伞，那就另当别论了，必须依法严惩。但怎么个严惩法？这就有一个技巧和度的问题。如果处理不当，必然会引起绿城政坛的震荡，而一旦绿城政坛出现震荡，社会稳定必然受到巨大冲击。卫华同志，绿城是个多民族聚集地区，这里的老百姓要是不稳定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后果不堪设想啊！”话说到这里，王权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焦虑。

张卫华没有立即回话，王权的一番话，让他陷入一股深深的思考之中。王权说的没有道理吗？当然不是。对于绿城的情况特别是绿城在中央领导心目中的地位，他张卫华再清楚不过。在来绿城之前，老首长千叮咛、万嘱咐的也是这件事。但从目前自己掌握的情况来看，王权是不是有以此为借口，为避免那些在上述两宗案子中收受贿赂、违法乱纪的政府官员和执法人员受到法律的惩罚“说情”的嫌疑呢？如果是，自己应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张卫华从面前的石头上拿起手机，然后说道：“王书记，我知道您刚才的说法很有道理。绿城的安全稳定关乎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绿城，而是关乎到全国的政局稳定问题，稳定就是绿城全省的主命脉。对于这个情况我是知道的。但是，目前的情况是，根据我们所掌握的证据，参与该案的很多政府官员和执法人员有收受他人巨额贿赂、执法犯法，利用手中的职权充当犯罪分子保护伞的嫌疑，并非是因为经验欠缺或对法律法规的理解和认识上出现偏差的问题这么简单。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办？置若罔闻吗？重耳不见吗？任其发展吗？您是一省之书记，这样想也许是有您的难处，也许是有您认为符合您的大局观的道理。但我是执法人员，如果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而装不知道，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中央成立‘6.11’专案组的意义又在哪里呢？难道我们可以为了维护所谓的平安，为了掩饰表面上的稳定，而任由这些腐败的政府官员和手里掌握着国家法律的执法人员为所欲为吗？如果真的这样，我们的党怎么看？我们的人民怎么看？长期以往下去，绿城政局的稳定和长治久安从何而来？这种表面上的繁荣和稳定，如果被贪腐所污化，就像汹涌的火山口上盖了一块无足轻重的遮羞布，时间久了，当这块遮羞布再也不能遮住身下的黑暗的时候，一旦爆发，王书记，什么样的人能收拾得住？”

说到这里，张卫华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一边说，一边在远离那栋红房子的草地上来回跺着步子。

听完张卫华的话，电话那头的王权没有说话。手机里传来的咝咝啦啦的信号声显得格外刺耳。

过了一会儿，王权终于说话了：“卫华同志，您先别激动！我问您，‘6.11.’专案组到绿城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查清云浮县法院、金山地区中级法院对魏新光与古月的借款纠纷案、古月的刑事犯罪案的审理和判决情况，发现和纠正其中存在的问题，将真正的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为含冤者平反昭雪，同时......”

“您说的很对！”没等张卫华把话说完，王权就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接着说道：“三部委在中央领导的督办下成立专案组，其任务就是根据古月的举报信，查清在他与魏新光之间的借款纠纷案以及他刑事犯罪案件审理和判决中存在的问题。古月的目的只有一个：要回属于他的东西。在这个基础上，只要您们依法查清案件的真相，如果真的是冤枉了古月，依法纠正就是了，属于他的财产还给他，刑事案件判错了，给他平反昭雪，按照国家规定给他赔偿就是了。至于您要说的‘同时’，那是附带的任务。卫华同志啊，绿城省是全国挂名的贫困省，金山地区是绿城省的贫困地区，而云浮县则是全国排的上号的贫困县。能把黑金矿业集团这样全亚洲闻名的企业引进来，这些年给金山地区甚至绿城省带来的变化有目共睹啊！财政收入上去了，老百姓脱贫了，这种大好的局面来的容易吗？”

“王书记......”

“好了，卫华同志，该说的甚至是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如何处置，还是您拿主意。您是专案组的组长，又是法律专家，在这方面的认识要比我深刻的多。我之所以今天和您说这么多，是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绿城了，作为在这个地方工作了十几年的一任领导，我把我心里想的告诉您，作为我们朋友之间的一个礼物吧，虽然这个礼物您可能不喜欢。卫华局长，我还要忙点别的事情，今天就聊到这里吧，咱们北京见！”说到这里，王权再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听张卫华说什么，而是断然挂断了电话。

看着面前的手机，张卫华怒火中烧。

但思忖片刻之后，他还是逼着自己镇定下来，从石头上拿起手机，转身走进了旁边的那个红顶白墙的小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