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世外

游世丘之前已扎了一个简单的竹筏，他再在小河边扯了一些粗长的藤蔓，扭成一条很长很长的大藤索，将竹筏缠住，一头拉在手里。

“你是想要试探里面的水势？”杨垂容好象明白他的意思。

小河在接近山体岩石的地方有一个数米的落差，本来平缓的水势忽然加剧，冲起的浪花却不多，说明山体内的地下河规模也不小。

游世丘将竹筏放开了，竹筏从落差处冲下，一下子就卷进山体里面，他手中的藤索飞快地被拖动，但只一会，拖动之势就慢了下来。

“里面的河水，并不是很急，只是竹筏被卷进那一下力量甚大，说明在与山体交接的下面，还有一个落差，我们要小心了！”这时候，游世丘手上还扯着那大藤索。

游世丘的话听得有些困难，但还能听得懂。

他说完，将藤索的一段交到我和杨垂容才中，我们三人顺次拉着藤索，跳入河中。

游世丘果然是个老练的行家，他扯着藤索，就可以根据竹筏的起伏情况，知道前面的水势变化，又可以由竹筏带着前进，安全而省力。

果然如他所说，我们刚被水带进山体内时，里面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那是因为这里还有一个落差造成的。

“如果这里真是某个地方的入口，小河的另一端，则是出口了，这真个非常隐蔽又聪明的设置。”我想。

山体里面果然是一条非常宽大的地下河，但水势不急，我们憋着气潜游着，很快，前方出现了亮光。

跟着亮光浮上去，探出头来，喘过气，看到头上和两侧，都是岩石，头上只有小许空间，能仰头呼吸。地下河在这里变得狭窄，竹筏搁住了。

我们移过竹筏，扶着两边的岩石停了下来。

水道前面很明亮，有光线射进来，不远处的尽头，是一个出口，看到远处也有很多毛竹，出口处似乎是一个小码头。

“这水道是人工凿出来的，很规整，前宽后窄，是一个防卫区域，如果现在外面有人守着，发现了我们，往里面投掷弓箭石块，甚至其他恶毒致命之物，我们只能潜回水中，但想要回去，又会被进入山体时的水力冲击，不容易出去，这样一来，进退不得，只有死路一条。”游世丘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心惊肉跳，在这种几乎密闭的空间，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种恐惧感。

幸好，前面没有人出现。

“里面就算真的有人，这些人只怕也已经忘记了这个水道入口。看出口处的水草和藓苔，都快将这个小洞口封住了，外面那个小码头，小树、杂草丛生，也是很长时间没人使用了。”杨垂容看得很仔细。

“里面难道会有人吗？这可能是以前设置下来的，难道里面藏着一个宝藏？”我低声道。

这真不好说。

——

我们轻轻的钻出水道，河面又宽阔起来，水流很急，向远处流去，爬上那小码头后，知道一切都没猜错。

小码头是用石砌成的，已经荒废，张眼望去，四处都是竹子，不少蚊虫都被惊动了，飞得披头盖脸。

“不一定就是荒废多时了，你们看，这里隐隐有人走过的痕迹，这些小树，好象近期被人踩断过，断口清晰，与周围的草木有些不协调，这是一条路！”杨垂容指着前面说。

果然如此！

难道这里竟然真的有人？！我们三个不禁紧张起来。

此处位于神秘的湘西苗寨深处，外面是苗人的一个秘密场所，而我们刚进来的地方，又被选作苗人老祖宗蚩尤的安放地……

我们整理了一下衣服，待身上干爽了点，继续往前走去。

果然，杂草下面，有一条石块砌成的小路，那些石块，上面长满滑滑的藓苔，隐藏在杂草里面，如果不是特别上心，根本不可能发现。

沿着小路前去，周围的毛竹错落有致，还夹杂着其他一些不认识的植物，还有花草，象一个多年没使用的小公园一样。我注意到竹子之间，有一些短粗的树桩，象是砍掉树木留下的，虽然已经腐败了，但由于数量很多，看起来还是很明显。

小路的尽头，又是一个山洞，进去时比较窄小，但穿行一会后，就宽大起来，跟着就到了出口，还看到了阳光！

我忽然紧张起来，不由得站定了，低头一看，全身毛孔都竖了起来！

“小心！蝎子！”。

蝎子？！

我们脚前，黑压压的，这些是守墓蝎！密密麻麻的守墓蝎！

——

我们三人吓得魂飞魄散，游世丘自然也知道守墓蝎的，杨垂容就更不在话下，哪里敢动半分。

很幸运，这些守墓蝎，没有攻击我们，只一会就散开了。

现在还是白天，不是蝎子的活动时间，它们可能只是受到了惊动，所以一涌而出，又或者这些守墓蝎的攻击性不强……只能用幸运来形容。

我们不敢冒进，缓缓地退后了好几米。

“你们看，那边有一块石碑。”杨垂容指着前面说。

看到洞口不远处，有一个大大的石碑竖着，由上往下，写着三个大字，这三个字，线条弯曲，象花纹一样，无法知道是什么字，但我却认得第一个字的形象，就象一只蝎子！

“那个是万字！这里是万家村，另一个万家村！”我低声喊了出来！

天啊，万寅燕要寻找的另一个万家村，竟然会藏在这里！

“万家！”游世丘惊喜地说。

在上秦岭之前，我与万寅燕就一直计划着寻找另一个万家村，在秦岭上面碰到小五，就更确定事后跟着小五回万家村，以解开万寅燕身上五行乱气之谜，可是秦岭那里出来后，一切都变了，我还看到小五被阿云峰追逐，他后来逃离了，还说要呆在万家村，终生不出。

“这里如果就是那个万家村，不但万寅燕的事有了着落，小五也在这里，当时在秦岭神宫发生的事，他一定非常清楚，还有，这个小五……跟躺在秦岭那个是怎么回事……这跟我与另一个方涵之一样……”心里涌起的，是一大堆的往事和渴望，心里震动着。

——

看了看这里的环境，这里又是一个天坑，比刚才那个更大，大很多，亮很多，上面有阳光射下来，映照在竹林上，竹林中间，间隔成若干分区，有流水绕着两侧山体而过，隐隐听到水声，宛如世外仙境。

这是个C字型大陷洞，有一侧曲弯进去，空间非常大，因为竹子多，挡住了视线，一时也估计不到有多宽，只觉得一层又一层的都是竹子，高低有序，因为前面遇到过一个深奥的阵法，所以我总是觉得这里一切都是隐藏玄机的。

张眼望去，几十米开外，真的有一个小村庄，藏在竹林中间，看上去有十来二十间房子，都是竹子做的，不象苗人的吊脚楼，而是一种很简单的方式搭起来，方方正正。

正在思疑不定的时候，耳中传了女人的笑声。

这里真的有人！

我们连忙贴在洞壁上，隐藏起来，然后侧着头望出去。

只见洞口左侧方向，走来了三个中年女人，很健壮，看上去是农妇一样的装束，身上穿得不多，很随便，穿着象是麻纱一类的纺织品，跟我们的很不同，飘逸的头发随便的扎起来，三个女人手里各拿着几只鸡，互相嬉笑着，丰乳肥臀抖动不停，正从洞口前面经过，。

她们说的话，听得不太懂，但看样子杨垂容和游世丘有些动容：“这是东北一带的一种古老语言！”

难道这里住着的，真的就是当年幽都里五家人分裂后，远走他方的另一些万家人？

“这里的人，好象有一个仪式要举行，这几个女人，正在准备食物……”游世丘说。

他听得懂这些人说的话。

我看了看他，他那小眼睛，不停的左右转动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眼前的情形，让我想起了唐朝诗人孟浩然的诗《过故人庄》，此时的氛围，跟这首诗上的意境象极了。看那几个女人的打扮和作风，也很有这种味道。

我们现在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是进去看看，还是先静待着，以观其变？

从头顶的阳光看来，天色已近黄昏。

“这个地方没有危险的味道，我先进去看看”。最后，我下定了决心。

如果真是万家村，那跟我们可以说是一家人，就象被发现，也好说话。

杨垂容和游世丘都没有反对。

等那三个女人过去后，我沿着左侧的竹林小径，猫着腰慢慢的朝那个小村庄走过去，渐渐地接近了小村庄，看到有人来往，女人较多，衣着打扮跟刚才那三个女人一样，很健壮，几乎都是袒胸露乳，又全不在乎，象是在准备酒宴。

我正想靠近村庄，潜进里面看看，后面“汪汪”的几声叫，几条大黄狗围住我吠个不停。

被发现了！一群男男女女冲出村来，神情奇怪地望着我。

是的，是奇怪的神情，并非警戒和敌视。

正不知所措间，忽然那些男男女女呼叫着，经游世丘和杨垂容提醒，知道他们说的是东北一带的古老言语，跟现在的国语有很多相似之处，只是声调就很不同，所以大约还是听到他们说的是：“族长来了！”

随着声音，出现了一位老者，一身麻衣，白发白须，长长的头发随便扎起来，身材高瘦，脸色红润，目光平和，一副仙风道骨的味道，面形跟万寅燕不太象，跟小五倒是相似。

我不知道该不该提起小五，他叫万庚申，排行第五。

老者拱手道：“鄙人万甲子，是此处族长，这里鲜有贵客，真是幸会！”他的话比较纯正一些，声调也不怪，听得清楚。

我也朝老者拱拱手，尽量用将国语说得字正腔圆一些：“万老先生，鄙人雷小方，不知此处禁忌，误打误撞到了这里，请勿见怪，有礼了，打扰了！”说完团团的向身边所有人作了一揖。我也不知道礼节是不是这样，但看电视上就是这么做的。

“啊！”我一开口，周围的人就发出一阵低呼。

“既到此处，便是客人，请到村内小坐……”这个叫做万甲子的老者微笑点头，看来他们能完全听懂我说的话。

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地方居然没有半点儿戒心，如此的从容，让我心里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

“这、这……我那边还有两个朋友……”我尴尬地挤出点笑容。

万甲子眼神一亮：“朋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你们三人沿龙溪而入，乃《天火同人》之卦，‘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万家村正逢大事，真是天意也！”

这卦的意思是，在郊外山野之处，碰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很不错，可以一起同甘共苦，同赴危难，彼此相处和谐。

他是借此卦来表达出好客的善意。

那条溪，原来叫龙溪，是取其或显或隐之意吧。

我也笑了笑：“此亦为《火天大有》之卦，也预示着我等此行，一定大有收获！”

我是借这两卦的体用互换，表达出“火在天上，光明磊落”的意思，此行并无恶意，又以“大有。元享”，表达心中惊喜，大有收获的心情。

这卦也真有点意思，无论体用如何调换，主方客方，都是互相和谐的意思，正好借题表意。

“好！好！雷小哥深通易理，好！好！”万甲子大是赞赏。

周围的人都轻轻议论着，都是赞同的轻呼。

我受万寅燕影响，对占卦解卦的本领，有了些进步，正好用得上。

“游叔叔，阿容，你们进来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宴会

他们两人闻声小心翼翼走了出来。

那些人都笑了，有人说：“外面那些蝎子，经多年培育，再没有毒性，只是吓吓人再已。”

原来是这样，刚才吓得我们出了一身冷汗。

游世丘警觉地看着他们，杨垂容神色也有些戒备。

“你们三人，能破解了外面的古阵，必是高人无疑，请到里面一聚。”万甲子侧身礼让，我看到他眼光落在游世丘身上，或者，是“游”这个姓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连忙谦让：“那只是侥幸之举。”

游世丘不知道我的真正来历，也对我侧目相视。

其他的人，兴奋又好奇的样子，男的都纷纷抱拳作揖，谦逊有礼，女人则嘻笑着，远远走开了。

那万甲子把我们迎进了一间很大的开放式的竹房子，连体式的，象公园的走廊那样，上面有很多竹椅、竹桌子和竹节制成的杯子。

“你姓雷、雷……这古阵，是先祖初到此处时设下的，后来环境变异，又因图卷遗失，时至今日，已不明其理，我等也只能依阵行走，不想雷小哥顺手便破去，真令人震惊之极！”万甲子叫人摆上一些酒食，又客气地对我说。

这人没有心机，一点都不知道防范，人家破了你老祖宗的阵，外围的防卫就解除

了，你却一点怒意和警觉都没有。

我心里过意不去，只是唯唯诺诺地应付一下，不敢讲出三重八卦的事。三重八卦，几乎是万能的，只是环境适合，无论什么阴阳八卦阵，都可以破解，就看自己的理解了。但如果力量对比太悬殊，比如在西安嵯峨山那个旷世奇阵，也起不了作用。

万甲子见我不说，脸上也无不悦之意，只是有些遗憾的神色。

同坐的还有其他男人，也是一脸的遗憾。这些男人都是一副恭谨的神态，与那些女人的嘻笑无忌大是不同，令人觉得奇怪。

“这位游先生……”他看着游世丘。

游世丘却已顾不了许多，正埋头大口大口吃着刚放上来的酒食，全不顾礼仪。

此时已是晚餐时候，万家人拿上来的，都是些肥鸡野菜，游世丘拿着鸡腿啃着，油水流了下来，他用手擦拭着，口舌不清地回着话：“老族长，且待我吃个痛快再说！”

他误进此地，都是因为外面的食物不合胃口，现在这些都是天然食物，正对了他口味，那能忍得住。

我们都轻笑着，气氛更为融洽，也更为欢快。

在这里，完全不给人压力。

我拿过倒满了酒的竹节杯喝了一口，是果子酒，入口香醇，芬芳四溢，杨垂容先是小呷一口，然后好象忍不住的几口就喝了一杯。

想不到她真的喜欢喝酒，那可能是在雪山中生活养成的习惯吧，想起她喝醉了的情态，心里又有点担心起来。

低头看着竹节杯中醇黄的酒色，抬起头来时，发现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好象望着一个怪物，神色有震惊、有好奇，有不解也有惊怕。

先说说我们的坐次。

这是一张长长的桌子，万甲子坐在前方主人席位，我和杨垂容先后坐在他右侧，而游世丘坐在他的左侧，下面依次是万家村的几个男人。

这样一来，除了杨垂容外，其他人几乎都在看着我，气氛诡异，我有点愕然，不禁用脚踢了踢杨垂容，她倒还没有喝醉，侧头看了看我，神色顿时一变：“小方，你、你那面具……”

我下意识伸用一摸，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这胶硅做的面具，维妙维肖，非常的逼真，但将它弄在头上，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要用上些特别的粘合胶水，这些胶水，一但泡了水，便粘得不牢。杨垂容在外面的竹林便已将面具除下，所以一直没什么异常，而我却一直戴着，到了现在，整块面具都松驰膨胀了，头颈接合的地方，几乎翻了起来……不用说，整个人看起来，一定就象一个蒸烂了的猪头一样。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咬牙，顺手便将面具揭了下来，“万老先生，咳，一直戴着这面具，真是失礼了……”

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你是谁？！”坐在我对面的游世丘忽然大叫一声！

“我还是叫雷小方。”我只好挤出点笑容。

“不、不，你、你不姓雷！”游世丘的反应，远远的出乎我意料之外。

他惊慌地站了起来，一副失神的模样，手中的鸡腿都掉在了地上，口中还含着些没有吞咽下去的东西，样子非常滑稽，又惊恐万分。

“他以为你是方海了！”杨垂容在我耳边说。

对啊！虽然我已经剪掉长发，但无论容貌和气质，都与那方海极为相似，他当年与方海、万寅燕一起，又因没有及时施救，令他们两人与人猴一起冻僵了，因此落下心病。

在幽都鬼宫那里，因为他的出手，才将我救活，否则我也同样被冻僵，这个人情，甚至可以说是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游叔叔，有些事，我们慢慢再说。”我对他笑了笑。

“我们见过？！”游世丘更惊怕了。

我点点头：“我当天跟阿容在一起！”

“你跟她在一起？也在幽都鬼宫那里？！你是谁？是人还是鬼？！”游世丘一听，马上满头大汗。

这幽都鬼宫四字一说出来，在座所有人的神情都变了！只有万甲子犹自镇定，恍若无事。

我心想麻烦了，这万家村的人，从幽都那里离开，而且是因为不愉快的经历，这段故事，一定会流传着，而且一定是带着点不满和怨恨。

“我不信你就是他，你不可能当时也在幽都！不可能的！”游世丘忽然大手一张，直接向我抓了过来，动作直接迅速，瞬间便及喉咙。

我手掌一翻，连续几个变化，才能将他的攻势拆解了，不禁暗惊人游世丘身手不凡，再想想当年的方海和万玉燕，才真是天神一样的存在。当然，还有梦中的那个我，雷三箭。

游世丘缩回手，神情顿时一松，但马上又紧了起来：“你果然姓雷，不是他！”

我此时心里也恼怒了，无心在万家众人面前维护礼节，冷笑了一声：“我既姓雷，也是方海，你信不信？你们那老祖宗的事，我也知道，你信不信？！”

游世丘顿时又僵住了，怒吼一声，双手又向着我抓来！

我心说，本来想向你示好，你却不领情。

手掌又是一翻。

浪底藏雷是一整套掌法，包含有七十二个招式，招式里又各有近三十种变化，我不知道这些招式的名称，但其中有很多种变化，专门应付对方近距离内又急又快的出手。

我左肘一横，先从腕部将他双手往上托起，然后右手五指，如弹琵琶般向他腕部脉门的地方弹去，只要有一指扫中，他双手马上便瘫痪不能再动。

就在这时，眼前一道白光急闪，便如有一把大钢刀从上而下直劈下来一般，势大力急之中又似飘逸风流，柔中有刚，刚中带柔！

我吓了一跳，急忙间连忙将双手缩回，游世丘也是双手急缩，避过这道突而其来的白光。

这道如大钢刀直劈一般的白光，瞬间又不见了，但我看得出来，竟是万甲子在我们两人当中直劈的一掌！

“有事好说，不能动手！”席中那些万家的男人中，终于有一个人站起来喝了一声。

我与游世丘也真是太无礼了。

“庚辰，你坐下，休得失礼！”万甲子摆摆手。

我见他仍然端坐首席，稳如泰山，好象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心里大是后悔，连忙道：“万老先生，对不起了……”

他点点头，笑了笑：“浪底藏雷真是几百年武林中的第一掌法，还有雷家的三箭，傲立天下，无人不服！你刚才这招浪底飞花，我以前见过一次。当时，先父与雷先生谈武，我有幸得见，印象深刻。”

我心里震惊，这个万家村，原来也与外界有紧密的联系，起码曾经与雷家的人有来往，这雷家的来头，还真不少，但凡提及到，没有一个不尊敬的。或者，我可以利用一下这方面的优势。

“可是，你虽叫雷小方，又使得雷家的掌法，但却不是雷家的人！”万甲子举起桌上的竹节杯，仰头一饮而尽！

“你们都来了！这位姑娘，应该也不是姓杨，是姓方？姓阿？还是姓蒙？”他喝了酒后，说话声音便有点大。

本来一切好好的，却因我脸上的面具，却因游世丘，却因这雷家……将一切矛盾激发了。

“我姓阿！”杨垂容冷声道。

“好、好！”万甲子脸已有点红，又侧头看着我。

我不明白，他如何知道我不是雷家的人。

“你呢？是哪家之后？”他看着我的眼光很复杂，分不出善意还是恶意。

我张口道：“雷家！”

他顿时闪过失望的神色，但只是一闪而过，马上又缓了过来：“你最有可能是姓方的，如果坚持要说自己姓雷，那也无妨……”

他说这话时，杨垂容和游世丘脸上都闪过一丝震惊的神色。

我心里既惊讶于他对这几家人的熟悉，也有点不乐意：“老先生这话……姓雷姓方，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只有你才知道？这是何道理？”

万甲子看了我，也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说：“雷家的人，早已死光了，一个不剩！”

我们在座所有人，顿时惊呼起来。

“为什么雷家的掌法和箭法，从此绝迹于江湖，不再有人见到？那是因为他们全族人，全死光了！”

万甲子好象不愿多说，扬了扬手：“今日天色已晚，酒食也差不多了，三位先休息，明天我们再聊，聚聚旧！”

这里是天坑底部，太阳一过，下面便没有了自然光，晚上来得很早。

他这句聚聚旧，可是有意思之极，意思谁都明白，就是聚几家人之旧。

我们三个，还有其他万家的男人，却是带着震惊和不解的神色离开的。

——

在离开之前，万甲子说完话的时候，眼睛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象是示意我什么。

我往他手上看去，只见他左手放在竹桌上，反复做着一个动作，眼睛半笑不笑，似有含意。

猜哑谜？这个我可不会，但他这个动作简单得很，一看就能记住。

他左手对着我张开五指，然后收握成拳，轻轻的往桌面一叩。

见到我注意他的动作了，他眨眨眼睛，起身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