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过河的卒子逼死车（二）

张璁与王瓒因胡威这一封看似不着边际的来信，由此揣摸圣意是又想挑起“大礼仪”之辩，以此来削弱文人集团的阁权。明白了胡威来信的真正用意后，张璁二人便分头联络人员和商议策略。

看似风平浪静的朝廷此时已是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嘉靖皇帝，站在庭院中夜观天象，他想从那浩繁的星空中看透那万象变幻。自从嘉靖登基一来，一股火一直憋到现在，那杨廷和以阁权处处牵制他，使他无法依自己的意识行事，这且忍下，可最近他发现杨廷和越发肆无忌惮，大有谋夺皇权之势。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嘉靖不能再忍了，那怕是自己现在还没有布局完善，也要奋起一击。

胡威已通过汪直传递来消息，明天早朝将把去年因大礼仪之争落败而被贬南京的一帮文人上书当朝呈献。

这是一场战斗的冲锋号，嘉靖此时有一点热血沸腾的感觉。

翌日早朝，胡威率先上奏，“皇上，前段时间吾皇所说查清民谣所指之事，微臣经多方打探，都无法查实出处，但近日南京一众文人闻听此事，甚是为皇上忧虑，特请微臣代为上书，请皇上批阅。”

首辅杨廷和听胡威又挑起几乎被大家遗忘的事，心里别提有多气恼，“胡大学士，地方官吏上奏朝廷奏折，需先经内阁审阅后才能呈献皇上，难道这个程序你不懂吗？”杨廷和说着的时候，就把手伸过来，想把奏章接过去。

“这个程序我当然懂，只是下面官吏说，他们的奏折十有八九都被压在你内阁睡大觉，即使有那么一两份奏折呈给了皇上，也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篡改得面目全非，不知可有此事啊，杨首辅。”胡威一点也不退让，他要报上次的一箭之仇，同时也要让皇上明白自己能为他挡风遮雨。

“信口雌黄，你可有什么证据敢在这朝廷之上胡说八道？”杨廷和此时恨不得把胡威生吞掉。

“上月南京桂萼上疏，不知杨大人是否已呈给皇上批阅？”胡威想既然撕破了脸，又岂在乎多递这一刀呢。

“我不曾见什么桂萼上疏。”杨廷和没想到今天胡威寸步不让，且步步紧逼。

“是啊，杨大人想让皇上看见的，你就见过；不想让皇上看见的你就没见过。你不是比皇上还大？”胡威一针见血地点出杨廷和的险恶用心。

胡威说的这一番话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是谁也不敢说，今天胡威说出来，一些中立者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你找死。”杨廷和有些气急，口不择言地咆哮道。

“是吗？违背了皇上不一定会死，开罪了你杨大人就非死不可，还说你不比皇上的权势还大。”胡威在21世纪时可是专门经过演讲培训了的，杨廷和虽为首辅，大家一直对他唯唯诺诺，这样面对面的舌枪唇剑机会过去不曾有过，他那是胡威的对手。

皇上见杨廷和已经被成功的激怒了，便出来打圆场，“杨爱卿，上次朕所说的再次展开大礼仪之辩的事准备得怎么样啦？”

“回皇上，此事还在准备之中。”杨廷和仍是有眼睛怒视着胡威。

“这一点小事竟拖了这么久，是不是你们内阁那些人都老了，精力达不到了啊。我看这样吧，以后的奏折各部就直接呈给朕看吧，若有要办的事，朕再交给你们去办。”嘉靖轻描淡写地说。

胡威听得，在心里大叫“高手。”如此一般就将内阁的权力削弱了几份。

各部的大臣听说自己今后的奏折可以直接呈给皇上审阅，心里那个美呀。此时便再也顾不得日常与首辅杨廷和的盟约，便连呼“皇上圣明。”

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胡威此时唯有感慨：真是活到老得学到老呀。

“胡爱卿，你速通知南京的张璁、王瓒等人来京参加大礼仪辩论。”嘉靖最后一句话便结束了这一天的早朝。

此事远远还没有结束，其余震仍在发酵；杨廷和还没走到家，内阁里几个人门生便追上来说：“皇上已派人到内阁将所有的奏折搬走了，你看怎么办？”

杨廷和此时有些日落西山的悲凉。

那几人一路随杨廷和到家，散坐在书房的各处；杨廷和也不给大家叫茶。“首辅大人，我看皇上这次来势汹汹，你看是不是我们让一步，就与皇上讲和吧。”

“讲和，讲和我们就死定了，过去那些事，你能保证皇上不秋后算账吗？”另一人有些不平地说，混到今天这个位置是他们大半辈子的心血，怎甘放手。

“行了，都别说了。抱怨有什么用，现在要想的是如何终止大礼仪辩论，如果我们被那一群不知死活的疯狗咬上，就麻烦了，否则其后患无穷。”这才是杨廷和最担心的事。

“要不我们派人在路上灭了他们？”一个人献策说。

“你以为那个胡疯子不会派人保护他们吗，再说，即使成功了皇上也能想到是咱们这些人干的。”大家七嘴八舌地意见无法统一。

“好了，你们不用再说了。这事的始作俑者是嘉靖，但胡威在后面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待会我去会会这个胡大学士，看能否找到一个打开这个结的办法。”杨廷和第一次在自己这些门生面前表现出了无助和软弱的一面。

下朝后，胡威走到半路上就被中兵马指挥使蒋斅府弟的管家截住，说是蒋斅有请。自从上次蒋莹莹带着怨气回家之后，胡威一直都未见过她，因为忙回来这么长时间也还未来得及去蒋府拜见未来的老丈人及丈母娘。

“管家，如果事情不急，容我先回府上把上次回来买的礼物带过来吧。”胡威笑着对那管家说。

“我看胡姑爷还是跟我先去见了我家老爷再说吧。”管家挡在胡威的面前没有让开的意思。

胡威见那管家如此，便笑着说：“也只有管家你现在敢这样挡住我的路；算了我就随你去吧。”胡威转身对随其身后的随从吩咐了一番。

这里到中兵马指挥使蒋斅府大约需要一个多小时，胡威一路上与管家慢慢地走着，因为胡威要等着随从回自己府上，把上次从广东回来时给他们带的礼物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