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正邪之间 （一）痛楚

周天龙此语一出，道把众人说糊涂了，纷纷望向东方明。

东方明依旧面不改色，摇头一笑，默然不语。

周天龙冷“哼”了一声，沉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毕，自古以来,没有人能够逃过这个准则，你收手吧！”

东方明道：“不知道周兄在说些什么？”

上官婉玉冷冷地道：“死鸭子嘴硬！“说着自怀里取出一粒丹丸纳入韩星口中，道：“这是我娘研制的独门丹药，帮你疗伤，片刻起效。”

韩星咽下丹药，片刻，只觉腹内清凉舒畅，疼痛减轻。再过片刻，免强可以凝聚少许精气，脸色也越发红润起来。

东方明知道周天龙来者不善，怕情势有变，忙迫不及待地道；“既然周兄一意孤行，东方的确不能再姑息。”说着挥手示意群雄准备再战。

于是楚悠然、朱阳、司徒丞、无尘、玄慧、古飘风等人各站其位，将韩星三人团团围住。

韩星俊目一寒，毅然举剑，准备再战。

上官婉玉骂了一句：“这群糊涂蛋！”也不敢迟疑，玲珑秀剑，陡然出鞘。

周天龙却没有拔剑，反倒伸手按下了上官婉玉的剑，然后环顾群雄，洪声道：“众位稍安勿躁，周天龙还有话说。”

东方明道：“若是巅倒是非，不必多此一举。”

周天龙冷冷地看了看东方明，刚要说话，却听闻另一个声音道：“纵横江湖，是是非非，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

众人为之一怔，这是他们久违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而如今，这声音当中，竟充满了无限的悲凉，说话的人似乎饱尝着人世间的苍桑，在痛苦与孤寂中挣扎着，无法自拔。

韩星顿时激动万分，这当然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二十多年来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就会觉得格外的温暖、格外的塌实。此刻，他同样感受到了，这声音当中的悲凉——饱尝着万般痛楚而透露出的悲凉。不禁鼻子一酸，双目晶莹。

众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望了许久，才只见一个瘦弱干枯的身影，缓缓地走了过来。定睛看时却又诧异，因为突然认不出是谁。

这人一身的粗布衣衫，因为瘦弱，衣衫已显得异常的肥大。花白的头发，像是梳过又根本没有用心思，依然蓬乱。许多挡住鬃角，使本来清癯干瘪的脸，显得更加窄小。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眼眶异常的突出，骨格轮廓清晰得如同骷髅。眼中没有光茫，只有凄迷与茫然。

良久，韩星才从这人的轮廓中依稀寻得，昔时熟悉的模样。

韩星的心几乎碎了。

上官婉玉忙迎了上去，伸手扶住韩飞云。缓缓行到众人跟前。

众人都怔了半晌，才恍过神来，接着又面现惊疑。韩飞云不是已被东方明“安置”起来，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东方明脸色苍白，似乎倒抽了一口寒气。张口道：“原来周兄许久未现，是去救韩兄。东方太大意了。”

众人这才 “恍然大悟”。前后一联想，周天龙既然昨夜与韩星联袂救人不成，今日，按说应该携手同来，偏不见人。去救韩飞云了，的确是顺理成章。

周天龙苦涩一笑，道：“从东方兄手中救人，周某还没有那个本事。纵横江湖谁能够从你手上把人救下来。东方兄心里最清楚。”

东方明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神伤。面对韩飞云道：“韩兄此来，要与东方殊死一搏，还是大义灭亲，与武林同道一同铲除魔少呢？”

韩飞云苦涩一笑，缓缓地道：“韩飞云已经山穷水尽。如若东方兄能够还我父子清白，一切恩怨飞云都不想再提。”

东方明摇头一笑，淡淡地道：“想不到韩兄竟也开始自欺欺人。”

韩飞云苦涩一笑，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向韩星。上下打量着他，凄迷的眼中盈溢着晶莹的泪光，呆呆地看了半晌，才缓缓地道：“你还好吗？”

韩星勉强道了一句：“还好！”说着忙将脸转了过去，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落下。

韩飞云又呆呆地望了韩星半晌，眼中时而欣慰、时而愧疚、时而又感伤，最后都变作一抹晶莹。

楚悠然慨叹一声道：“韩兄，三年不见你竟变得如此憔悴。”

韩飞云勉强笑了笑，道：“造物弄人，一切都是飞云的夙命。”

楚悠然道：“韩星已是自作孽不可活。只要韩兄道一句此事与你无干，楚悠然愿以项上人头及整个‘明月山庄’三十六杰的脑袋保你。”

韩飞云感激地一拱手，道：“楚兄好意，飞云心领了。”

周天龙冷冷地道：“今日之事，非拼个你死我活，才能罢休。我师兄弟二人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楚悠然叹道：“二位这又是何苦？”

周天龙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众位想的那么简单。”

东方明淡淡地道：“周兄道底想说什么？”

周天龙又冷“哼”了一声，未待开口，韩飞云已拉住了他。

韩飞云环顾群雄，缓缓地道：“如若众位还能给飞云溥面，不防稍安勿燥，听飞云讲一个故事……”

群雄十分好奇，纷纷问道：“什么故事？”

韩飞云望着东方明道：“独孤虹的故事？”

东方明脸色变了变，淡淡地道：“三年前，韩兄不是已经给大家讲过……”

韩飞云道：“那只是其一。”

独孤虹是个魔，同样也是个迷。是以群雄更加好奇！纷纷追问。

韩飞云依旧盯着东方明，道：“这是一个秘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若不是形势所逼，飞云到死也不愿意说出这个秘密，因为当年我答应过冯老英雄，保守这个秘密。”

群雄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

韩飞云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东方明，一字一字地道：“ 独孤虹尚有后嗣在人间。”

众人皆大惊失色，脱口道：“后嗣!”

韩飞云沉声道：“独孤虹的儿子现在还活着。”他每一个字都咬得很真切，每一个字都足以震撼武林。

东方明依旧淡淡地一笑道：“韩兄该不会是在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