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标新军曹

暴雨。

肆虐在肆虐着战争的土地。

一艘小舢板，在沧水的波涛中摇晃着。

船上坐着三个人，站在船头的中年人用力握着船桨，在和汹涌的河水做着斗争，而舢板上的女子抱着怀中的小孩，不想让他受到风雨的侵袭。

“在忍耐一下。”中年人吃力的想把船停靠到岸边，因为江水的另一岸没有战火的侵袭。

中年的名字叫做曹体，是漕地来的难民，漕地失陷之后，难民蜂拥南下，但是却都被堵在沧水的北岸。

沧水聚集的难民越来越多，但是通往北岸的关口却一直处于限制状态，每天能够通过港口到达对岸的人寥寥无几。

近在咫尺的，遥不可及。

曹体几乎是花了身上所有的积蓄才买到了这一条小舢板，连夜渡河。

这里混乱的人流同样也是犯罪的温床，所以曹体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这就是他在这个雨夜铤而走险的原因。

而且赌上的是一家人的性命。

但是他成功了。

战争之后，江北的卫人争相逃往江南，但是仅仅只有少数人成功逃脱。卫国在这次战争中失败，老卫王委曲求全，放弃了卫国江北的土地。这片土地不但有良田沃土，还有上面属于自己的臣民。太子康德隆被剥夺兵权，剩下几年直到老卫王驾崩前都赋闲在家。

而秦国，不但得到了数万良田，还有诸多人口。太子姬晟、剑神白无涯一战成名，个人声望到了了顶峰，秦国也到了九国动乱前国势最鼎盛的时候。

这一切，全部拜战争所赐。

数年后。

卫王薨，新王即位，三国混战爆发，卫国各地出现反北浪潮。

一辆马车撞破晨雾，但是马车上没有车夫。

更像晨雾，侵蚀马车。

“妈妈。”曹健用毛巾擦着妈妈的额头，曹妈妈痛苦得用着力，汗水像露珠一样浸湿了她的头发。

幼小的曹健等待着自己的亲人降生，他不知道该帮些什么，但是却还是力所能及做点事。

终于一声长叹之后，一个脑袋先出来了。

曹健连忙握着这个脑袋，往外面拉了拉。

曹妈妈这是也用了最后一点力量。

“哇”

人的出生其实大同小异，不过有些人出生的地方却很不寻常。

有些人在茅房，有些人在马槽。

曹强，他出生在一辆马车上。

他出生在反北浪潮最旺的那一年，1204年。

那年秦国将江北的原卫人组织在一起，许以重金，渗透进江南的进行活动，所以江南各个地方都开展起半官方性质的反间谍活动。

这些活动也波及到了几年前就逃到江南的江北人。因为秦卫彼此的举动给江南的卫人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曹家就在这场驱逐运动中遭到了排挤，曹体丢失了自己的工作，旧病复发，撇下怀孕的妻子和幼小的曹健撒手人寰。

曹妈妈不得不再次带着曹健背井离乡。

生下曹体的曹妈妈没了生计卖掉了马车，月子都没坐满就找工打，还得学习南腔来更好融入新的环境。

这些事情对于一个刚刚生产的女性来说实在太过艰难，曹妈妈没有找到工作却已经染上了风寒，还没给曹强断奶就匆匆离开了人世，曹健只能用家里唯一的草席把妈妈的尸体裹起来，然后有几个好心人在一处乱山坡上帮忙挖了一个坑，把曹妈妈埋了起来。

没有墓碑，甚至没有标记。

曹健和曹强很快就离开了这座城镇，貌似是一些行乞的组织，喜欢拐卖小孩然后让他们偷东西、行骗。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了十年之后，乞讨组织被破获，小孩子都获救，曹健和曹强也跟着获救，曹健在被救以后仗着有力气干起了粗活，十岁的曹强也有时会去打打下手。

曹强是这个时候显示出自己的力大过人的，只有十岁的他，居然能够搬动和曹健一样的分量，这个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当然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当时正好是卫王新政，全国各地都有大兴土木的浪潮，大部分的青壮年劳动力都被指派进行各地的建设工作，大量农民进城务工。

曹强十二岁的那年的一天。有个工友跑来找他，说有个人要见他，等到曹强去见的时候，发现那个人穿着军队里才会穿的衣服，高高在上的坐着。

“就是这个小孩。”

工头对那人道。

那人一边打量这曹强，一边慢慢靠近他，最后在他的肩膀上捏了捏。

“不错不错。”那人赞叹道：“你这样的人有没有意向为我做事？”

“你是？”

“你可以叫我黄大人。”

“黄大人。”

黄大人转身对工头道：“这个孩子现在我要了。”

曹强就这样被人看中从而开始了一段艰苦的生活，因为被黄大人选中，所以曹强住到了黄大人的家里，每天接受训练，就是为了能够成为出色的人才，将来好为黄大人效力，出人头地。

弟弟能够遇见贵人，曹健相当高兴。加上弟弟每个月还有一角的营养费费，弟弟如数交给自己，曹健把这些钱存了下来。为了以后做打算。

日子过得飞快，几年过去了，曹健终于长大了。有天，曹强正在院子里练功的时候，有个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你哥哥被人捅了一刀，快不行了啦。”

原来是有个工友知道曹健把曹强给的银子都存了起来，心生歹念，想要偷窃，但是却被曹健发现，结果两人争执起来，工友拿起一把刀就捅进曹健的肚子。

当曹强跑到哥哥面前时，他哥哥已经停止了呼吸，曹强丧失了理智，他发疯似得跑了好几里追上了还带着钱的工友，一拳一拳把他的脑袋打爆。

曹强犯了事，被官府抓了，黄大人没有办法，只能去求上司樊候，樊候知道以后，判了曹强一个滋事罪，发配充军。

这就是曹强人生所有的故事。

曹强，卫国人，1203-1221，祖籍漕地，埋于陵州。

刘兵杰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他对于曹强的，还有他对于自己的，不过，这已经是以后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