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断臂
眉真人心想，好一个孟云飞，遇事不乱，又有如此容人心襟，实是难得。
一瓢大师双掌合十道：“孟庄主心胸广阔，宅心仁厚，竟有如此胸襟，老纳很是佩服。”
孟云飞微微一笑道：“还要好好谢谢大师的灵丹妙药，如此珍贵的少林小还丹，大师也肯拿出来，我带犬子好好谢谢大师的厚爱。”
“老衲不过是想求个人情，放过这少年，莫要追究他的鲁莽冒失之过。倒是庄主大人大量，老衲惭愧！”一瓢大师道。
陆千心却想这孟云飞，真是好生狡猾，表面上仁义道德，却是见那少年身上诸多古怪，想把他留下来了以探究竟。
少年好象没有听见孟云飞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向门外走去，此时他心如刀割，脑海里满是昔日和花若在一起的时光，他只想快快离开此地。
孟云飞见少年对自己不理不睬，哼了一声，端坐椅上，刚才的微笑顿时变成一脸肃穆，他正色道：“你太小瞧紫霄山庄了，虽髯紫霄山庄为天下英雄敞开，但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岂不是把在座的所有英雄不放在眼里。”
一瓢大师见孟云飞生气，有心维护那少年忙合十说道：“何必与这少年一般见识，花若姑娘也没有了生命之忧，不如看在老衲的面子上，放这少年走吧。”
孟云飞哈哈一笑：“大师，你多虑了，花若即以无碍，我岂能跟一个后辈小子过不去,不过他中了一记孟家的焚金化骨拳。没有我的独门解药，恐怕日后对身体有害。”
一瓢大师点点头，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看守庄门的李富、李贵，匆匆赶到仁义堂，正逢上萧痕向厅外走去，二人心下甚是惶恐，盘查不细，竟然让外贼混进庄中，自己兄弟肯定难逃其责，正思量着，正碰上了紫宵山庄的六大副庄主之一的蒙青楼。
蒙青楼冲二人一招手，二人急忙走到跟前，蒙青楼在他二人身边低语了一番。
云雾山的风涛站起身来迎向萧痕，一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孟庄主大仁大义，不仅不怪罪你，反而好心留你养伤，你却置若罔闻，实在是太不懂规矩，我倒要冒昧替孟庄主教训教训你。”说完一招迎风送柳，正是云雾山碧海迎柳拳法中的起手招式。
萧痕突见一人跃出挡在面前，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风涛一招迎风送柳，摆了半天，却见少年对自己不理不踩，当着众人顿觉脸面有失。于是接连三招狂风折柳、风卷黄沙、月影摇朔一齐向那少年攻去。
萧痕身形向左一晃，人却已到风涛右侧，风涛的云雾三式顿时落空，他左手中指轻出，已抚中风涛背部的肺俞穴，右腿轻轻一扫借着右掌推出，风涛顿觉一阵酸麻，不由自主的又坐回到刚才自己的位子上。
一瓢大师见少年身法，更是肯定他与少林大有渊源，如果不是看他年少，未曾剃度，真会以为他是寺中辈份极高的大德高僧，那刚才拂中风涛的指法竟然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十三种指法中的大悲指，大悲指是少林达摩堂方丈一砚的成名绝技，那少年如不是少林弟子，怎么可能学的如此高深的少林绝技。
蒙青楼站在厅外，待见到云雾山的风涛站起来向那少年出手，心想风涛还挺有眼力，竟然主动出头，那最好不过。再见风涛出手不到一招，却又坐回到椅中，自己竟然没能看清那少年如何出手，也不知风涛是有意相让还是那少年大有古怪，他皱了皱眉头，向李富、李贵点了点头，这二人顿时明白，向少年走了过去，堵住了那少年的出路。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紫霄山庄，扰乱少庄主的大喜日子，还不乖乖的束手就擒。”
李富、李贵二人本就因为自己的失职，心下揣测不安，正是立功赎罪的机会，出手毫不留情。
瞬间，李富、李贵已到萧痕身边，俩人身形交错，突然间换了位置，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四手齐伸分别抓向萧痕的双肩双臂，这招正是二人赖以成名的绝技——富贵双擒，曾经有多少英雄好汉失手败在这招之下，李富、李贵满以为手到擒来。那知道……
这少年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仅仅一步，二人的所有攻势尽都落空。
二人脸色一变，正要再度扑出。
蒙青楼突然笑道：“二位总管，这可不是咱家的待客之道啊，你们二人先行退下。”
他见多识广，看出这少年决非等闲之辈，一开始还以为他误打误撞，侥幸躲过风涛的招式，待见到李富、李贵用‘富贵双擒’那少年扑出，而少年仅向前迈了一步，两人却少年衣角也未沾到。心想再让二人出手，也讨不了好，反而跌了紫霄山庄的威望。只有自己出手，探探那少年的深浅。
他站到萧痕面前，拱手道：“少侠武功深不可测，老朽不才，向你讨教两招，少侠手下可要留情。”说话间已然出手向那少年攻去。
蒙青楼一脸笑容，出手也是软弱无力，好似春风拂柳，左手轻挥，拂向那少年胸前。
一瓢大师见蒙青楼出手，顿时大怒，心想这个蒙青楼好生阴毒，竟然下如此狠手，他看似软弱无力，却使出断筋搓骨掌的劲力，这种武功最是阴毒，中招后四肢断裂，筋骨寸断，生不如死。
蒙青楼这一掌断筋搓骨手已拂中萧痕，却觉掌力所到之处，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击中棉花，毫无着力之处，他这一掌本就隐蔽，看似平淡无奇，暗劲却大，那知如中棉花，顿时没了着力之处，胸中空荡荡的没了着落。
突然掌力如遇铁墙，顿时反弹回来。
蒙青楼顿时吓得呆住，他深知自己这断筋搓骨掌的威力，要是受到反噬，恐怕比对方更惨。一身冷汗，已然落下。
反噬之力已到蒙青楼胸前，少年突然嘴角一丝鲜血渗出，蒙青楼如获重释，那反噬之力临近胸口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却是少年生生又将掌力吸了回去，以自身之力化解了这一掌，他嘴角渗出鲜血，显然已是受了重伤。
大厅当中众人却都不知，唯有那一瓢大师看出这少年竟然在转瞬间将那反击向蒙青楼的掌力，吸了回来，心下甚是感动，这少年竟然有舍身喂虎的菩萨心肠。
转眼间，蒙青楼已在生死间走了一遭，顿时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众人还道蒙青楼手下留情。那孟云飞却看出古怪，哼了一声道：“紫霄山庄中人，还有谁敢再向这少年出手，从此以后休想再踏进山庄大门一步。”
庄主既然有令，紫霄山庄的人自然再也没有人向那少年出手。
但江湖中的朋友，却是不必听从紫霄山庄的命令，眼看那少年就要走出大堂，南海柳长青见那少年接连从风涛、李富、李贵、蒙青楼手中走脱，眼见他就要脱身而去，孟云飞也拿他没有办法，心下甚是不服，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笑道：“这位小兄弟，想走很容易，不过怎么也要留下点东西吧。“
说完已然拔鞘出剑，那剑快如闪电。已削下萧痕的半辐衣衫。
剑已还鞘，这一招南海剑法疾如闪电，柳长青又拿捏的恰到好处，只削下萧痕的半副衣衫，堂上众人顿时有人喊道：“好剑法，南海剑法果然了得。”柳长青一招得手，心下得意，眼见连蒙青楼都无法制住的人，自己一招得手，削下他半副衣衫，这一招‘深海潜沙’，使得恰到好处，自己也是十分满意。
武当眉真人却是暗暗摇头，这一招‘深海潜沙’虽使得巧妙，但却有偷袭之嫌，想那南海剑派虽然强盛，剑招凌厉诡异，但始终不能成为名门大派，正是因为这南海剑派中许多招式有欠光明。
少年却是无动于衷，仍是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柳长青心觉无趣，心想刚才一剑真应割伤他的皮肉，好好教训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却见少年腰间挂着把小剑，剑长不过三寸，剑鞘纯黑，好像千年蛟皮鞣制，剑柄上镶满宝石，极为华丽，与那少年一身的破烂衣裳极不相称。
小剑本藏在萧痕长衫中，却因柳长青一剑削下他的半幅衣衫，方才露了出来。
柳长青见到小剑，心中狂喜不已，剑是南海剑派传说中的冰雪寒，在祖父手中流宿手中而失，这是南海剑派秘而不宣的奇耻大辱，想不到今日竟然自己遇见。
冰雪寒本是南海剑派历代相传的至宝，却在几十年前，被剑圣郭鉴与柳宿的比试中夺走，柳宿含恨而逝，南海剑派的掌门位子传到柳谦手中，冰雪寒中有诸多神奇巧妙，南海剑派的剑术只有配上此剑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些年来，南海剑派一直视失剑为奇耻大辱，不断派人查找，但这把冰雪寒却随着剑圣郭鉴的失踪而消失在江湖之中。
没想到冰雪寒竟然落到这个落魄少年的手中。
眼见少年就要走出大厅。柳长青一跃而起，阻住他的去路。
“你...你...你腰中所挂何物？”柳长青心情激动，言语也有些颤抖。拔剑而出，指向萧痕咽喉之处道：“留下你腰间小剑，饶你不死。”
柳长青知道此时出剑，实是有损颜面，但关系重大，这把南海剑派几十年寻找的冰雪寒就在这个少年身上，他两眼赤红，盯住萧痕腰中的小剑，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萧痕凄然一笑。心想：“花若已去，白马已死，自己留在世上也无牵挂，他这么想要此剑，给他又有何妨。”
解下腰间小剑，塞到柳长青手中。
柳长青没想到，这么简单，冰雪寒就到了自己手中。心中激动难以，握着这把小剑顿时痴了。
这时却有一个黑影从门口冲了进来，他身影好快，丐帮陆千心微微一笑高声道：“大漠燕铁衣，你来的晚了”
燕铁衣来的其实很早，却不愿在正堂落座，他坐到外院中，与江湖汉子拼酒，正喝到畅处，听说仁义堂中出了事情，才站起身。来到大堂一看究竟。
燕铁衣一进大堂，正与少年撞了对面，他一伸手抓住了萧痕的左臂问道：“小兄弟你去哪里？”
萧痕此时心烦意乱，只想快些离开，但此时体内三股真气，再也压制不住，这三股真气已窜入五脏六肺，在体内横穿乱撞、胡乱搅动。
燕铁衣抓住少年左臂，只觉他脉息混乱，体内真气乱窜，皱眉道：“小兄弟，你体内真气混乱，且不可再移动半分，否则会有生命之忧。”
那边柳长青终于克制住激动的心情，拔出了手中的小剑。
却没想到，剑鞘之内，只有一个剑柄，剑柄虽然华丽，却光秃秃的失去了剑刃，他顿觉一盆凉水泼在头上，刚才的兴奋此时化成了愤怒。冷笑一声，抽出长剑，向萧痕砍去。
剑光飞处，萧痕的一条左臂顿时落下，溅了三人一身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