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扰乱心情

冬日的暖阳照在松树上，投下一片阴影。聂素素抬起头迎接太阳的照耀，觉得通体舒畅。这段日子，她过得不是很如意。温暖的阳光恰好缓解了她阴郁的心情。或许，我只是缺少一个契机，聂素素想。

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正如人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哎，你们听说了吗？福王妃不受宠，福王殿下自成婚以来，只有新婚之夜才留宿过，之后都独自住在书房里。”

“真的吗？那福王妃不是很可怜吗？你怎么看起来还这么高兴，你幸灾乐祸什么啊。”长相老实的侍女疑惑道。同样身为女子，不是都应该为福王妃的遭遇感到同情吗？为什么她要幸灾乐祸呢？

听到这一番话，先前说话的侍女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自己遭受了最大的侮辱一般的，阴阳怪气地对着后一位侍女说，“瞧你这说的，难道我是看不得别人好的那种人，偏偏喜欢落井下石的小人吗？琳琅，原来心中，我就是这种人是吗？”说完还斜着眼瞪了琳琅一眼，真是把怨恨的情绪发挥到极致，“福王妃是无叶的公主，千里迢迢地跟着福王殿下到京城来，无叶的皇帝还逼着陛下让福王殿下迎娶她，真是不知廉耻。无叶的大皇子攻占了燕州城，她是无叶的公主，她有没有当中州的奸细，这不是明摆着呢吗？”

琳琅哪里受到过如此的遭遇，她一直都兢兢业业地做些自己的事，谨守本分，不敢对主子们妄加评论，更何况还是这种嚼舌根的行为，她打心底是看不上。于是，既然别人这么对她，她纵然平日里软弱，但也不是没有主见的。当即与另一位侍女据理力争了起来。

“玉珠，我们做下人的，不能背地里说主子的坏话。更何况，你没有证据，只凭自己的猜测就断定福王妃做了奸细，你的良心难道不会过不去吗？”

玉珠被琳琅这么一说，顿时有些语塞，涨得脸都红了，但是好歹是太子府里见过世面的，既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也知道什么叫暂避锋芒。玉珠就打算不和琳琅正面理论，她是没有证据，但是她相信这就是既定的事实，没什么好辩驳的。琳琅这个愣头青，早晚能明白，这样想了后，玉珠扬了扬眉毛，一脸骄傲地从琳琅面前走掉了。

琳琅对于玉珠的行为一无所知，并且觉得她这样反常的不得了，嫌弃的瞅了瞅玉珠走路扭动起来的衣摆。“你怕不是吃错药了吧？”

琳琅的话音一出，玉珠被惊得一踉跄，回到瞪了一眼琳琅，甩过头和身子，扭得更加起劲。

琳琅看着玉珠荡漾的走姿，感到莫名其妙，作为下人，可不能走得这么招摇，就是小姐，也不能这样走，跟个窑姐似的。当然琳琅可不敢正面和玉珠说，她准会被玉珠一寸长的红指甲抓得破相。

聂素素躲在暗处观看了这一出子大戏，对那个长着狐狸眼睛的玉珠反感至极，相对地，琳琅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虽然看起来老实木纳，但是却不畏惧在人前表达自己的观点。聂素素直觉琳琅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不过分空想，是个很实际却有远见的姑娘。不过，也是个很有趣的姑娘。特别是当她说玉珠是不是吃错药的时候，聂素素简直觉得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不然，她怎么会如此现代的话，而且，还是这种调侃类型的。

看来，自己得试探一下她了。聂素素眯着眼睛，悄悄地计划着。

无叶军队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村庄被烧毁，河道被拦截，大量的货物被劫持，广阔的中州大地，仿佛要被无叶士兵掠夺殆尽。同时，京城里也掀起了腥风血雨。

本来中州的皇上和皇后盘算着，只要灵柒筱嫁过来，无叶就会有所收敛，毕竟看在已经结亲的份上，谁知道无叶人一路南侵，变本加厉地掠夺百姓，御书房桌案上的折子已经堆成山了。无叶人作恶之多，罄竹难书。中州皇帝一下子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

皇上寝宫里，老皇帝躺在龙床之上，四周围着透明的纱幔，经过珑月的医治，身体已经不会再恶化了，但终归是心病难医，还是起不了身。整日只要珑月一人医治，由马福亲自侍奉。

“珑月，你记得朕吗？你小时候，朕还抱过你。”

珑月正在为皇上诊脉，寝宫里很安静，皇上的声音就这么突兀地响了起来。

“臣记得。”珑月现在作为御医为皇上诊治，自称也变了过来。

老皇帝听了她的话后，缓缓睁开眼睛。“你和你爹真像。”

珑月很诧异皇上竟然会提起自己的父亲，因为父亲一直都是宫中的禁忌，就连她都对自己的曾经以及父亲三缄其口，生怕被人撵出宫去。因为她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在宫中查证，目前不能出去。这也是她虽然思念穆兰，但终究没有向穆兰提起一个关于出宫的字。所以，珑月不知道该不该回答皇上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去碰他的逆鳞。索性，还没等珑月回答，皇上就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朕记得你小时候很想坐朕的龙椅，我当时问你为什么，你昂着小脑袋对我说，皇上坐在上面可神气了，我要是坐在上面，爹爹肯定再也不敢训斥我了。你看你呦，小小年纪就古灵精怪的。”老皇帝说到了高兴处，闭起眼睛来，仿佛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嘴角都弯了起来。

“朕记得，你爹当时就在旁边，还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珑月诊脉完毕，但也没有离开，静静地听着他讲过去的事情。关于过去，珑月早就选择性地忘记了很多事情，毕竟，这些只会让她觉得痛苦。如今听着自己的过去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挺吸引人的。

“朕记得，你是在晚上出生的，你出生的第二日，你爹早早地就进宫了，就为了告诉朕，他有了一个闺女，因为他知道朕只有皇子，一直都想要个公主。朕当然着了他的道，羡慕得很，硬是要给你取名字，你爹拗不过我，终究是答应了。你出生的时候，正值月夜，加之你又小小的一团，朕想你就像一个小小的月亮，挂在朕和你爹的心上。”

珑月仔细地听着，她也从父亲的口中听得过这个故事，不过她没有放在心上，于是每次别人问她名字的由来，她也答不上来。

“朕记得，你小时候很乖，特别喜欢朕抱你，每次一见到朕呐，就咧开嘴笑，笑得朕心里跟猫挠得似的，真想让你做朕的女儿。朕跟你爹抱怨时，他也只是笑，从来不生气。”

“后来，朕也有了公主，可是她总是哭，夜里哭，白日里也哭，朕在时哭，不在时也哭。朕很你爹抱怨，他也只是笑。”

“朕和你爹从小一起长大，那时朕还不是太子，你爹也不是太医。他是被父皇挑来陪皇兄们读书的陪读，其实就是陪他们玩的。朕当时年幼，见你爹长得软软糯糯，还以为他是女孩子，没少对你爹脸红。现在想想还真是丢人啊。”说到这里，老皇帝轻声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在叹息父亲不是女孩子这件事情。

珑月不禁笑了笑，眼神也柔和了。

“不过，也是朕眼拙，你爹明明穿得是男装，眼睛大但是眉骨高，眉毛浓密，哪里有女孩子的娇气在。可是，朕当时却整天盯着你爹的大眼睛，你爹一看过来啊，朕就脸红，被皇兄们嘲笑了好久。”老皇帝又睁开了眼，看了看珑月之后，移开目光，看向床顶。再一次陈述了一件事实。

“你和你爹长的真像。”

“珑月知道。”珑月第一次回应了皇上。但是，皇上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毫无反应，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菁华是朕见过最温润的男子，他不太爱说话，朕对他说了什么，也只是笑。每天把朕当成小孩子一样照顾，陪着朕玩。可是，朕不要玩伴，朕要的是知己，朕就跟他说。他说，我一直都当殿下是知己，殿下感受不到吗？朕第一次知道，原来一直以来菁华都在很好地对待朕。不管朕开心不开心，高兴不高兴，他都用自己的方式在和朕相处。”

“有一年的雪好大，父皇带我和皇兄们去冬猎，菁华当然也在世家子弟里头。我悄悄地跟在队伍后面，想要和菁华多一点时间相处，而且，皇兄们总是想要更多的得到父皇的关注，我自然是不可以和他们争的。也争不过。所以我干脆顺了自己的心意，找你爹玩去。于是，我们偏离了队伍，悠悠荡荡地骑着马走着。”

珑月愣了愣，皇上好像忘记了用自称，也就是说，他完全忘记了还有自己的存在，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