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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佛寺
不过,尽管自己此刻在台上如此风光,可是……他的心头却始终浮现着一团阴影,挥之不去。
刚一转身,他蓦然发现自己的身后出现了几个陌生人,不禁一愣。他瞅了瞅身边的工作人员,心说,一群饭桶,怎么不拦住他们呢?这些都是什么人哪?上访群众?怎么什么人都能登上主席台呢?真是乱弹琴,也太没章法了吧?
于是,他冷着脸问道:“你们有事吗?”
于得水出示了证件,同样冰冷地说道:“对不起,娄区长,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娄金一听就傻了,顿时呆若木鸡了。
面对这突然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反贪人员,他顿时慌了,措手不及了,大惊失色,乱了方寸。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了。这……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啊。刚才自己还是风风光光的座上客呢,怎么眨眼间就成了猥猥琐琐的阶下囚了?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其实,对于这一天的到来,他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让他顿时乱了阵脚。
前几天,外甥李耀业曾给他通风报信说,反贪局有个叫于得水的,已经在开始调查他们了,让舅舅早做准备。并发狠说,要不就干脆找几个人,把于得水做掉算了。
但外甥的这一建议被他给当即制止了。那怎么行呢,也太莽撞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于得水给做掉?那不是蠢到家了吗?饮鸩止渴啊?再说了,做掉了于得水,反贪局不会再派别人来吗?那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为今之计,只能是尽快销毁证据了,让反贪局抓不到把柄。可是,他娄金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哪能处理得那么干净呢?
因此,这些天来,他一直辗转反侧,感到惶惶不可终日。但却也无可奈何,有些黔驴技穷了。觉得这也许就是自己的命运吧,恐怕自己的官运已经到此为止了。那些穷奢极欲的享受已经成为过眼烟云了。
此刻,尽管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面对眼前突发的变故还是感到非常震惊。一瞬间,他的面孔涨得通红。一向见过大场面,风光无限的他哪肯轻易就范?突然之间,他歇斯底里地大发作了,指着于得水的鼻子问道:“干什么?干什么啊?怎么,你们反贪局的人就很了不起吗?你们知道你们在跟谁说话吗?”
他一扭头,冲自己手下的工作人员喝道:“老张,小李,你们把这几个人给我轰出去,我不想见到他们。”
老张和小李一听,面面相觑。他们也不傻,感到今天的情况有些大事不妙了,恐怕他们这个区长大人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因此他们哪敢轻举妄动啊。
娄金见自己指挥不灵了,顿时火冒三丈,声嘶力竭地嚷道:“你们这两个废物,给我滚,滚远点!”
然后,他又吩咐其他工作人员:“去,把保安给我喊来,把这几位给我请出去。”
但此刻,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躲得远远的,他已经呼之不灵了。
娄金心想,得,这种时候啊,众叛亲离,谁也指望不上了。还得依靠自己的力量啊。而所谓自己的力量呢,就是他的能言善辩了。
于是,他拿出自己在讲台上作报告的气势,趾高气昂地跟反贪人员分辩起来。而且,他的那张嘴就跟机关枪似的,嘴嘟嘟地开起火来,口吐莲花,似乎说得头头是道,简直进入了一种病态的亢奋状态,白话得众人全都头晕目眩了。
于得水可没他的嘴皮子溜,更没有他这副好口才,而且也不想跟他斗嘴。于是赶紧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好,好,娄区长,也许你是对的,你是无辜的。可咱们在这儿说没用啊?不是有说理的地方么?等到了地方,你敞开了说,有理讲理嘛,对不对呢?组织上是不会冤枉好人的嘛。怎么样?娄区长,跟我们走一趟吧?”
娄金此刻是歇斯底里大发作了,他脸红脖子粗,起劲儿地嚷道:“不行,我哪儿也不去,你们冤枉好人就不行。这么些年了,我兢兢业业地为组织上工作,吃了多少苦啊?啊?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们却这么对待我?不行,我要控告你们诬陷好人……”
娄金的精神状态简直有些异常了,口吐白沫,身体僵直,浑身冰冷,似乎是癫痫病发作了一般。
见状,一些还没走出会场的员工又好奇地返回来了,躲在一旁围观,看热闹。大家都诧异极了,心说,这个一向衣冠楚楚,侃侃而谈,威风八面的娄区长今天是怎么了?跟个小孩子似的闹将起来,又如同泼妇一般,简直是形象尽失啊。
娄金的这种精神状态,让反贪人员也束手无策了,简直没法跟他沟通了。于是,于得水吩咐工作人员,强行将娄金控制起来。但却遭到了这家伙的强烈反抗,甚至连好几个人都按不住他。
众人一商量,娄金的这种状况已经不方便带回反贪局了,不过,幸好离人民礼堂不足百米的地方,就是府城街派出所。干脆就近把他弄到派出所去吧,暂时羁押。让他安静一会儿,平静一下歇斯底里的情绪。等他过了这股劲儿再说。
当满嘴牢骚,胡言乱语的娄金看到府城街派出所的牌匾时,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其实,这家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胡搅蛮缠,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呢。此刻,他似乎又看到了一线生机。因为这家派出所的赵所长跟他是莫逆之交,他们沆瀣一气,互相利用,没少做“互惠双赢”的勾当。
而反贪人员并不了解这些情况,所以才暂时将他羁押在了这儿。但却无形中给他创造了一线生机。
果然,时间不长,赵所长就匆匆赶来了。他支开了所有的人,焦急地跟他说:“娄区长,我不是提醒过你风声不对吗?你怎么还不采取点措施啊?”
娄金忿忿地说道:“我堂堂一个区长,你让我采取什么措施啊?难道让我钻进老鼠洞里躲起来不成?哼,他们有一告,我还有一诉呢,看他们能把老子怎样?”
赵所长心说,这老家伙真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啊。都到这时候了,他还摆官僚主义的臭架子呢,有用吗?
但此时此刻,他也不便分辩。于是说道:“娄区长啊,现在还逞能,治这口气有什么用呢?这样吧,我只能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了,你赶紧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说罢,也不容他分辩,就转身出去了。
娄金心中这个骂呀,呸!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想当初,你是怎么巴结老子的?就跟条哈巴狗儿似的。现在却把老子当成了包袱啦?唉,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哪。关键时刻才能暴露出人的本性呢。哼,等老子一旦东山再起了,看我怎么收拾尔等。
骂归骂,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好日子结束了。思虑再三,他终于还是推开了后窗,逃了出去。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虽然暂时自由了,但因为事先也没有准备,一时之间,他觉得天地虽广,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禁不住悲从中来,感到有些凄凄然了。
一路上慌不择路,恍恍惚惚中,他竟然登上了日高山。望着那陡峭的山峰,他忽然记起了,这山上有座大佛寺,方丈普渡大师跟自己还颇有交情呢。要不,自己求普渡大事关照一下,先假冒僧人躲一躲?暂避风头。
于是,鬼使神差,他竟然跌跌撞撞地登上了石级,来到了大佛寺前。
普渡大师见他这副样子,不禁暗暗吃惊,于是疾步上前,双手合十打问讯道:“阿弥陀佛,这不是娄区长吗?恕贫僧直言,你……何以如此狼狈呀?”
此刻,娄金衣衫不整,神情萎靡,灰头土脸的。往日那谦谦君子的风度尽失,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听普渡大师一问,他顿时没好气地说:“方丈,你们出家人不是都能未卜先知吗?那么,你就给我算算吧?算算我为何如此狼狈。”
普渡一怔,然后淡然一笑道:“娄区长说笑了,老衲这儿是佛门净地,又不是算命卜卦的场所,哪里能未卜先知呢?”
娄金一听,也是,自己真是气糊涂了,拿这老和尚当算命先生了。不过,这也不怪自己呀,因为确实有些出家人,摆摊算卦挣黑钱哪。不过此时此刻,他哪有心情跟老和尚探讨这些呢。于是,他怒气冲冲地说:“老和尚,我捐了那么多善款,求你在佛主面前替我多多美言。你当时也是满口应承了啊,还说替我做了许多法事,能祛灾避祸,遇难呈祥呢。可现在我怎么却走投无路了?像条丧家之犬了呢?”
普渡不解道:“噢,施主何出此言哪?”
事到如今,娄金也没必要隐瞒了,就悻悻道:“你也别多问了,反正我摊上大事儿了,反贪局的人正在到处抓我呢。”
他的话音刚落,一名小沙弥就急匆匆地跑进来送信儿,说山下来了大批警察,说是要搜山,要追捕什么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