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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过往的梦魇

作者:江海风尘 | 发布时间 | 2017-09-30 | 字数:4015

东边,野民的援军再次到来,这给了双方士气上不小的改变。

首先所有的野民部队皆集合完毕,无疑是给野民部队不小的激励,胜算不再渺茫,士气自然到达史无前例的高点。乘着这股气势,不管是被解放的野民,或是依旧被奴役的野民全都蠢蠢欲动,只要一个契机便会一鼓作气推翻北方人的控制。

相对来说,北方人一方的士气却是受到相当程度的打击。其实他们不害怕这些龟甲阵,可是所谓有一就有二,有二难免让人想到三,他们不清楚对方究竟还有多少援兵。远方的骑兵也好,隐藏在黑暗中的弓箭部队也好,每个都让他们心惊胆战。

在黑暗的战场上,敌暗我明已经相当不利,若再加上摸不清敌人的人数,以及身边充满随时会反叛却杀不得,一杀就暴动的奴隶,便可想见北方人想要撤退不是没有原因的。

然而不管北方人怎么想,主导权并不在他们的手上。

随着援军加入,野民部队士气高涨的同时,向奴隶营推进的速度也骤然加快,这支重装洪流踏着震撼人心的脚步将被解放的野民一个个送入奴隶营,解放的脚步已经来临了。

见这情况,北方人也不打算再去护卫地盘,他们开始撤出于营中的北方人,并且一把火将后勤物资烧掉,离开奴隶营。但即使如此,却也不到代表他们就此一走了之,仗着自己随时都能走的优势,他们只是向后退去,并在远方观望,一点离开的打算都没有。

安然在援军加入时将领导权交给了赶来助阵的领队,自己则开始进行撤退事宜。

此处的撤退是困难的,但阻碍不是北方人的存在,而是要野民们跟着移动这件事。

被解放的野民大多处于亢奋状态,且饥饿无比,要让他们收心,愿意接受部队的指挥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若以强硬的手段难免造成出现第二个奴役者的印象,可要是拖了太久让北方人的援军抵达则更加不妙。

在这件事上安然采取了几个步骤,首先让先前演奏音乐的人做为领路者,制造出一种庆典式的气氛,引领家人已经往东边去的野民先行。

接着再利用装有物资的车辆吸引饥饿的野民跟上,而野民部队则于两旁,一部分殿后,这样只要控制殿后部队的速度便能控制整支部队的速度,当碰上跟不上的野民就将其扶上马车,暂时休息,如此便能使移动的速度不至于被拖慢。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一名被解放的野民随着部队前进,随口向身边的朋友问道。

‘去个好地方。’

‘你怎么知道?’

‘来救我们的人说的。’

‘原来如此。’

听了这样奇怪的答案,提问的野民却接受了,并向身边的其他人说他们要去好地方,而就此这谣言也传开了,安定了不少慌乱的野民。

根据安然的观察,只有少量野民时其行为是相当怪异且恣意妄为的,这多半是因为他们没受到多少教育,所以常任性地凭感觉行事的缘故。可一旦有他们信服的人领头,或者是大部分的人都在做某一件事,他们便失去了自己的意见,多跟着所有人一起行动。

因此只要将野民们指引到某条路上,加上以事先准备好的舆论堵住野民们的嘴,他们便会照着做,这也就是为何北方人能够一直奴役他们的原因之一。

看着整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前行,安然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能够稍稍搁下,但他却在这时收到了消息,由于方才的扰敌活动导致没有成功拦截到所有从西边来的北方侦查兵,这也就表示不用多久对方便会追上这支部队。

对这则讯息,安然微微扬起了眉头,在心中盘算下一步的计画该如何执行。

被解放的人们如一条长蛇向远方蜿蜒而去,大多数人都不明白自己要前往何处,只有安然等人了解他们将前往何方,并因为其移动缓慢而在心中暗自着急,但就算如此也不可开口催促,如果使野民们心生迟疑只会更糟糕而已。

安然现在只能等待,因为他已经在事前下令将集合地点改变,在到东边前先于另一个观测点集合,他打算在此处对付北方人,利用地势逼走对方,之后再继续向东方移动。

在这段路上,安然不断地取得由骑兵队传来的讯息,内容中大致包含了其他奴隶营是否派遣援兵,以及预计会在何时被追上。

‘怎么了,看来一脸担忧。’

忽然有声音在安然耳边响起,他转过头才发现是老友大山,前先些时间他正在最前线指挥长弓部队,由于这支部队的纪律与体力都比野民好上许多,所以在急行军后已经赶上了安然等人。

‘也没甚么,你可以猜猜我们预计会在何时与对方接触?’

‘没头没尾怎么猜啊?’

‘靠我的表情如何?’

‘我一点都不想要对你的表情有研究,直接说答案吧。’

见友人对这玩笑嗤之以鼻的表情,安然露出了笑容。

‘好吧,告诉你吧。在时间上,应该在我们抵达目的地的同时对方就会刚好追上来。’

‘这听起来很不妙啊,如果是正规军还能够进行加速前进,或是在到目的地之前就先筹备好阵型,到时候边打边归队就行了,可是如果对象是野民就……’

‘很糟糕对吧,所以现在正在想对策。’

‘有可能派人去抄截吗?’

‘如果是在村内还有可能,不过如果是在村内现在的问题也就算不上问题了。’

‘嗯,如果试着破坏路面如何?’

大山又提出了新的想法,安然听了后歪着头想了想。

‘这也不是不行,但是去破坏路面的队伍注定是回不来了,这工作自然不能让我们的人进行。但若让野民出手也不太好,现在他们对北方人的仇恨已经足够了,再让人去牺牲只会适得其反,磨损战意。’

‘如果真的没办法也只能用这个办法吧,要是阵型零散北方人随便几波攻击就会瓦解。’

‘不,关于这一点,我的想法是,要不要干脆让北方人攻进来。’

‘你在说甚么?你知道这样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损失是很大没错,但绝对没有想像中大。而且要是对方只是接近却又不发动攻击,就跟现在还在远处那支北方骑兵一样该怎么办?’

‘原来如此,你要引诱对方攻击吗?’

‘在夜晚骑兵的灵活性绝对没有想像的高,一旦天亮就麻烦了,这是我们的大好机会。’

两人在谈论着战局,不知为何话题演变成了要将野民当成诱饵,但根据骑兵队送来的情报,北方人接近已经迫在眉睫,不容他们对战术有任何修改。

时间缓缓前进,野民们渐渐地接近了目的地,而北方人的骑兵出现次数越来越频繁。

北方人不断出现的原因很简单,身为以灵活性为优点的队伍不会有人不了解侦查的重要性。然而这样说来先前在奴隶营时北方人在侦查上的缺失似乎说不过去,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北方人在奴隶营时出的问题是由于其抓不到防卫战的要领所致。

习惯所有作战都由同一群人来执行的北方人在防守时没有办法有效分配工作,进攻也好,防守也罢,全部都是同一群人,所以才会出现侦查队不断被截杀,又没有办法掌控全局的情况。

可一旦北方人转换成攻击方就不同了,转换成攻击方时他们拥有南方人无法拥有的攻击力,而且由于经验十足,所以掌握战场的能力也大幅提升。

在南行之前,安然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皆由军队所收集北方人的作战方式,因此他当然知道一旦北方人成为攻击方,战场的主导权便不会在自己的手上,就算他有一支骑兵队也是如此。

有了明白敌我优劣的思维,安然明白自己所能做的事其实很有限,战术的选择也很有限,所以才会考虑让野民们露出破绽。

而要让野民们露出破绽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因为野民们本能就是花上所有精力才能勉强将破绽藏起来,只要一有变数便会被打回原形。

于是,在野民的队列逐渐接近目的地时,安然便派了一名老兵前往通知野民的领队。

‘总指挥让你们注意,北方人要杀来了。’

‘甚、甚么?北方人!在哪?’

听到北方人接近,一名野民领队吃了一惊,叫喊一声后随即捂住自己的嘴,深怕让其他人发现。

‘他们已经很接近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手。’

‘那该怎么办啊!’

急急忙忙地发问,就算受过训练,这些野民领队也没本事处理这种突发状况。

‘别着急,你看见前面那座小山了吧,只要以那座山作为后盾,敌人便无法夹攻了。’

‘所以实质上我们该怎么做呢?’

听了老兵的话,这名领队还是不太清楚该怎么做。

‘很简单,先让非战斗人员进到山里面去,而你们则在山下阻挡北方人,其他的我们这边会负责处理。’

‘这样就行了吗?’

发现自己要做的事并不困难,领队稍稍松了一口气。

老兵见对方放松了之后在心中窃笑,因为对方还不知道甚么叫做困难。

‘对了,总指挥还说,记得派人把马和车辆分离,否则到时候出了问题自行负责。好了,快去吧,我还得回去交差。’

接到了这特别的任务,领队们连理由是甚么都不知道便匆匆忙忙地执行,心中只想着敌人攻来就是要防御,丝毫没有怀疑过这是自己人挖出来的陷阱。

安然派人去通知野民部队转变阵型的时机十分巧妙,大约是北方人认为适当的攻击时机再提前一些,平日散漫的野民们也基于对北方人的担忧加快了脚步,而这一切都被北方人的侦查兵看在眼里。

突破了乌尔村庄骑兵队的封锁,北方人终于能够获得自家营区受到攻击的消息,并且因为被接连拿下两个营区这件事感到惊讶,而急急忙忙地派兵增援。

北方人这支部队数量算不上多,除了失去的两个奴隶营之外还有许多地区必须兼顾,要是再碰上被人趁乱偷袭将会是件极为糟糕的事,虽说不会有太大损伤,可毫无疑问地这段时间收集来的物资全部都会付诸流水。

在保本的想法运作,以及前段时间不断被情报骗得团团转的情况下,北方人能出动的兵力实际上十分有限。

可即使如此北方人还是尽力抽出了足够数量的部队进行追击,当然,这很难说是有必要的举动,说其中宣示与警告的意义较多也不为过。

这支部队的行动极快,跟着一直追踪野民的另一支北方骑兵所留下的线索,迅速地追上了自己人与野民们,并将部队维持在随时都有可能出手的距离等待适当时机下手。

何谓适当时机呢?北方人看出野民们将前方的丘陵当作目的地,所以他们打算在对方松一口气,也就是精神与警戒心最为薄弱时动手。

然而当安然提早一步让野民们变换队形时,这就代表北方人不得不在这个时间点出手,若是此时不出手,等对方变换完成就必须付出倍数的战损才能达到打击对方的意图。

惊觉到不对劲,北方人自然只有强硬地出手,而一见到突然出手攻击的北方人,野民们全部都乱成了一团,慌慌张张地往山上挤去,全然不管调度,也只有野民部队还勉勉强强保持着稳定,当然也不排除这是因为在第一线的他们已经腿软,走不动了。

身为攻击方的北方人与防守时截然不同,骑兵天生的移动力不再被限制,完全能够以最快速度在大地上奔跑,这使得原本以为远在天边的骑兵们瞬间在野民眼里变得无比接近,马蹄在黑暗之中震撼大地,所有野民心中都泛起了过往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