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还是个好人

桂花酿鸡发出诱人的香气，香甜软糯，鸡肉的嫩滑和桂花的香气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好像在呼唤着他。嗯……

“阿虎，我出去一下。”颜如玉忍住了肚子里的饥饿，推开盘子，起身。他走出贵福楼，突然一想，拍了一下脑袋，转身回去，又拿了两个馒头塞在袖子里。

他一袭华衣，路上的人却都衣衫褴褛。以前他习惯了坐轿子骑马，很少步行，也习惯了看别人粗布麻衣，粗茶淡饭，只是这回，问题似乎有点严重。他看着，心里竟然有点莫名的心酸和愧疚。

走过了这条街，便来到刚才那个孩子窜出来的地方。空空旷旷的，一阵风吹过，还有点冷。颜如玉四下寻找那孩子。推开几扇破旧的木门，拨开草丛，甚至翻了翻路边的垃圾桶，终于在一个稻草堆里找到了这孩子。

大概是想起之前阿虎踢的那一脚，那衣衫褴褛的孩子看到颜如玉十分害怕，一直往后躲着。

“别怕。”颜如玉拉着他的手，一股酸臭味从那孩子的身上发出来，颜如玉之前可是有洁癖的人！他强忍着那股味道，用手捋了捋孩子蓬乱的头发，便露出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乌黑的眼珠可怜巴巴的转着，这孩子生的倒是挺俊俏的，嗯若不是脏兮兮的还有太瘦，甚至还有点和自己小时候像呢。

“啊对啦！给你这个。”颜如玉从袖子中掏出馒头，因为放在衣服里，所以还热乎着，软软的，白白的，孩子一看到馒头眼睛都亮了起来，狼吞虎咽，大口大口的吃着，中间因为吃的太急了，呛着了一次，一直咳嗽，小脸涨得通红，还是不愿意放下手中的馒头。

看他这副模样，颜如玉做了一个草率而大胆的决定：他抱起孩子，带着他往贵福楼的方向走去。那孩子却挣扎着从他手里挣脱，拿着馒头跑到草堆那边。

“呀！”颜如玉没注意，那草堆里还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小乞丐正努力摇醒那个老人，把一直攥在手里的馒头递给他吃。

“这是你爷爷吗？”颜如玉问。

“不是。”小乞丐摇了摇头。

“孙爷爷，之前……给过我吃的。”

“原来是这样。你这小鬼还知恩图报呢。”看到这里，颜如玉的心里像是忽然扎了一根刺似的。那老头醒了，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馒头的香气太浓烈，太久没有吃过饭的他甚至流出了眼泪。

颜如玉抱起了小乞丐，尽管他又脏又臭。他甚至，把他带到了自己的饭桌之上！

“少爷……”阿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您怎么可以和他……这个臭叫花子一起吃饭？！”

“您的规矩不是从来不让别人和您一起上桌的嘛？”颜如玉从十五岁开始，到现在弱冠之年，这五年的时间里，他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独享美食。因为有权有势，家里的人又惯着，没有人敢管着他，便任由他一直这样任性霸道下去。

“嗯……规矩可以改的。”颜如玉咳嗽了一声，“阿虎你先下去吧。”那小厮便目瞪口呆的下去了，“咱家少爷今天真是奇怪。”

“小鬼，这么多年了，你可是头一个和我一起吃饭的人哦！”那孩子看着满桌子的菜，口水都要流到地上来了，哪里顾着听颜如玉讲话。他小心翼翼的拿起筷子，见颜如玉没有反对，便开始夹菜吃。

“真有眼光啊！”颜如玉笑了一下，这小乞丐第一下便夹的是那道桂花酿鸡。小乞丐狼吞虎咽，桂花酿鸡香甜软糯，鸡肉的嫩滑和桂花的香气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而颜如玉还在一个人念叨念叨，原来和别人一起吃饭，聊天也是一种享受啊。也不知道这小乞丐有没有听进去，他自顾自的讲着，可能这些话全都随着那些餐桌上的食物被吃进了肚子里去了吧。

“老板。”

“来啦，公子吩咐？”老板本来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这是……”他看到这破破烂烂的小乞丐，心里吃惊的不得了。还是强做镇定，又堆起笑容来。

“再摆十桌菜，多放点米饭和馒头。”

“啊？”老板惊讶的看着他。

“快去！”

不一会，林林总总一共十桌的菜，每一桌上面都又加了一大盆米饭和二十个馒头。

“这，这是……”老板目瞪口呆的看着颜如玉，他正忙着招呼门口的那些乞丐进店吃饭。这可不是三公子的风格啊，以前的他不仅要一个人包场吃饭，仔细的品味那些美味佳肴，而且他还特别爱干净，现在怎么……竟然和一群乞丐一起吃饭？

颜如玉和小乞丐一起吃着饭，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他太饿了？那些菜今天吃起来特别的香。小乞丐吃的差不多了，竟然伸手夹住一片肉，伸到他的面前，喂了他一口，看着那只脏兮兮的小手，他皱了一下眉头，抬眼看到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睛，还是吃了下去，嗯……不得不承认，好像，真的很好吃耶。

“喂，小鬼，我都请你吃饭了，你怎么还对我爱理不理的？”

“饿得没力气说话。”小乞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的无辜。呃，这么说来，好像真的有道理。

“那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啊？”

“颜如玉。”小乞丐一边喝着汤一边说着。

“你喊我干嘛？”还很少有人敢直呼她的大名呢。

不，不对，这小乞丐不是在喊他的名字，而是……是在说他自己的名字。那双黑溜溜的眼睛，俊俏的小脸蛋，还有天生一口吃货的胃……

那他是谁？他又在哪里？

小乞丐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他，不说话。颜如玉迷茫起来，他的眼睛渐渐迷离起来，小乞丐越来越模糊，那桂春楼的老板，阿虎，还有旁边那些乞丐食客吃饭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一直到消失不见。他又眼前一黑。

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光线昏暗的山洞里。

白衣服的仙女站在远处的高台之上，看着他。

“这是……”他定了定神，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那一切都是所谓的考验，是一个并不存在的幻境。那么……他既然救了小乞丐，其实，也就是，救了他自己。

“恭喜你啊，通过了我的考验。”白衣服的女子语笑盈盈，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三公子，三公子……”一阵呼唤之声，这正是凤谣伶。她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手里捧着的，正是用布包裹着的青果。

“恭喜你啊，通过了考验。这些青果是……仙女姐姐送的。”

原来那白衣女子其实也就是卿云长所化，本来卿云长一心只想用武力解决问题，惩罚这个横行霸道的小少爷，凤谣伶阻止了他，二人一起想出了一个计策。凤谣伶先用青果引得他一人来这山洞，卿云长再施加幻术，因为颜如玉本性善良，只是娇生惯养习惯了，便霸道了些，他们想要通过这个幻境，激发起他内心的善良，教给他应该学会分享。

倘若他还是一心自私，只管自己的私欲，那个孩子，其实就是他自己，他就会一直被困在这个幻境里，无法出来。

“老婆，我演技怎么样啊？”卿云长一脸的骄傲，“嘿嘿，还不错吧。”

“嗯……演技还可以啦，就是……”

“就是什么啊？”

“长得太美啦，我会嫉妒！”

“哪里有老婆你美啊。你永远是最好看的！”卿云长轻轻风在凤谣伶的脸颊上吻了一口。

“嘻嘻嘻……”

话说颜如玉从山洞出来之后，就好像洗心革面，换了一个人似的。他依旧是那个可以为了美食走遍全天下，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的吃货，可是他变得谦恭有礼，吃完饭不仅要付钱，很多时候还会多给饭钱，算是还了以前欠的旧账。他不再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每个月还会开一次粮仓，煮粥救济周围的乞丐。现在他最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找到一种好吃的，然后分享给别人。

“老婆，我们接下啦去哪里啊？”卿云长吃着蟹黄包，一脸的满足，上次没有吃完的那笼包子，他可是心疼了好几天呢，这次凤谣伶为了奖励他配合自己演戏，准许他吃三大笼包子，外加一碗辛鲜酸辣的正宗胡辣汤。

“这个……我也没想好耶。”

“其实……嘿嘿。”卿云长咽下一口汤。

“我觉得每天在这里，能一直吃包子，就挺好的。”

凤谣伶翻了个白眼，真是没出息，一笼包子就能把你拐走！

“那你是跟着我走，还是跟着包子走啊？”

“啊？这个……”卿云长突然露出呆萌脸。

“你居然还要思考！”

“不不不，当然是跟着老婆走！”卿云长连忙摆手，吃东西的时候千万不能惹了老婆大人，不然她很有可能会把桌子掀翻。

“不如，我们去海外逛逛吧。听说那里有很多仙山呢。”凤谣伶歪着头，问卿云长的意见，

“那……海外……有没有好吃的啊？”

“我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