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真相大白

“放开他。”老妇人激动了起来。

“你只要告诉我们”说完，便一掌像手里的孩子拍过去。

“不要！”那老妇人想要阻拦，却是有心无力。

卿云长看她软硬不吃，不肯说话，知道这孩子是老妇人的软肋，刚才那一掌只是吓吓她，想要逼她说出实话。

“小海啊……”倒在地上的女人流下了眼泪。

“那年相思镇感染上了瘟疫，人们寻医问药，却始终无法治好这病。虽然我们小心再小心，没过多久小海却也不幸感染上了瘟疫，先是每日浑身乏力，然后发烧，咳嗽，眼看着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有一天我背着他上山采药，遇到一个受伤的巫师，他给小海念了符咒，小海当时就突然有了精神，一点也不难受，脸色也好了很多。只是那巫师说，这孩子命中有灾，他挡不住，只能让这孩子维持一两个月。我便求着他，让他帮我救救这孩子。”

“所以，是他让你去装神弄鬼，杀人取血？”

“他说福祸天定，全镇人上人，大多阳寿未尽，他可以救。若想要就小海，只能……用一些特殊的方法。”

“他送我一株断魂草，需要每日用人的鲜血浇灌，每次浇灌之时，取一点断魂草的职业，和着人血喝下去，便可维持小海的性命。”

“那块石头也是他给你的？”凤谣伶问道。

“是啊，我一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有力气去杀人取血呢？他便给了我这块石头，帮助我。”

“后来你们应当都听说了，巫师进了镇子，就好了大多数人的性命，他让每个月进贡一名童男或童女，取他们的鲜血，骗大家说是瘟神作祟，其实都是我装神弄鬼。”

“那……”卿云长感到有个不对劲的地方。

“他既然已经受了伤，凭什么这样帮你？”

“作为交换，我要一直帮他养那株断魂草。还有就是……”老妇人叹了一口气。

“我这张脸，我把自己的鲜血给了他。一次性大量的失血，巫师虽然保护了我的姓名，却也让我迅速的衰老起来。我白天力气变得很大，可是每到夜里睡觉，常常会头疼的睡不着。”

“他是骗你的。”凤谣伶可怜的看着老妇人，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把自己搞成这副认不认，却鬼不鬼的样子。

“你说什么？要不是他，小海怕是早就……”

“他若是救得了别人，为何救不了小海？我想救人是假，让你杀人取血，供养断魂草是真。”卿云长补充道。

这夫妻俩，还真是一唱一和。

断魂草，本来是人间或是仙界都不可多得的一种草药，可以做成良药，也可以做成致命的良药。但是若用人血浇灌，则可以大大助长魔性，增加魔修的修为，凤谣伶想着，这老妇人不过是个引子，是个被利用的工具，真正的罪魁祸首，怕是后面的这个大魔头了。

“这孩子我们能救，你以后，不要再帮他了。”凤谣伶有些心疼的看着痛苦的小海，他还没喝药，发病到时候浑身没有力气，虚弱的站不起来了，甚至有些抽搐。

“你们……真的能救他？”老妇人瞪大双眼。

卿云长从自己身上引出一道气，一直往这孩子背后灌去。

“你真是傻，正是每日这断魂草的汁液，才让他如此虚弱。”卿云长不禁责怪了一句，凤谣伶听完，白了他一眼。

卿云长虽然嘴上责怪，手上却在帮小海逼出体内的毒性，补充元气。

老妇人听了这话，本来就受伤虚弱，现在心里如有天打雷劈，两眼开始发黑。

“啊。”小海叫了一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小海！”

“娘，我，我好舒服啊……”小海虽然虚弱，精神却好了很多，以前眉间那道隐隐的黑气也消失不见了。

老妇人喜出望外，她看着卿云长，不知该如何感谢。

“好了，我们想要见那个巫师，你有办法吗？”凤谣伶扶起老妇人。

“每个月，他都会来看一次断魂草。”

“每个月什么时候？”

“满月后的第七天，这个月……快了，他快来了。”

“那我们就”凤谣伶还么有说完，就被接了过去，“守株待兔。”

月满七日。

月黑风高，乌鸦乱叫。

“你来了。”老妇人忍住心里的痛恨，强装镇定。

“嗯。”巫师只是冷漠的回答了一个字，便迫不及待的拔足去看那株断魂草，老妇人跟着他，凤谣伶和卿云长早早的就守在那株草旁边了。

巫师裹着黑色的斗篷，遮住了额头和眼睛，只露出尖尖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那株草在鲜血的浇灌下生长的越发旺盛了，原本碧绿色的枝叶，因为人血的愿意，上面缠绕着红色的纹路，鲜艳刺眼。

“呼。”他运起功力，从断魂草上吸取灵力。

“啊！”他忽然被后面一股力道击中，立刻转身，一只青色的小狐狸越过，像一道青涩的闪电。

“我说是谁，原来是青丘的臭狐狸。”巫师一眼认出了这只灵狐。

“还是族长呢。”狐狸摇身一晃，青衣男子，面如冠玉，正是卿云长。

“卿云长？！”那巫师显然有些震惊，暗暗盘算，知道自己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妖修魔修本就是一家，我只是想好好修炼，族长大人何必来管我们这些小卒的闲事？”

“可惜，现在我这个妖修，和修真界是一家了。”卿云长冷笑了一声。左面便蹿出来了一团鲜艳的红色，正是凤谣伶。

“这是……”那巫师一头雾水，不懂为何一只妖修要和自己的敌人搞在一起。

“你假借凡人之手，残害性命，只为了满足修炼增加修为的一己私欲。”

“那又怎样？多管闲事！”

可惜那个多管闲事的事字还没有说完，就被重重的踹了一脚，滚到地上。真奇怪，这一脚真快，以他的修为，竟然察觉不到这一脚何时提出来的。凤谣伶已经竖起了断魂萧，放到嘴边，开始吹起来。这几日她忙着和卿云长你侬我侬，已经许久没有吹过了，这次对付这只小魔修，就当是练练手了。

那巫师旧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又被踢了一脚，听到这萧声，一点抵抗都没有，直接就开始头晕眼花，气息混乱了。

“真没意思。”凤谣伶有些失望，“这也太不禁打了。”

巫师在断魂萧连续不断的声音之中，抱着头满地打滚，他气息混乱，奄奄一息。

“求求你，停下，我再也不，再也不在凡间作乱了。”他满地求饶，眼看着快要撑不住了，凤谣伶这才停下。

“让他走吧。”卿云长开了口。

“毕竟，他也救了人。一功一过，算是相抵了吧。”

“以后再敢乱来，姑奶奶打得你满地找牙！”凤谣伶又踢了那地上的小魔修一脚。

“是是是，再也不敢了……”巫师连滚带爬的，像是得到了极大的赦免，化成一道黑烟，狼狈的逃走了。

老妇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感觉自己遇到了活神仙。

“二位大恩大德，我……永世难报。”

“你也是被人利用。”

……一番寒暄，老妇人回了房，小海得救，自己也不用再杀人了，一切好像都在变好，她却还是一夜都没有睡安稳。

第二日，凤谣伶和卿云长想再去看看小海，那木屋里已经没有了人。

“我把小海送到亲戚家了。”老妇人站在门口，眼睛中没有神。

“你……为什么啊？”卿云长见她神色怪异。

老妇人忽然从怀里拿出一把刀来。二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老妇人含着眼泪，“孩子还小，我这双沾满鲜血的双手，已经不配再养他了。”

她忽然开始低声啜泣，眼神迷离起来，像是在回忆什么。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那个小伙子，年轻力壮的就像头牛，他一直挣扎，一直叫喊，我害怕的厉害，用刀直接割破了他的喉咙……血流了一地啊……我一边流眼泪一边收拾……”

“后来我越来越麻木，我也知道要慢慢养着他们，我的手法越来越熟练，知道不能一次让他们失去太多血，甚至不会让他们感到太疼……一个人的血就这样一点点被我耗尽，这么多条人命，这几年，每天晚上，我一闭上眼睛，都是他们的脸啊……我罪孽深重，早就该死了……”她说着，忽然举起刀，猛地往自己的心口扎去。

“欠了这么多的血债，今天，终于要偿还了……”老妇人缓缓额闭上了眼睛，那张苍老的脸上，似乎只有那双眼睛，还年轻明亮。

她其实，还只是个三十出头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