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出征

胡威手里捏着胡小五打听到的与首辅杨廷和走得最近的五六个人的名单，他现在有些犹豫了，他现在犹豫的是该不该拿这几个人向杨廷和开刀。毕竟每一个人都有老小。这两天布政使遗孀和她女儿的影子时不时地在胡威脑海里晃悠。

明天就是胡威和汪宏带着水师出征的日子，这也正是胡威犹豫的原因。苦思冥想一番，也毫无结果，最后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楚香还没有回来，丹青来催了胡威几次要他早点休息。

太阳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心情是好还是坏，它都一如既往地在那个点准时从它该出现的地方冒了出来。

胡威穿着一身官服从屋里走出来时，丹青已是一脸的泪水，她本想陪胡威一起上船，却无情地遭到了拒绝，就连一直以来形影不离的云香胡威也让她留在了家里。

胡威在胡小五和汪直的陪同下来到水师的水寨，这里早已是旌旗飘扬，号角声声，锣鼓震天。那一百多文武官员远远地站在岸边看着这一切。这一切都是胡威的诡计，前日他让汪宏传信，说是今日水师誓师出征，请他们来检阅自己的部队，同时也看看他们所捐的银子都花在了哪里。这成功地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世上本无事，往往都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招惹上无端的祸事；胡威手中的那五六个人就是如此，当然他们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已无端地惹上了祸事。

汪宏见钦差大人到来，屁颠屁颠地跑来向他报告，说“吉时快到，请钦差大人速速登船。”

“汪大人，我让你给我准备的两艘船，可准备妥当？”胡威根本不用担心战争的结局，这是历史早已定了的。他唯一担心的是战斗过程中的一些小插曲。

“钦差大人，按照你的吩咐左边那艘是特别加固了的，右边那艘是所有船中最不牢靠的。”

胡威顺着汪宏手指的方向望去，见那两艘船紧靠在一起，停在岸边，宽大的跳板一直延伸到沙滩上。船上除了一些水手并不见他人。胡威把手中的一张纸条递给汪宏，“你把这几个人请上右手的那艘舰上去参观，待他们上船后就说吉时已到，马上开船，让他们陪我们去打佛朗机人，省得他们平日里叽叽乱叫。”

汪宏不知道钦差大人为什么要带上这一群没用的文官，但他看在胡大人给自己捞了那么多银子的份上，他也要把钦差这事办得漂亮一点。

胡威不再理这些，他带着胡小五、汪直向左边那艘特别加固的战舰走去。

汪宏来到那群前来送行，实为审视自己的银子花在哪的人面前，朗朗说道：“各位同僚，感谢大家的慷慨解囊，使得我大明朝水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重振雄风，再次扬帆出征。为表示对各位同僚的感谢，我海道衙门特从你们中挑选了几位代表，让他们代表你们去战舰上亲自实地感受一下。因时间有限，下面我念到名字的人就随我一起上舰。”

被念到名字的那六个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他们相互之间一照面，就明白了这是汪宏在向首辅杨大人示好，因为他们都是与杨廷和大人走得最近的门生，实际上也就是首辅大人在广东的代理人。心中的豪情在他们心中油然生起。在大家羡慕的眼神中他们随汪宏一起登上了那艘豪华战舰。

胡威见那些人趾高气扬地一个不少地登上了那艘战舰，便下令“起锚，开船。”

两艘战舰在胡威的号令下向停在深水处的几十艘战船驶去。胡威看见对面船上那六人慌乱的样子，也不知汪宏对他们说了什么，他们不一会就安静下来，还兴高采烈地向岸上的人群挥着手。

不一会，胡威所在的两艘战舰就与其他战舰会齐了，胡威只见汪宏从那艘舰上下到一艘小船上向自己的旗舰渡去。

汪宏上得自己的旗舰，便高声喊道：“吉时已到，祭海神开始。”

随着汪宏的话音落下，三个精壮的水兵，一人手里捧着一盆祭品摆在了旗舰的舰艏，“升香案。”青烟飘向了海空，全舰所有的人都整齐划一地站立在甲板上，面朝大海，虔诚地望着那海天相连处，“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随着三大盆祭品的落水声，所有的战舰向那海天一色处驶去。旌旗飘飘，螺号声声。胡威见对面战舰上的那六人在甲板上跳来窜去，叫着什么，胡威也听不见。

胡威此时身居其中，感受到明朝水师的豪迈与热血，他也被深深感动，当初的胆怯也一扫而空。他让旗语官向所有的战舰官兵发出“本钦差与你们所有官兵同在，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最后一舰也要把西草湾夺回来，那是中国的领土。”

胡威所在舰的旗语打出，所有战舰上的水兵就象是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战意昂扬，热血贲张。上一次的屯门海战，钦差大人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大家的心目中胡威就是胜利之神的化身。正是因为这个胡大人，他们才得宜出征前每人有十两银子的安家费。“为胡大人而战。”不知是哪艘战舰上最先喊起，一时间所有的战船上都响起“为胡大人而战”的口号。那喊声响彻云霄。

汪宏也被那喊声感动得流下了泪水。

今天是逆水行舟，船已行驶了近一柱香的时间，前面仍是海茫茫的一片。汪宏在询问罗盘手确认方向无误后才放下心。无独有偶，此时海面上飘来一团雾。

“起雾了。”汪宏的心又悬了起来。

“起雾了。”胡威看见这雾，高兴地叫了起来，“旗语官，通知汪大人到我的舰上来。”

汪宏由小船渡了过来，心思重重地爬上胡威所在的战舰，“钦差大人，海上起雾了，你看是不是通知各舰就地抛锚，待雾散后，再行定夺？”

“哈哈，汪大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是天助我大明朝，为何要停船抛锚？”胡威高兴的笑声也没有感染汪宏消沉的意志。在汪宏心里这不是一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