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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扎心了 老妹!
三伦嗤的一声轻笑,“这个女人留着有用!”他这样简单的敷衍道。
南过撇了撇嘴,那个金发女子身段火辣眸光清纯,言行举止像个孩子,可骨子里却又带着洗脱不尽的风尘气,尤其是那金发碧眼的新奇模样,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很能满足男人床第之间的猎奇幻想。但她毕竟不适合娶回家中为妻做妾,尤其是三伦这种有矜持有威望的人,东方世界的鄙夷排外与等阶观念早已融入了泱泱国民的血液之中。
“她叫什么?”南过看着那个金发女子问道。
“从前的花名艳俗得很,我不允许她再提起,所以我为她取了个新名字,叫做暮尔。”三伦说道。
天将暮尔,万事已矣。
南过不得不佩服三伦的才情,这样的一个风尘女子,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之中,无论她再经历什么样的际遇,做出怎样的牺牲,都已是迟了,一如白沙染墨,再也不能有回归本色的时候。
“那我再送她个姓吧,我看她就姓黑好了。”南过揉着额角说道。
几个人停停走走,将两条长街逛了个遍,当天际泛起一丝暮色,三伦才带着几人回到了他们之前投宿的客栈。
晚餐很是丰盛,说是为了南过接风。暮尔如穿花蝴蝶般围着方桌给几人布菜斟酒,其实这个金发女子还是很懂得分寸的,至少她明白,自己被这个有风度有见识的红衣少年买下,是她的上上之选,或许这个人并非是她的最终归宿,但能够在这样的人身畔经历一番冷暖,也绝非什么坏事。
酒至半酣,每个人的脸上都如沐微醺。三伦突然对南过说道:“南兄,你当时是如何看出我在标场中做局的?”
“那两幅字呗!”南过不假思索的答道。
三伦略感惊异的双眼眨动,不解问道:“怎么会?那几幅字可是我用反手书写,你怎么会识得?别说是你,就算是静或者罗戾也绝认不出,这可真是奇了。”
南过笑呵呵的说道:“就算你用正手去写,我一时半会也未必认得出来。我确实曾经看过你的笔体字迹,但也只是匆匆一瞥,所以只能模糊的记住你笔迹的大概轮廓,不管你是用左手还是用右手,只要是你写的,就总会留下你特有的轮廓。可说实话,那时候我也只是乱猜而已,直到你替我骂走了那个高高瘦瘦的小跟班,我才确定这里面有猫腻,就算你不是成心去买东西的,你也绝不至于两句话不到就跟人翻脸,那不是你的行事风格。”
罗戾看了看三伦,又看了看南过,然后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而跟身边的浮生碰了下杯。
“你卖的到底是什么呀?又是‘君子’,又是‘纹驳’什么的,你这种心眼跟筛子一样多的人出谜语,谁能猜得出来啊!”南过晃着手中的一只筷子说道。
“是一柄铭文宝剑。”三伦看了下房间的门窗,这种勾结标场暗箱操作的事上不得台面,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铭文宝剑?”南过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他皱起眉梢,头脑中一根未知名的神经被莫名其妙的牵动了一下。
“怎么?你对宝剑有兴趣?”三伦有些奇怪的问。
“那是一把什么样的剑?”南过追问。
“是柄材质上乘的利剑,却也算不得稀世神兵。它值钱之处在于,剑身上铸有古奥铭文,锻造时被大能术士设下了符阵,若是持剑者使用得当,可破除术士护身的真元壁障,如果一位二流武夫得此利器,斩杀几个术师也并非笑谈。因此说这柄剑卖出了那般高价也并不算冤枉,至少在大厉境内应该寻不出第二柄来。”三伦说道。
南过揉了揉脑袋,在三伦讲述这些话之前,他的头脑中还带着一分模模糊糊的印象,但听了三伦对那柄剑的描述之后,他的脑子里反倒越发混沌了。桌上的其他人不再言语,他们都看出南过在极力的回想着一些东西。
“你的那把剑,是不是剑刃抛光得像镜子一样,都能照出人的脸来?”南过捶着自己的太阳穴问道。
“确实光可鉴人,如此高超的抛光手艺,几十年难得一见,因此我才敢断言,大厉境内没有第二柄。”三伦捏着眉心答道。
南过急忙追问道:“那把剑你是怎么得到的?”
“大约半个月前,从一位故交手中得来,我觉得华而不实,身边也没有使剑的行家,便一直在寻机会转卖给旁人。你这么在意,难道与这柄剑有什么渊源?是否需要我将它取回来?”三伦诚恳道。
南过呆呆的笑了,若是真如三伦所言,那柄剑应该是当初他为大淑踢馆夺匾时那个不男不女的小红花的,现在想来,那还是第一次有人死在他的面前,只是因为没见到血,所以并未给他的心中带来什么负担,而且有阶牯城内第一金牌杀手大淑的记忆打底,个把人命也就真的不算事了。
推杯换盏又过了几巡,人人酒足饭饱,皆各自回房歇息。
此后几人又在小镇中逗留了两日,三伦已经变装去标场取回了卖出那柄宝剑的相应所得,他只得了不到二百宝的分成。标场主事人声称,那个最终拍下宝剑的铂金面具家世显赫手眼通天,标场开罪不起,谁都看得出来,那柄剑并不值四百二十宝,所以在其甚为不满的付钱时,标场方面临时编了一套说辞,将所付金额折抵了若干部分。
三伦倒也洒脱,没有多说半句闲话,拿了钱后就转身离开。标场所说的话真假难辨,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不敢过分克扣三伦的份额,如果把这个人惹急了,标场讨不到什么好处,毕竟这种幕后运作的事情若是被宣扬出去,对于标场的负面影响难以估量。
一行人在返回松阳的途中,南过经常斜仰在马车上发呆。根据三伦的讲述,那柄铭文宝剑是他在河东霜虞中的一位故交所售,本来那个老友准备直接将宝剑赠给三伦,但三伦却执意不肯,朋友争执不过,才勉强收了三伦五十宝。
南过曾追问过他那个朋友是什么人,三伦也没有隐瞒,他的这位故友来头实在不小,即是河东首富大仲家族的当家人大仲宝来,南北通兑的大仲记银号便是他家的产业。厉内素有南高北仲的说法,说的就是两大世家门阀,只不过南国的摹杰高家老太爷年事已高,却仍把着家主的位置迟迟不肯放手,高家虽说树大根深,但势力范围始终越不过古辉以北。而大仲宝来的年纪还未过五旬,正值春秋鼎盛,早已将商业触角延伸到了海外。三伦早年与大仲结识,两人素来交好,这位河东首富不时便暗中来到三伦的城里做客。
南过还记得,当初被大淑指使着四处踢馆拔旗时,他确实惹了许多武馆的馆主,也和几个镖局的当家打过交道,但那个时候大淑曾再三叮咛过,不许他招惹当地唯一有资格悬挂日形旗徽的大仲镖局。
当时那红花男子殒命之后,他的铭文宝剑就落在了山里,想必事后被什么人捡了个漏,然后几经辗转就到了大仲宝来的手里。理顺了这一番思路之后,南过就觉得累得要命,看来以后需要动脑子的事情还是少沾的好,自己的智商也就那么点,用没了可咋办。
赶回阶牯城这一路上倒也并不如何单调,那个暮尔自从了解了南过的真实面目之后,总是有意无意间的来招惹他。因为浮生是个呆子,罗戾是个榆木疙瘩,这两人戏弄起来索然无趣,而至于三伦,她又是人家花钱买下的女奴,三伦的性子她尚且没能吃透,但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的琐碎与她自己的感觉来揣测,她觉得三伦有些排斥自己,所以她不敢对三伦有任何逾矩的言行。只有南过这个人年轻有趣,即使被惹急了也无所谓。因为三伦曾对南过明确的说过,“这个人是花大钱买来的,不能打。”
南过曾暗地里问过三伦,让一个新买到手的女人了解他这么多底细,是不是有欠妥当,三伦却说,这个女人如果能跑出他的控制范围之外,即使处处对她提防也是枉费心机。
一天晚上,几人投宿客栈。深夜时分,南过看到三伦曾走进了暮尔的客房,过了很久也没有走出来过。那时候,南过的心中泛起了波澜,因为三伦在走进房门的那一瞬间瞥见了窗后的他。当时三伦并没有丝毫的惊慌神色,反而对着南过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从那个微笑中,南过捕捉到了一丝蓄谋的味道,就好像三伦正是在等待着被他发现这唐突的一幕。
经过近两天的车程,几人一路奔波终于回到了阶牯城。这些天已经是秋收的末尾,在城外面南一侧,种植着大量庄稼,前不久山匪大军前来攻城,践踏了不少荒田,剩下稀稀落落的那些稻谷,已经被城中居民收割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