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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二日一早,史德统早早的就醒来了,练了一会枪棒拳脚,与阎氏符氏吃完早餐后,史德统领着马仁瑀一众牙卫去了城外大营,亲自将部分死难的忠义军将士的骨灰,交与前来认领的家属,只见那些死难的忠义军家属扶老携幼,满身缟素。
见此情形,史德统的心如同被针扎了一般,他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留了下来。朝廷的抚须已经发给了这些家属,史德统又从军中及府中东拼西凑,凑了十五万贯,分发给这些烈士家属,只希望能减轻自己的愧疚。
人群中的妇人们在低声啜泣着,仿佛压抑着自己内心失去丈夫儿子的悲苦,史德统不知如何劝慰,他张了张口,欲说还休,却始终开不了口。
再多的言语也不能让逝者复生,再多的言语也不能抚平家属心中永远的痛!
…
日近午时,史德统这才回了府,前脚刚进门,后脚郭威的赏赐就到了,史德统换了朝服,和符氏一起接了圣旨。
这宣旨的内侍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才说了点实在的东西,因为此前史德统已经有过封赏,为了顾及其他朝臣,郭威也不能赏赐太滥,即将史德统的郑国公封号升为宋国公,食邑不变。封号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若是在唐朝,朝臣们会为这个东西争论的面红耳赤,可现如今,五代乱世,一个国公的权利还不如一州刺史。手中有多少兵马钱粮这才要紧,有没有封号的并无太大的实际意义,所以给史德统加封宋国公,百官也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妥,又不是封王?除了能多领点米俸之外,还能作甚?
估计郭威觉得这一个宋国公的封号有些拿不出手,随行又赐了史德统二十坛西域胡商进贡的葡萄美酒。
史德统领完旨之后,已是午时,史德统草草吃了午饭,又打马去了趟开封府衙。
郭威虽说让自己休息几日,但上元节后,朝廷要重修汴梁城墙,自己身上的担子不轻,所以提前要与赵普等开封府官员的商讨商讨,制定个章程要紧。
史德统边骑马边想着事情,迎面传来一声阴阳怪气地寒暄声:“史相公到底是武将,好快的的腿脚,老夫紧赶慢赶还是慢了相公一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第一重臣——同平章事、左仆射、枢密使兼监修国史、许国公王峻,只是此时王峻的头衔又多加了一个上柱国。
郭威为酬王峻率大军北上解救晋州之围的功劳,派范质在晋州宣旨时,便加封其为上柱国。这王峻本来要领着大军回京,可能郭威认为晋州是抵御北汉的前沿,地位重要,便下旨让他将晋州的城防重新整饬,于是王峻便征发了万余的民夫,将晋州城重新缮修了一番。
正当王峻得意洋洋看着晋州的城防在自己的命令下,变得越来越完备,却听闻史德统已率军回朝的消息。王峻唯恐史德统回京后在郭威面前诽谤自己,匆匆丢下北上的朝廷大军,急欲南归,刚踏上归程,郭威的密旨又到,令其率军往河中府驻扎几日。
这是何缘故呢?原来那京兆府李洪信因为自己是后汉隐帝的亲戚,而且曾隐匿罪囚李业,心中惴惴不安,恐郭威日后会杀他,遂秘密积蓄兵甲钱粮,以求自保,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却让郭威侦知。正好驻扎在晋州的禁军南归,郭威遂命王峻领军驻扎在河中府几日,也好挫挫他的胆气,王峻虽然一心想赶回京城,可是又不得违背郭威的旨意,无奈只好领军又南下在陕州驻扎了三日。
王峻见史德统率军归京,郭威事先都不曾告诉他,遂将怨气迁怒到那李洪信头上,直接遣禁兵千余进驻在京兆府东面的的渭南,那李洪信闻讯大惧,吓得屁滚尿流,连忙上表恳辞京兆尹的位子,没等朝廷的回文,就连忙收拾细软,带着妻儿老小奔往开封。
那王峻准备借李洪信撒撒邪火,无奈李洪信却是个软蛋,还没怎样呢,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王峻见状,遂命各藩镇士卒各自返镇,自己领着侍卫亲军一路兼程,还是慢了史德统一步,今日才到了汴梁。
史德统循声望去,暗道冤家路窄,见王峻语气不阴不阳,于是反唇相讥道:“哦,是吗?王相公步步落人之后,到让史某有些习以为常了!”
史德统这句话暗讽王峻之前举大军逡巡不进,见死不救,王峻岂能听不出来。此言一出,那王峻脸色顿显尴尬,此时的他心中大怒,一旁的三司使李穀忙打了个圆场:“史相公别来无恙?”
这李穀也是被郭威派来,出城迎接王峻大军的,史德统看见李穀,连忙回礼道:“李相公有礼了,史某刚刚回京,正想与大人叙叙旧,改日必登门拜访!”
李穀微微一笑:“哪里哪里,李某正要恭喜相公又立勋功,相公路途劳顿,为何不在家多休息几日?这是又要去哪公干?”
“李相公过誉了,陛下有意上元节后,重新修缮汴梁城墙,史某身为开封府尹自然要提前规划一番,以免到时陛下垂询,慌乱无所准备。”
那王峻见二人聊得欢畅,将自己晾在一边,熟若无睹,气的浑身发抖,遂一拨马,怒气冲冲的去了。
李穀见状也有些尴尬,讪讪的和史德统告了辞,拨马追了上去。
一旁的马仁瑀望着远去的王峻,鄙夷道:“那王峻老匹夫骄狂不可一世,这下可好,在军上这吃了一个瘪,看他那恼羞成怒的模样,属下真是觉得解气!”
史德统摇了摇头:“此人虽圣眷正浓,却嚣张跋扈,不知进退,早晚会有败亡的一天,但是在此之前,我等此时还需隐忍,无故莫要招惹此人。”
众人点头允命,随与史德统往开封府衙行去。
那王峻回到枢密院的公房,怒气未消,越想越觉得史德统太过目中无人,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啪’,一个精美的邢窑茶盏瞬间被摔个粉碎。
这时王峻的心腹幕僚陈观走了进来,重新奉上新沏的茶,劝道:“相公不必与那姓史的小人置气,眼下有一桩大事,相公若能把握住机会,定会让陛下刮目相看!”
“哦?你说的是何事?”王峻展眉问道。
“平兖州慕容彦超!”陈观回道,“相公此次若能以主帅之职扫平兖州,陛下定认为相公文武全能,相公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必定会超过那姓史的,到那时,满朝文武还有谁能与相公争锋!”
王峻闻言喜上眉梢,随即又道:“若那史德统与我争那主帅之位,那该当如何?”
“相公莫非忘了,早前史德统不是说陛下有意让他重修汴梁城郭吗?况且史德统的忠义军此前在潞泽与辽人大战,损失不小,军不满员,定无力与相公相争,依陈某看相公不如待上元休沐过后,朝会之上竭力请任此次平叛主帅。”陈观回道。
“就依你所言。哼,待我攻下那兖州,定要好好羞辱那史德统一番,让他知道老夫不仅仅只会坐在这朝堂里动动纸笔,领军打仗的本事更不差于他。”王峻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