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神髓

“那个三乾叠合的古阵，是由四个家族的人在很久很久以前设计布置的，目的有两个：诱捕龙族和整理风水。龙族是神族里面的一个分支，在秦岭深处，就有一个叫做神宫的地方，那是以前神族和龙族活动的地方……”

“那个古阵，如何能诱捕龙族？”我不解。龙涎现在叫做龙族了。

“出于某个目的，散落在四方的龙族，都会聚集在西安一带，它们可能在寻找以前的神宫，但一直找不到。古阵一但启动，它们就会知道卦气变动，会误会三乾叠合的地方，就是神宫所在，所以前赴后继的往那里跑，这样，就会被分布在各要害的归元葫芦吸去龙魂……你那两个葫芦里面装得满满的，全是龙魂，这些龙魂，经过一定时间，会化成一种跟胎元一样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

“那你那个葫芦里，装的也是这种龙魂吗？”他为了抢回这个葫芦，连命都不要，里面装的东西，一定非同小可。

阿云峰在我背上动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这个葫芦，里面装的不是龙魂，是神髓！”

神髓？！是不是我们平时说的“得其神髓”的神髓？

“所有神族，在死亡后，会留下一种特殊的物质，这种物质无形无色，叫做神髓。秦岭神宫那里，有过长时间、大量的神族活动，那里积累了大量的神髓，随昆仑山龙气飘流至西安一带，我通过那个古阵，将之全部收在归元葫芦里……这些神髓一但归元，一定有非同一般的作用！”阿云峰语气稍有兴奋的感觉。

“有什么作用？”我不禁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这样。那些龙族杀之不尽，或许可以利用这些神髓……”他又出现片断式的话语。

“你知道什么叫做龙气，又为什么叫做龙气吗？”他这回倒过来问我。

这个真不知道，这是风水学的叫法吧。

“古时候，龙族喜欢居住在满布生气的地方，古人知道这些生气对人有益，所以也称之为龙气，风水学的寻龙点穴，找的就是这种地方，多以山脉为主，故也称龙脉。”他说。

还有这样的说法。

我一直以为只要有连绵的大山，就能叫做龙脉，看来也并非如此。

阿云峰虽然兴致极高，滔滔不绝，但不时会轻咳几声，气息也不是很顺畅，有时还静伏在我背上，全身放松无力，好久也不说话。

这个曾经龙行虎啸的阿云峰，现在也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家。

“阿前辈，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心知他正如眼前秦岭的天时一样，已近黄昏，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那个神宫。

阿云峰淡然道：“阿家的人，能预知自己的死期，心中早有计较，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能撑到要到的地方。”

他虽然这样说，但我还是坚决不走夜路，这样，我们找了个山洞，睡了一晚，早上才继续赶路。

阿云峰这回真的沉沉睡去，倒是我不时要警惕毒蛇野兽出现，反而睡得不多。

早上醒来后，他四处找了许多野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又几乎将我包里的食物吃光了，食量惊人，但精神也因此好了许多。

“你体力很好，身上的内气非常雄浑，可惜不会运用。你学会雷家的‘三箭’没有？”

三箭？！我猛的想起那个梦中幻境，曾经拈弓搭箭，莫非与这个有关？

我摇摇头。

“难道失传了？雷家最厉害的，是射术，曾几何时，雷家三箭，天下胆寒。可惜，现在弓箭已无用武之地，已退出历史了。”他叹道。

现在这个时代，不是策马江湖的年代，弓箭的确已退出历史舞台，但有一人例外，这人，就是杨垂容，她能将弓箭用得出神入化。

我知道特种部队里面，现代的弩弓还是一种重要的武器。

“你那个女儿，不也是一个用箭高手吗？”我说。

阿云峰摇摇头：“她的箭术，只怕还不能跟雷家的三箭相比。”

他说到这里，脸上忽然僵硬了一下，用手抚着前胸，虽然只是瞬间，但也吓了我一跳。

他马上恢复常态，说了句：“我们继续上路。”

这回，他也不让我背了，动作利索地在前面走着，很快，我知道已经踏上几个月前走的那条路，那条路，我走过几次，那些景物，记得清楚。

很快就走到他试验我的那个石阵，石头还孤独地堆在那里，除了有点雨雪痕迹外，也没有太大变化。

阿云峰在这里停了一下，没有作声，站了一会，好象在想什么，或许是想到方涵之。

一直想弄清楚他跟方涵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碍于现在的身份，不便开口，以免引起他的怀疑。

再走下去，就到了那片悬崖绝壁。

——

这处于大石山之上的绝壁，到了这个季节，云雾更浓，翻滚更烈，简直就是一条在咆哮着的云海。

阿云峰这次却有点犹豫了，我明白他是担心能不能飘过对面。

“前面无路可走，我们如何办？”我继续装着。

阿云峰叹了口气，说：“我看你的身法，跟阿家有些相似，稍加指点，就可以过去，只是我……”

他等于承认自己已经没有能力通过。

我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但他马上说：“我先试试！”说完，竟踏前一步，双手一张，纵身而出！

我看着他瞬间便被浓雾吞没，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心里担心起来，也施展流影秘技，飘了过去。

阿云峰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停滞，我心知要糟，腰部一扭，借着风力，飘到他身边，伸手一拉，将他拉住，借势过了绝壁。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谙熟流影之法？！”阿云峰终于感到了惊讶。

我见到他贴在石壁上，满头凌乱而带苍白的乱发，双眼凌厉，双手紧握，依然威风凛凛，心里也吃了一惊。

“雷家的人，通晓天下各种技法，阴阳、武技，无不精通！”说完，手一翻，摆出浪底藏雷的架式。

阿云峰神色一松，“怪不得你能懂得那个古阵，找到机要之处，探到归元葫芦，又破了阵眼，雷家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也许是天意了。”

我暗叫侥幸，自己心里也知道，能进入那个古阵，是蒙媚所说的那个，在终南山几千年的地精的功劳，要是没有他，只怕我还要花费许多心机，才能弄明白。

——

这一路以来，秦岭之颠，还有风雪，只是夏天将至，不时又有大雨小雨，挟着猛风吹至，看似云里雾里，仙境一般，实则又湿又寒，非常难受。

再走下去，在下午的时候，已经到了雪峰的洞口。洞口前，那一堆木炭已经被雪泥掩埋了一部分，看上去就知道时间过去了很多。

这一路以来，我也感觉到时间流逝，看似景物依然，却已物是人非。

心里又不禁想到，这一切，都拜眼前这个垂垂老矣的阿云峰所赐，如果不是他，我与万寅燕此时或已寻得一处风光如画的地方，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阿云峰用脚将半埋在雪泥下面的石头挑出来，虽然已经乱了，但二十四块石头，还是一块没少。

“这二十四块石头，分别可组成三个八卦，几个月前，有一个人，能将之结成一阵，与西安那古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产生风雪激荡的效果，令人进退不能。看你能轻易进入那古阵，必定对此也有很深的了解，你能不能看出这些石头的奥妙？”他看着我问。

那个古阵，是蒙媚那“地精”朋友告知解法的，除了我，还有方涵之能进去，他比我高明。

阿云峰一直看着我。

“原来他还在怀疑我！”我心里明白，也有点气。

这个人，就算到了这个地步，明知死期不远，也还是喜欢摆弄别人。

我装作沉思的样子，在洞口前走了几圈，然后才说：

“用三重八卦结成一个阵，又要风雪激荡，方法有许多，但要利用这里的环境，达到你说的效果，首先要利用的是雪，要将巽位连成一气，形成风墙……”我摇头摆脑地说了一通，然后又说：“这个阵，已经被人破了，你看这些木炭，只要一燃起，则火气聚集，风墙破坏，木气泄尽，巽风停止，阵就是这样被破了的！”

心里暗笑，你想摆弄我，这回，看到会不会吃惊得跳起来，等会在冰洞之中，再展露一下，那时，看你又如何反应。

阿云峰却没有预期那样的反应，只是眼神收敛了，点点头：“果然不错！我们进洞吧，过了这个雪峰，离目的地就不远了。”

他应该是彻底服了雷家。

接着，在冰洞中，我还是装模作样的跟着他，却有意无意的在最不得已的关头才出手相助，过风洞，冰厅，直到出了冰洞后，已经是下半夜。

阿云峰的体力吃不消，这回，他选择在洞口那个小平台休息。

鬼兵早已不在，它们都已回去了。

安顿下来后，食物已经不多，他将余下能吃的都吃了。

我见他这副模样，心知他大限将至，又不禁好奇他再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就算他能到这里，也不一定可以再进入神宫，因为那些设置，说不定还会重新启动起来，又将一切封闭。

那猴王阿余，带着一大群猴子，一定还守在那片核桃林中，他要过去，也不可能。

下面，还有小五那具不会腐烂的尸体。

“你到这里，究竟所为何事？”到了这里，他要再进神宫，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但要到里面干什么？

阿云峰坐在我旁边，扬头看着夜空。

此时，明月当空，无比的皎洁，十分清爽，月光照下来，虽然不能看到雪峰下的树林，但看到周围那几个山峰，风光还是十分美丽。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却拿了一块石头，在地上画起来，不一会，就将整个秦岭神宫，也就是乾坤之心一带的地形画了出来。

“下面这个八峰围绕的地方，里面有一处，叫做神宫。这神宫，是无数年月之前，神族活动的重要地方，神族绝大多数已经离开，但依然有不少留下，其中以龙族居多。早在周幽王时期，一条最老、修为最高深的龙，潜入周王朝之中，化身一女人，这女人，就是褒姒，但是，这条老龙，被周幽王联合四个神秘的家族追杀，一路逃回神宫，这四个神秘的家族，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将它困住……”阿云峰不急不缓地说起这段不是历史的历史。

我心说，如果你到过神宫下面，你就会明白，阿方万蒙四家人在外面想要困住那老龙，而那老龙，也设下天罗地网，令外人不能进去，它们在那里，等待一个特殊的时刻，坐着一只大鸟离开。

阿云峰不知道这些，自顾的说下去：“那个神宫，会在某个特殊的时刻，产生神奇的异动，在里面一处地方，会令人一分为二，其中一个为正常人，另一个会变成一只猴子，这只叫做‘人猴’的猴子，吸收了一种叫做‘五行乱气’的八卦余气，因此变得凶猛无比，会扑杀里面的龙为食物，可以消灭里面那些龙！”

我心里哭笑不得，就是以前四家祖先的这种误解，所以，我就成了牺牲品，其实，人猴从来没有杀死过那些龙，最后几乎都为龙所杀。

万家村的那些，可能是个例外，他们逃到了外面，没有变得凶猛无比，反而日渐衰老，直至死去。

我现在就是那只猴子，叫做人猴。心里不禁烦躁而恼怒起来。

“你好象对这些事情早有所闻，所以一点不惊讶？”阿云峰微微侧头，但没有转过来看我。

“我……这个有点太神奇，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我忙回答。

阿云峰嗯了一声，说：“的确是神奇，象神话一样，对，就是神话……几个月前，我与一个人到过这里，想以这个地方的神奇，解除他身上的‘五行乱气’，又生出一只人猴，去消灭那条老龙。”说到这里，语气凝重起来。

我当然知道。

“这个人，就是你见过的方涵之！”

我假装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说：“那你现在再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阿云峰从腰间解下那个归元葫芦，它这个葫芦，比我背包中那两个稍大，颜色要深一些，要亮一些。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却问：“你知道这葫芦，放在阵眼之中，除了吸取那些神髓以外，还能借助三乾之力，将老龙的元神吸出来吗？”

我心里暗惊，原来他是为了对付那老龙而准备的，我与方涵之和蒙媚误闯阵眼，差点被吸得魂飞魄散，方涵之和蒙媚的魂魄真的都出来的，只是我自己看不到看己的情况，不知是否也是如此。

“若如你所说，那老龙不是在神宫里被杀了吗？怎会出现在古阵阵眼之中？”我耐着性子，顺着问下去。

一定要弄清楚其中的细节，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

就在这时，喉咙一紧，阿云峰身形猛一侧，一双大手，忽然扼住了我的咽喉！而且扼得异常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