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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血剑宗
剑霄将昏迷的剑笛背在身后,步履维艰地走上一级级阶梯。他自己手臂上也有一道骇人的大破口,正在不间断地向下滴血,一路上的血迹甚是触目惊心。
“大师兄!”远处有破风声响起,两道略显迟滞的剑光闪了过来,现出两个年轻小伙子的身形。“大师兄,你们这是怎么了,受了这么重的伤……”
“先别问了,帮我照顾你们二师兄。”剑霄将背上的剑笛过到两人手中,“没什么大碍,就是闷得太久,暂时昏迷了。”
“明白。大师兄你的伤……”
“我的伤我自己心里有数,”剑笛笑笑,面容苍白却又和蔼:“现在我还得去见师父,耽误不得。”
“明白了,师兄你多保重。”两人向着剑霄行礼,随后便毫不犹豫地背着剑笛离开了。
剑霄长舒一口气,松了松全身的筋骨,一路将剑笛背过来确实累人,连包扎自己伤口的时间都没有。掀起自己的衣袖,左臂上的伤口虽然已经被血痂堵上大半,但是伤口太大,边上的缝隙依然在往外面冒着鲜血。皱一皱眉,剑霄将自己另外一边的衣袖撕下一条,开始仔细地包扎仍在流血的部位。
剑霄现在所在的位置便是邱剑歌的宗门——血剑宗。这个坐落于一座山上,完全从过去直接搬运到现代的宗门,到现在依然是一个谜。
血剑宗的起源众说纷纭,但是基本都围绕着一点,即创立血剑宗的几位祖师均是古代的剑术大能,且痴心于剑术,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人,才被认为有加入血剑宗的资格。将剑术置于性命之上的人,又怎能不强?在历史上的每一支强悍军队中,都会有血剑宗的影子,虎豹骑、潜龙卫、燕云十八骑……对于知晓这一切的人来说,血剑宗,就代表着绝对的实力与忠诚。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血剑宗实际上一直是最强剑客的出处,历史上每一位江湖中的杀神,背后一定会有血剑宗的身影。实际上,就算血剑宗想要掌握整个国家,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但是能够进入血剑宗,就意味着抛弃了所有凡尘俗世之心,如果仍然怀着争权夺利的欲望,便绝对不可能修出举世无双的剑术。
正如王朝总会有它的终结,剑的终结也是来的这么突然。枪炮兴起,腐朽的国家在硝烟与鲜血中迎来终结,人们突然发现了手中武器的可怕,渐渐地,人们开始忘却了剑,只有很少一部分的人将剑作为一种装饰放在家里,却也鲜有人研修剑技。属于剑的时代悄然结束,也许只有这座山门中,还有最后的剑客在呕心沥血。但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血剑宗的韬光养晦?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血剑宗的剑术又将掀起新的波澜……
剑霄熟门熟路地在山路上健步如飞,脚掌在嶙峋的山石上借力,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看得出来是使了极高超的轻功。他现在要去见邱剑歌,而邱剑歌的位置,是在一处没有山路的绝壁,寻常人绝对不可能随意接近。即便是放眼整个血剑宗,能够攀上绝壁的也只有寥寥数人,邱剑歌也正是因此选择了这样的地方作为自己清修之地。和座下弟子不同,邱剑歌的剑术造诣已臻化境,一招一式的准确与否已经没有任何研究的意义,邱剑歌正如千年前的古人一般,在完成了“术”的境界后,向着“道”平稳前行。在没有任何事务的时间里,邱剑歌常常在这绝壁之上,一坐便是一个寒暑,不动也不食,像是和山石化作一体。
只是这一次来到绝壁之上,邱剑歌却少见地乱了心神,之前的战斗让他倍感耻辱与可惜。他是“剑痴”,是只为剑术疯狂之人,这一次却为了弟子的性命与他人的命令而做了逃兵。这在他的人生中,是绝无仅有的羞耻经历。剑客的生命就如同剑风吹起的花瓣,美丽,灵动,但没有什么价值,邱剑歌只想在剑的轨迹中挥洒自己的热血与汗水,如果可以的话,迎来自己生命的终结也是最好的宿命……
第一千两百次睁开眼睛,邱剑歌确定自己现在,是在被一种名为愤怒的感情所支配,而且仅凭自己的力量,已经无法平息。邱剑歌身为一个剑痴,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真切的感情,如同烈火焚身,又如同千刃扎心,但是邱剑歌却并未因为愤怒而丧失理智,相反,这样强烈的愤怒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愉悦,这是他身为人的证明,也是他力量的源泉!
衣衫拂动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邱剑歌本能地将手按上身边剑柄。若是在平时,早在数十米外自己就能发现有来访者的踪迹,今天却因为内心的煎熬而迟钝不少,剑霄都已经快到面前,才勉勉强强听到衣衫的声音。邱剑歌语气雄浑地问道:“霄儿,有什么事?”
剑霄在不远处一块突出的石台上稳住身形,行一个礼道:“师父,徒儿是来请罪的。”
“哦?”凭邱剑歌敏锐的五感,又怎会闻不出此时剑霄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徒儿不自量力,想要自己带人前去抢功,反倒遭遇了最强十人中的楚灵霄,手下一队弟兄全部折在了外边。”剑霄将头埋低,“此次行动均是我临时起意,才酿成恶果,望师傅责罚。”
“你?临时起意?”邱剑歌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剑笛呢?你有没有和你一起去?”
“师父,这一次剑笛并未和我一起……”
“别骗我了,你师父虽然老,但是脑子还不笨。”邱剑歌看着剑霄的手臂,“你受的伤相当重,还是要快些去宗内的疗养堂待着。霄儿,你是我弟子中最不关心世俗的一个,底子也最干净,你这么一个孩子自己想要抢功,说出来谁会信?”
“师父英明。”
“想来必定是剑笛这小子想要找回点脸面,结果又偷鸡不成蚀把米。”邱剑歌挥一挥手,示意剑霄不必再多言:“你先去处理自己的伤口吧。等我出关,我会再仔细过问此事。”
“是。”剑霄再行一礼,便转身掠下山崖,邱剑歌看着他的背影,摇一摇头,继续在绝壁之上低身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