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埋藏在心底的话语

「孩子啊，告诉父亲，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要去留学，然后——回来建设国家！」

那是一个秋天，18岁的梁兴国即将被送往美国留学。动乱的年代，他在机场，跟自己的亲人，跟自己的朋友，跟自己的祖国告别。

意气风发的他想要学有所成，回来报效国家，让国家脱离他人的白眼与不屑。

1960年，他来到了罗布泊。这里是改变新中国命运的地方，梁兴国懂得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在没日没夜的实验中，他也遇到了，那个叫李文海的人。

从朝鲜战场回来的李文海，没过几年，就又来到这个大戈壁滩去帮忙。

结下友谊的两人，在十年浩劫中永远的阴阳两隔了——资本主义的梁兴国保护了牛鬼蛇神的李文海。

但是，在死后几十年，他又重新看到了这个繁华的国家。被人赋予的怨恨，刹那间，消散了很多。

本应是每时每刻都在复仇的命运，此时被改变了。可惜的是，施法人的所赋予的设定不能改变；他每天还有那么几十分钟，被怨恨吞噬，对生者发动报复。

看到昔日的国家变得如此强盛，梁兴国的眼神里，又多出了几分的温柔。

看一眼现在，这也是国殇之魂们，所期盼的。

*

“几年前我就被创造出来了。”

看着自己越来越透明的手，梁兴国不由得加快了语速：“嗯——我的怨恨当时就已经不那么强烈了。但是我必须得履行施法人的「愿望」，他希望我是复仇者的形象，就算我再不愿意去这么做，也没有办法，”

“我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被强烈的憎恶所吞噬，在那段时间里，会对生者进行杀戮。这是不可抗拒的力量，我是没有办法与之抗衡的。所以我一直处于救人与杀人的矛盾之中。那个施法人，是白岛的熟人，我可以这么说吧？抱歉，剩下的……”

梁兴国对着白岛笑了一下。他走过去，拍了对方的肩膀一下，然后就停在了白岛身边：“剩下的，我只是单方面的不想说了……”

“谢谢你。”白岛也笑了，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的表情很不可思议。

一直在我身后的刘黎雨被我搀扶着，勉强站起了身：“梁兴国先生，你要不要去见一见李文海？”

“我说了，她对于你们来说很危险。”已经快消失不见的梁兴国拍去身上的灰尘，将头发弄顺后，他有些悲伤的说道——

「说到底，是这个国家改变了我们呢。」

说完之后，他就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在梁兴国消失后，刘黎雨也彻底的昏死过去了。一旁的白岛则焦急的蹲下身去，查看刘黎雨与木暮然的伤势。

不知为何，我有些舍不得梁兴国。

似乎有泪水流了下来。

最后，还是我一边哭着一边拨打了120。

这份泪水，到底是我的，还是梁兴国的，更或者是李文海的？

*

第二天，刘黎雨和木暮然也醒了过来。

我给早寒江打了电话，但始终没有人接听。难不成，她给我们留的是假电话？

由于早寒江是暗杀者身份，我也不能去给她报失踪，于是最后，我也就没有去找她了。

木暮然倒好的挺快，第三天就蹦蹦跳跳的跟我一起出去作死了。而刘黎雨腿部的巨大伤口就得静养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都是我、白岛、木暮然在照顾她。

跟赵月言也联系上了，平时几个人视频聊天，也倒跟从前没什么两样。对于早寒江失踪，赵月言也表示很担心。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啊……好亮啊婆婆？！”

“闭嘴，你可真能惹事，这几天你到底跑哪里去了！！！！能不能张口说一句？”

有些凌乱的卧室里，刚被秉文强行换完衣服的早寒江躺在床上。因为感觉到灯光的亮度，她把头埋进了枕头里，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表示她肚子饿了。

“嘁，你接近他们是为了任务啊？怎么能跟这群人把命也差点给赔上了？”

秉文一边教育着早寒江，一边去冰箱里拿，准备给她做晚饭：“目标已经去国外了，接下来我们也不要把精力放在这几个没用之人的身上了。还好你月初那几天失踪，让他们以为你是主动离开的——”

“我是真的遇到鬼了啦～”早寒江从床上坐起来，有些后怕的抱住膝盖。她看着在忙碌的秉文，说道：“我一开始是跟他们去H省的一个闹鬼洋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眼前一黑，醒来就在那个洋房的一间卧室里。”

“然后？”

“然——后——！！我醒来后，就急忙跑出去，结果发现，走廊黑漆漆的，完全看不见尽头。再后来，我就感觉到整个房子都在晃动——啊啊，最后！我又失去了知觉！！真是的！！！”

早寒江像孩子一样在床上打着滚，来发泄自己的不满。而她很快，又坐起来，双手合十，对秉文表达自己的谢意：“婆婆，谢谢你☆还好你在我身上安装了GPS，要不然我可能就真的要在那里殉职了……╭(°A°`)╮”

“知道自己错了？以后就不要跟他们来往了，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价值了。”

蒸好米饭后，秉文又开始去洗菜。她之所以反对早寒江继续跟赵月言的朋友们来往，是因为她本能的感觉到，那些朋友，迟早会害了早寒江。他们会使她从一个满分杀手变成一个半吊子的废物。

「你的天赋，只有杀人。其他的任何方面，你都是个一事无成的家伙。」

就因为如此，她也就不能让那群所谓“正义”的人剥夺早寒江存在的意义。

「你们若是想让早寒江“消失”的话，我绝对会杀了你们的。」

点了一根女士香烟后，秉文倚在墙上，有些头大的看向了窗外。

“唉……没有办法，跟这种人分在一组，我就得对她的未来负责嘛。”

“婆婆。”

就在她思考人生的时候，早寒江走到了她的面前。此时，她已经褪去了轻浮，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严肃的眼神。

“很难得啊？你居然正经了一回？”

“因为我决定了，我要继续去跟他们一起。”

听到早寒江这么说，秉文愣住了。良久，她吐了口烟后，问道：“你确定吗？”

“嗯。”

注视着早寒江坚定的眼神，秉文把烟掐灭，笑了起来：“这种事情，我怎么说都不管用，对吧？去吧，我不拦你，也不劝你。等你受到教训的时候，自然就会成长了。”

“秉文你真是老成呢，明明我们一样大。”早寒江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到了平时轻浮的气质。

“你今晚最好给他们发一下消息，毕竟半个月没见了。”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