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炙肉
回到了青南山最近的寨子里,这个哨点是麻鬼的地盘。底下的兄弟们见三掌柜的回来了立马围了上去。麻鬼一边令人将皮老板抬进屋子里,一边叫着赶紧去请大夫来。随从里进来了两个略通医理的人,协助将皮老板平放到床上。又拿出了一些粉末状的兑在了水里,给皮老板灌了下去。
“怎么样”麻鬼在一旁看着,焦急的问道。
“大掌柜情况很危险,现在给他灌下了药只能撑个一时半会”给皮老板灌药的随从回道。
麻鬼急眼了:“那还不赶紧给治”?
这随从却低下了头:“恕属下无能为力,属下也不是大夫,刚才这灌下去的药也是属下以前受伤时朝军医讨药的。”
麻鬼眼睛一瞪:“你说什么,无能为力”?然后一个上前拎住了这随从的衣领,现在也没办别的办法,麻鬼病急乱投医的抓住他:“快想办法给治,半个时辰大哥要是醒不过来,我就要了你的命”!
随从哆哆嗦嗦的被麻鬼拉到了皮老板床前。他虽然不能治,但听三掌柜的话,治不治都得死。索性就试一把吧。跟着打打杀杀了这么长时间,皮肉伤谁没受过。这断臂虽然麻烦,那总也是外伤,不是看不见的内伤。在麻鬼的逼迫下,他双手战战兢兢的打开了皮老板自己用衣服胡乱扎起来的那条胳膊的断处。
断臂处的血已经大致被止住了。伤口处一片血肉模糊。立在一旁的好几个随从几个看了一眼后都别过了头去,不想再看第二眼。这时这个随从才意识到,这和他平时自己处理的那些个小的皮肉伤还是差距很大的。看了半天也不知如何下手才好。直到三掌柜的在一旁推了他的肩膀催促道:“你在磨蹭什么,倒是赶紧给大哥治伤啊”!
这个治伤的随从不敢轻易下手啊,身体都有些止不住的发抖了。麻鬼看到他这个胆小如鼠的样子,也对他失去了耐心,一脚踢开了门朝外面喊去:“去请大夫了没有?”
人群中没人敢吱声,众人都生怕自己回应了就和屋里那个治伤的人一样,被拉过去当替死鬼。见没人应声,麻鬼急了,又是大吼一声:“都哑巴了?”
看三掌柜的是真的动了恕气,人群中终于有个声音战战兢兢的回道“回三掌柜的,已经去请大夫了,还没请回来!”
“赶紧给我去旁边的村子里抓一个过来!”麻鬼怒吼道。
底下却没人动,也没人敢吱声。刚才大掌柜被抬下来时大家都看到了。现在又没有大夫,他们都是凉都来的杀手,个个身家都不干净。现在大掌柜身受重伤,在没有大夫的情况下只能是九死一生。而他们这种身份,现在想从城里请个大夫来山里为凉都人治伤,基本上是没有大夫愿意相信一个凉都人大晚上的往郊外跑的。就算请来了,以大掌柜现在这个情况,怕是也难挺过去了。
大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虽然他们平时与三掌柜在一个哨岗里,但三掌柜的威信确实不如大掌柜。现在大掌柜还生死不明,底下这帮人已经有种树倒猢狲散的意味了。麻鬼看了眼下面一动一动的下属,直接拔剑抵在最近处一个随从的脖子上:“都要反了天了是吗?”
底下约摸有十来个人,个个面面相觑,相互交换了个眼色。终于有个胆大的回话了:“回三掌柜,不是属下不从命。只是今天清早刚发生了那件事,现在最近那个村子里有青南山的人。属下们如果再冒然前去……”说着说着这个随从的声音便低了下来。大家也都知道,大掌柜的伤正是青南山的人所致,现在与青南山为敌,决非明智之举。
麻鬼听了收起剑,脸上的青筋隐约可见。他暴跳如雷:“青南山,青南山,又是青南山,且看我大哥醒后如何将你们的山头夷为平地”。
再进屋时,为皮老板治伤的随从已经倒了碗酒,喝了一口后,直接喷在了皮老板的断臂处,虽不懂医治,但皮外伤要先用酒消毒这一办法他还是知晓的。像是在拖延自己的死期一样,他不紧不慢了连续含了几大酒喷在伤口处后,接下来也没有办法。一边的麻鬼看了他温吞的样子,刚准备发作时,外面开始有了嘈声,只得听屋外有人在喊:“二掌柜来了”!
麻鬼一听喜出望外。这个二哥来了就好办了。他赶忙迎出去,还没等他到门口,门确被外面的一阵大力给踹开了。二掌柜鹰眼沉着脸急匆匆的进来,麻鬼还没来得及与二哥打声招呼,却见鹰眼连看没顾得上看他一眼便直接朝着床上躺着的大哥去了。
鹰眼伸出手翻看了一下皮老板的伤势,又闻见了还没消散的酒的味道。问刚才给皮老板治伤的随从道:“喷过酒了?”
“回二掌柜,喷过酒了。”随从声音略颤抖的道。
这时麻鬼赶紧站到了鹰眼旁边道:“二哥,等了这一下午,可把你盼来了。”
“哼,盼我来做什么?”鹰眼没好气的反问道。
麻鬼并没有发现鹰眼语气里的不满,一心只想把这青南山的事说与二哥听了,让二哥拿个主意。“青南山那帮人太不像话了,你都不知道……”
“闭嘴”!鹰眼狠毒的眼神朝麻鬼望去打断他的大诉苦水。鹰眼就这样恶狠狠的盯着麻鬼,仿佛害大哥躺在床上的并不是青南山的人,而是眼前的麻鬼干的。麻鬼被他看是有些心虚,只得赔着笑脸道:“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鹰眼看着他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去外面端盆炭火来!”鹰眼吩咐道。本来半跪在旁边为皮老析解衣擦拭血迹的那个治伤随从听了二掌柜这吩咐,如获大赦一般,应了一声便匆匆出去找炭火了。
屋里还有两个随从,见屋里两个掌柜之间的火药味如此浓郁,也都避嫌似的往门外退了退。
“把大哥伤成这样的又不是我,你瞪着我看干什么。有这本事你怎么不去青南山找那帮人算账,在这跟我横个什么劲儿!”麻鬼被鹰眼这么直视着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鹰眼当下没理会他,瞪了他一眼后坐在了床边。将刚才那个治伤的随从没有完全给皮老板脱下来的衣服拿刀割了开来,这下皮老板的上半身及伤口全部露了出来。他将刚才割血衣的刀在身上擦了擦干净,对着又目紧闭的皮老板道:“大哥,得罪了”
麻鬼一看,心里冷了半截。这鹰眼一来便对自己没有好脸色,现在又对着大床的大哥亮出了刀子。莫非他是趁机想要夺了大哥的位子?
“你这是做什么”?感觉到不妙的麻鬼在鹰眼还没动手前警惕的问了出来。
“等大哥醒来,看怎么治你”鹰眼没好气的撂下这一句话后,便不再多说了。
“你什么意思,我做错什么了,至于你这样一来就对我冷眼相待?”麻鬼心里即窝火又委屈。今天早上先是与青南山因为附近的一个姑娘起了争执受了气。中午到下午一直顶着日头在山下等大哥,好不容易等来了大哥,回来又和一帮属下因为医治大哥而争执。一直没闲着,还没落个好。好不容易像盼救星一样盼来了二哥,但二哥却一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样子。
“你自己心里清楚”鹰眼对麻鬼道。
“我他妈不清楚!”麻鬼想想自己的憋屈一股无名火直窜脑门,他冲着鹰眼吼着回道。“今天你们都是商量好了是吗?人人与我作对?”说罢也不再理会屋里的二哥,径直出摔门出去了。
麻鬼出门时一个没留神差点撞上正端着一盆炭火火急火寮赶来的随从。躲开后随从端着炭盆朝麻鬼赔了个不是后便匆匆进了屋。麻鬼在后面没好气的骂道:“一帮瞎了眼的”!
屋内,鹰眼让随从将这盆烧得正旺的炭火放在了床边。自己将刚才拿出的那把刀放在炭火上烤了一会再拿了起来。对着床上的大哥道:“大哥你挺住,很快就会好的!”
“你,外面的再进来两个,你们三个人把大哥按住,防止他乱动”。三个人得令后照着鹰眼的要求做了。鹰眼咬咬牙,眼里放着狠光,拿起炭火烤得炙热的刀体朝皮老板伤处贴去。
伴随着一阵滋滋啦啦烤肉一般的声音和一股皮肉焦糊味道,皮老板的身体像是受了刺激一样的不自觉的痉挛起来,随着一阵吃痛,嗓子里不自觉的发出了一阵嘶吼声。眼睛突然睁开瞪得浑圆。一时间力气之大的像要从床上跳起来一般。还好鹰眼提前让三个随从按制住了皮老板。三人勉强合力才将力气大的皮老板制住。断臂处一片血肉模糊,待刀刃在皮肉上炙烫了一会后儿,鹰眼收回了刀。皮老板也渐渐恢复到之前的晕厥样。鹰眼又擦了擦刀上的血迹,将已经微凉的刀曳光弹放在炭火上烤。对着三个随从道:“一会儿再来两次!”三个随从点头应声,手上却不敢松开。现在的皮老板就像一条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虽然晕死过去了,但身上的肌肉还是不自觉的抽搐着。
在屋外不远处蹲着生闷气的麻鬼听到大哥的嘶吼声后,立马一个激灵向屋里跑来。一进门便掩不住的喜色问:“刚才是大哥的声音吗,大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