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断臂而归

“在下索伊图，凉都城左将索厄将军之女。”既然眼前这位禅师是凉柏的救命恩人，那她也没必要再隐瞒身份了。便直接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难怪啊”胥一禅师从索伊图那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点点头叹息道：“果然是这样”。声音很小，一边的索伊图没听清，只觉得禅师神色有些异样。便问道：“禅师可是认得家父？”

“呵呵，贫僧并未有幸见过索将军，倒是听说过不少”禅师答道。

“哦……”索伊图轻点头。虽然她现在有很多疑问，但想来在禅师这里也并不会得到答案。只得在脑海里使劲儿的回想着父亲结交的人与往事，想从里面找出禅师的影子，想了半天，却也是无劳。

胥一禅师看着她拧着眉，一副深思的样子。便看了了这小姑娘的心思，开解道：“姑娘无需想太多。相逢即是缘。贫僧一介出家人，早已不问江湖事。此次出手相助，只是出家人的慈悲罢了。还望姑娘切莫放在心上。”

看着禅师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索伊图并不觉得禅师此话有假。却也隐隐的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一定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而禅师一眼就看出了她并有因自己这句开解的话而放下疑问。便淡淡的提醒她道：“贫僧有句话送给姑娘，还望姑娘能收下”

索伊图一脸狐疑：“请禅师赐教”！

“缘起缘落，皆有定数，姑娘凡事不可过于执着”禅师认真的看着索伊图一字一字的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禅师的话里并没有指明什么。但是索伊图听了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预感到那些她最抗拒的事情，已经朝她越来越近了。而她却想捂着自己的头和耳朵，以为装个糊涂就能过去。而禅师这句话却直接接她从自己给自己织好的保护衣里挑了出来，让渺小无助的自己无处遁形。

“望姑娘一切顺利”胥一禅师知道自己送给她的这句话已经起了效果，便告辞离开。这个中因由，只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索伊图站在大殿内，想着禅师的话。内心波澜四起，就算是菩萨面前祈祷再多，也还是无法平复。她双眼无神，征征离去。

回到竹林的索伊图觉得身心俱疲。一头倒在床上，用裤子蒙起头。她现在只想痛痛快快睡一觉。明明好久未睡得一个好觉。经过这几天的劳累奔波。她的精力已快要被耗尽。她深知再这样下去，下一个垮掉的可能就是自己了。凉柏刚要醒来，她却要倒下了。到时自己会不会成为她的累赘？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终是不能成眠。前一夜才遇见了那位银发奶奶，还有个粘人的富家公子。凉柏还不知何时能醒来，今天又遇上了这位高深莫测的禅师。这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的安排吗？她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联。而看今天这位禅师的样子，显然是知道她，知道索家的。难道父亲这次又介入到什么不好的事情里了吗？上一波的事情还未平复，而老禅师最后的一句，更让她惴惴不安。

凡事莫强求。索伊图捂在被子里不敢面对内心的痛苦。她反观自己身边的一切，那些令她在乎的人和事。好像都只是她在心厢情愿的强求罢了。亲情如此，凉柏更是如此。禅师是在劝自己对这一切都放手么？痛苦、不甘的情绪如尖针一样一阵一阵的向她的心口处扎来。把头蒙在被子里的索伊图只觉得心烦意乱，喉头一阵腥甜。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咳嗽，她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感觉有东西咳出来。摊开掌心，却见一抹刺眼的鲜红。

她强压住胸口一阵强烈的翻涌之意，忍者胸口的疼痛，吃力的从衣服里掏出了那截竹筒。打开了竹筒的盖子，里面一条张蝎子爬了出来。索伊图慢慢瘫倒在床上，嘴角有些淡淡的笑意。在昏迷之前，她想：这个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吧。

青南山下。一个满脸麻子、一身北方商人装份样的人在青南山脚下不安的来回踱步。不远处跟的几个随从牵着马侯在一旁边。麻鬼一边踱步一边不停的看向山上，却一直没见到什么动静。已近黄错，大哥一早上去的，到现在都一天了，还没下来。他不安的望着上头，想上去看看上面到底发生了没么，走上一个台阶却又折返了回来。如果连大哥上去都出了事的话，那自己再送上去，简直无异无直接给对方送人头。

他焦急的望了望就要西斜消失在从林里的夕阳。心里喃喃道：“大哥啊大哥，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又转头朝那随从的一个其中一个喊道：“去通知二哥的人回来了没有”？

“回三掌柜，还没有回来”！随从回应到。

“一帮废物”！麻鬼把将下的一块石子踢飞了咒骂道。这里如果只剩下了他自己，他没自信能应付这一切。他开始盘算着，如果大哥真没办法从青南山上下来，那他该怎么办？想到这里的他放慢了来回踱步的步伐，开始冷静下来，为自己的下一步做计划。

这个地方肯定是不能继续呆下去了。今天一清早他的人因为附近的一个女人已经与青南山起了争执。虽然青南山已经派人去想将这件事压下来，但保不齐哪个不长眼的走露风声。再惊动这边的官府就不好办了。大哥办事向来稳重，如果真是在这里遇害了，也不能直接与对方起硬起冲突。再稍信回凉都，等那边再派人过来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不妥当，麻鬼摇摇头在心里感叹差事难办钱难挣。眼角余光却看到了山上的石阶上有人下来。他双眼放光立马朝上面来人处望去。离得太远，看不太清，他眯着眼再细看了半天。来人的身形走得踉踉跄跄，一步一摇的。麻鬼看见了不以为然的收回了视线，继续来回踱步。看那样子，虽然体型上有些像大哥，但是大哥何等健壮。怎么会如此走路。看来这青南山也不似传说出那么森严戒备。还是有砍柴打猎的伙夫进出的么。

不对啊！正午的时候他就派过两个随从上去过。结果刚走了几个石阶，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青南山的人给挡了回去，不让他们再往上走一步。他只得让两个随从悻悻的退了回来。那这青南山上下来的，绝非是闲杂人等。去抓过来问问山上发生了什么也好。

想到这里，麻鬼吹响了一声口哨。唤后面两个随从过来。对随从吩咐完后，那两人便得令朝从山上走下来的那人迎了上去。这回那两个随从一口气上了百十来个台阶，眼看就要到迎上来人了。也没见旁边的青南山的人出来阻止。在底下的麻鬼犯嘀咕了，也不知这青南山倒底是个什么规矩，一会儿不让别人上去，一会又让上去了？

他看见两个随从迎上了来人，一左一右的搀着来人往下直奔。这速度比刚才他们上去时的速度快多了。随着一行三人朝山下走人，越走越近。这时麻鬼才觉出有异。定睛望去，那两个随从一左一右中间架着的那个人，不正是大哥吗！

“不好”麻鬼心里疑惑，暗叫一声。望飞奔迎过去。等到跟前时他才看清是什么情况后，把他吓了一跳。大哥全身是血，右臂已被人全部砍断。整个人脸色苍白，脸上豆大的汗珠低落下来，与衣服上的血水混在一起。衣服上已完全被血染成了近黑色。要是没有旁边两个人扶着，只怕一个踉跄不稳就能滚下来。

皮老板被断去右臂后被人扔出了青南山山门。好在他一介武夫，体能尚可。要是旁人估计早昏死了过去。他撕下上衣的一角，包扎住断臂处，勉强止住血。撑着劲儿从山上一路下来，已经快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再就要撑不住的时候，看见两人朝自己而来。等下来看到三弟，才知是自己人。知道三弟接上他，他已经安全了，整个人提着的一口气便松了下来。两眼无神的看了一眼麻鬼后，眼白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大哥……大哥你醒醒！”麻鬼接住倒在自己怀里的大哥，慢慢将他放在地上。嘴上一直唤着，想让大哥能保持清醒。一边查看他的伤势。“这帮人真是狠心，我们与他们向来无冤无仇，他们今天竟然下如此狠手”！麻鬼看到了皮老板空荡荡的右臂对着青南山上咬牙切齿的道。

“三掌柜的，你看”！一旁的一个随从指着刚才他们下来的台阶方向。麻鬼顺着望过去，定睛一看，上面竟然站着好几个人。

“好像是青南山的人，和正午轰我们下来的那两人穿的衣服一样。”其中一个随从道。

而那立在上面台阶上的几个人并没有下来的意思。只是从上面远远的俯视着他们。麻鬼见状心里便清楚了个一二：“好啊，青南山竟是这样的英雄好汉。以多欺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另一个随从有些紧张的问道。显然他们现在只有三人，如果真发生起什么冲突，他们根本敌不过。

麻鬼不甘的看了看上面，那伙人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这个方向。他咬着牙道：“先回去给大哥治伤”。说完三人一起抬起了昏死过去的皮老板，抬到了马上。像是怕立在山头的人随时会追过来似的，麻鬼上了马便用力挥了马鞭，一行人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