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考验

即墨的进攻更加猛烈，饕餮就更凶残。浓浓的血腥味弥漫着整条长廊，血液飞溅的声音、撞到地面墙壁的声音以及饕餮的喊叫声融合成了一体，恍如一曲沉重的曲子，令人不得不屏住呼吸。

饕餮乃上古恶兽，性情凶残、冷血，距今已有好几万年的历史，在三界中已是鲜为人见。即墨是三界中鼎鼎有名的战神，杀敌无数，战无不胜，面对这头不是任何人都能打败的恶兽，他的确是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几番争斗下来，一兽一人已经遍体鳞伤，而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一兽一人在两头地方累得气喘吁吁，血液混着汗水流下来，流入嘴角里，又腥又咸。

“吼！”饕餮仰头长啸，再次朝着即墨冲过去。

另一头的即墨两只手握紧了长剑，长剑在他手上忽然变大了，脚底的震动也越来越猛，迎面吹过来的热风还杂着血腥味。它距离即墨越来越近，猛地扑向即墨，即墨大刀一挥而下，他不眨眼睛地看着自己的大刀直落饕餮的下巴，一刀砍下去，大血四溅，而手上的大刀流着血，发出了暗红色的光来，渐渐从弱变强。但在暗红色的光还没有强到把整天长廊都充斥的时候眼前的饕餮就已经消失了。

“哐当！”

即墨没握住大刀，大刀从他手上滑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来，他也立刻瘫坐在地上，双眼充满了疲惫和喜悦。

制造这出戏的西和正在一旁透过一缸井水看见他们的斗争，即墨在最后一刻使出浑身解数，还差点把他养得饕餮给杀了，这有点出乎西和的意料，毕竟当初在西和收服这头饕餮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

但是光凭这个还是不能过了西和的那关，他没给即墨有一刻喘气的机会，长廊里的的环境一下子变得扭曲，直到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周围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一派繁华，即墨就伤痕累累地站在大街边上，回头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他旁边经过，即墨下意识地去伸手拦住她。那女子转过头来一身普通的装束和发型，她的那张脸却是女和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即墨抱歉地放开手，时候他环顾一周才发现，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是女和的脸，却不是女和的样子，一切都怪异得很。他能肯定自己是身处西和设下的幻觉之中，但这是他的考验，就得先打破这场幻觉。

他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对他来说陌生而又熟悉，女和若即若离的感觉一直在即墨的心间徘徊，仿佛女和就在他的旁边一样。不知不觉中，即墨闻到了一股芳香，他便追随着这股香来到了一座楼阁上，一进去，一排排香艳的美人不停地冲即墨抛媚眼、甩手帕，而即墨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甚至都不屑于看她们一眼，而是跟着这股香来到了楼阁的二楼。这里少了卖笑抛媚，多的是几分静谧之感。即墨站在楼道上，左手边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右手边则是一个打开着的却有纱布挡住门口的房间，他选择的是右手边的房间。风轻轻吹起纱布，里面的魅影若隐若现。

“女和？”

即墨隔着纱布，隐约看清坐在梳妆台钱前的女和，她长发直落，慢条斯理地用木梳一点点地梳着头，听见了即墨的声音，女和回头，冲即墨就是温婉地一笑。

即墨来的目的是为了女和，看见女和，他就好像忘了自己是身处西和的幻境中一样走进去，直到女和站起来，缓缓走向他的时候，即墨的笑容凝固住:“你不是…你不是她。”

眼前的女和只穿着一件素袍，没上妆，有种浑然天成的美，睁眼闭眼都流露出那股美意，她又轻轻一笑，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是女和的声音:“那你说我是谁？”

即墨一惊，在脑海里想到的就是以子宁的身份和女和一同前往解救西和的路上时所遇到的那个差点跟她成亲的女人，即墨想不出来她叫什么，但只要知道她不是女和就成了。然而，那女子越来越靠近即墨，女和的那张脸也不停地在即墨的眼前放大，他一把推开那个女子正要冲出去时，外面又突然伸来了一只手把即墨的手抓住，使劲的往外跑。

另一边，西和也愣住了，看见抓着即墨跑的那个女人是女和时，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另一缸井水，水面上浮现出的是女和安详睡觉的模样，这更让西和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解释，因为在幻境中，西和并没有设置出多余的女和来。

女和拉着即墨的手一直跑，原本他们的身后还是一座楼阁和繁华的大街，跑着跑着，一层层的黑暗把整个天地都笼罩了起来，只有女和拉着他的手起来是有亮光的。即墨停下来，女和也跟着停下来，看见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与儿时和女和玩耍时的样子如出一辙，即墨一眼就认得出她来了。

“别过来！”但女和仿佛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一样，脚步不动，反而是即墨跟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你这是…”即墨不解，此时此刻，全身的伤痛他都感受不到，他想走过去，却被女和叫住，而他的脚刚好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

女和细细打量着即墨的全身，冷漠的神情中透出些心痛和不忍，看向即墨的双眼时，女和就有种没由来地愤怒，冷冷质问道:“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你，我即墨已不是天庭之人，不属于三界中的任何一方，我就可以不收任何约束地来找你了。”即墨答道，不急不缓。

女和冷笑:“开什么玩笑，我还看见你跟那个公主抱得可紧了呢，人家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我看…你就是存心来挖苦我！”

即墨静了会儿神，苦笑道:“那只是逢场作戏，是为了不让公主的魔性继续恶化才不得不这么做，现如今公主已经不再追究过去，更不会来打扰我了。”

“你能跟他逢场作戏，我就会相信你跟我不是逢场作戏的吗？我告诉你，自从你负了我，背弃诺言，变成子宁的样子时，你我之间早就没有什么情谊可言了！”女和吼道，忽的一下立刻消失在了即墨的眼前，而她的声音却始终环绕在这黑暗中。

即墨左顾右盼，始终找不到女和的影子，在女和的声音快要消散时，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下次见面之时，便是你我生死一决之日！”

“便是你我生死一决之日！”

“生死一决之日！”

“之日！”

…

天空中忽的被人划破了一道口子，整个黑暗全都像掉下来一样才揭开，女和的声音依旧萦绕在即墨的耳中，似乎全然不知这些幻境都已经不攻自破了。

女和的魔体是重塑好了的，倘若真动手了，即墨在心里猜想着很肯定就是两败俱伤，或者更加严重。

即墨已经两次走进女和的心里了，然而第一次是被命运给强拽着回来的，第二次却是不得不揭开的真相。两次，女和也是两次倾心倾情，然而这两次还是被即墨毁在手里。这一次女和说出来的话，即墨听得出来，是带着很强烈的怨恨，一定要亲手杀了即墨不可…

“你现在可以去见我妹妹了。”西和的声音回荡在即墨所在的山谷中，幽幽的，越传越远。

即墨许久才动身，飞向魔宫。

魔宫中，西和守在女和的床边，在幻境中的女和其实就是真正的女和，是因为她的希望过于强烈而支撑起她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潜入了西和给即墨设下的幻境中。凭着这点，西和的心又被晃了一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即墨来到了女和的面前，这时的西和站起来，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出去后还把门口给关上了，留下女和跟即墨两个人。

女和静静地躺在床上，喝了些许古药，气色总算是好多了，但从不见得她睁开过眼，西和也没有跟即墨说女和开口说话的事情。即墨坐在床边，看见她，除了伤感，就是更多的无奈了。

明明可以不顾一切地跟你在一起，而回过头来看，你好像已经把我推开了很远很远…

即墨缓缓地伸手过去握住女和的手，她冰凉凉的肌肤贴在即墨的手掌里，丝丝入骨。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系铃人已经到了，可为什么女和还是没有醒过来？

比起女和醒过来，即墨更不愿意她现在就醒过来。即墨像之前女和照顾他的那样照顾她，无微不至，每一步都不敢使出大力。即墨记得他有段时间一直昏迷不醒，还是女和细微的照顾才把他唤醒了，如今即墨做的帮她擦脸，擦手和整理床铺，甚至亲手熬古药喂她喝，所做的一切正一点点地唤起即墨的记忆。

入夜，魔宫里像没人一样安静，几盏红色的灯笼挂在屋檐上，映得在床上已经睁开眼的女和的脸红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