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想要离开

“可也不能任由他这样下去，再陷下去只会让阮天伤的更深。”季父一边摆着吃饭用的餐具，一边严肃的说道。

季母扭头看了一眼季阮天，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季阮天，吃饭吧。”

“好咧。”季阮天放下手机，向厨房走来。

季阮天坐在饭桌上，可他发现父母的表情很是怪异，不时偷看自己几眼，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却又吞入肚中。

“你们怎么了？有什么要说的吗？”季阮天咽下最终的饭菜，好奇的问道。

季父看了一眼季母，使了个眼色，失意让季母张口说话，季母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说道：“阮天啊，你也大了，有些事情有自己的主见，爸妈不该管你。”季母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可有些事情你经历的太少，所以需要我们为你审查。”

季阮天皱了皱眉头，快下筷子说道：“是哪方面？”

季母犹豫了半天后说道：“你和林夕……”

“我和林夕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吧。”季阮天猜出了父母的意思，皱着眉头，强硬的说道。

“你怎么处理？”季父看着季阮天如此决绝的样子，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恼怒，生气的说道。

像是空气凝固了一半，厨房充斥着紧张压抑的氛围，只剩下钟表的嘀嗒声穿透着凝固的空气。季阮天看着父亲严肃的样子，挺了挺胸膛说道：“我喜欢她，他也喜欢我，这就够了。”

“笑话！”季父咧了咧嘴角，瞪着眼说道：“感情是儿戏吗？你有全面考虑吗？只是相互喜欢就可以一直长久下去？”

季亲的话语刺痛着季阮天的心，季阮天久久说不出话来，钟表的嘀嗒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向他一步步逼来，随后紧紧勒着他的咽喉，导致他的呼吸越来越繁重。季阮天看着父母严肃的表情，深呼吸了几口，缓下缓内心的烦躁，冷冷得说道：“我有分寸，你们不用管了。”

“啪！”

季父被季阮天的一意孤行气的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恼火，左手用力拍了下饭桌，随后生气的说道：“不用管？怎么？翅膀硬了？以为自己能干了？我告诉你，季阮天”，季父深呼吸了一口说道，“你和林夕的这段感情，我不同意！”

季母皱了皱眉头，撇了撇季阮天，又扭头看向季父，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你别和阮天发火，让他自己思索吧。”季母扭头又对着季阮天说：“阮天，妈妈也不同意你们俩这段感情，我们是过来人，听爸妈的劝，好吗？”

季阮天看着父母的样子，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饭桌，向家门外走了出去。

医院内。

林母守在林夕病床前，沈文雨一行人早在林母来之前离开，因为垫付了医药费，还没有留下名字和联系方式，毫不知情的林母总以为是女儿遇上了好心人，嘴上一直不停的轻轻低语，都是祈祷和感谢的话。

“好了，点滴不用再打了，病人只是熟睡状态，请放心吧。”护士一边拔掉针头，一边安抚着林母，林母长出一口气，轻轻握起女儿的手，又抚抚女儿额头的乱发。看着有些消瘦的林母，护士又担忧的嘱咐到:“您也休息一会儿吧，照顾女儿的前提是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林母抬起头亲切的看着护士，“好的，谢谢护士。”，随后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

护士离开了病房，整个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能听到秒针认真的规律的走动的声音，然后是分针，和时针，几圈下来，天色拉起幕布，松下心来的林母也渐渐有了睡意。

凌晨不知是几点，林夕悄然醒来，看着趴在床边正睡得酣舒的林母，林夕凑近在林母耳朵印上一吻，说一声谢谢，林夕把手从林母手中轻轻抽离，微微坐起身子，不敢大动，生怕吵醒林母。

“又一次在病房醒来啊。”林夕头靠在身后的枕头上，不禁淡淡的感叹。不知为什么，林夕对医院的消毒水味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兴许是因为林母从前是做护士的缘故吧。林夕看着林母的睡容，脑子里就滚动起了幼时的事情。

林母总是喜欢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幼儿园离医院不远，放学时候，老师会把林夕送到林母的办公室。林夕去的时候，林母很多时候都还在忙，她就乖巧的坐着，偶尔调皮的充着逗弄她的人挤眉弄眼。林夕想着，深吸一口气，对她来说，医院的消毒水味里是满满的童年和简单的快乐。

林夕把手轻轻放在林母胳膊上，感受着林母的体温。林母总是很辛苦，林父在自己不太记事的时候就消失了，她也因为同学的嘲笑而问过妈妈，妈妈没说只是去学校大闹了一场。那天晚上，林夕听到妈妈自己在房间里哭泣的声音，还有撕碎什么东西的声音。林夕第二天出门扔垃圾时，无意间看到一张破碎不全的照片，照片上有三个人，一个是妈妈，一个是爸爸，一个是阿姨。

那时的她还不懂，只知道问妈妈关于爸爸的事，妈妈就会哭。所以她不再问，偶尔还是会有学校的同学欺负她，说她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没有爸爸的野孩子…林夕忽然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一个和自己一样可怜的人吗，真是亲生的啊，林夕感叹着，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林夕轻揉着小腹，仿佛是在抚摸孩子。只是摸着，越觉得些许不对劲，林夕说不上来，只是与往常不同。林夕有些紧张，想起自己之前被沈文雨摔倒在地，她只记得下体温热，周围的人都在尖叫，该不会是…

林夕有些紧张，有些慌张，林夕一手紧握着小腹，一手推醒了林母。“小夕，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妈妈了！”被推醒的林母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可她感到女儿的身体仿佛是在抖。林母松开林夕，看着林夕在小腹攥成拳头的手，颤颤巍巍却不启齿的嘴唇，林母明白林夕想要问什么。林母心疼的看着女儿，她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再次拥抱林夕，把林夕圈进自己的怀里，轻拍着林夕的背，“小夕乖，有妈妈在，一切…都会好的。”林母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作为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她真的不知道一切是否都会好，但她希望。

很多时候，有希望是件好事情，也许是最好的事情。

林夕在林母的臂弯里放声大哭，终于，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个时候得以释放。窗外是厚重的夜色，林夕却觉得空前的轻快。

翌日，在医院做过检查后，得知身体恢复很好，也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了。踏出医院，天气就和那天一样好，不同的是多了一群鸽子，翅膀卷起风尘，略过林夕的衣角，这一切让林夕莫名其妙的感觉如同置身云端，俯瞰悬崖。

林夕萌生了一个冲动，却又该是深思熟虑的念头。她想要离开这里。

林夕并没有直接告诉林母，她知道妈妈会担心她，所以要做了足够的准备，让林母觉得她可以安身，才可以出发。一路上，林夕都在思考应该去哪个城市，一直都是落林母半步的走在后面，林母偷偷用余光看女儿，林夕低着头认真的盯着自己的脚，林母知道女儿正在做一些她无法左右的决定。

最终她决定去M市。M市是林母的家乡，1990年林母与林父在大学校园相遇相识相爱，大学一毕业，同毕业证一起领的还有一张结婚证。林夕见过那张照片，有湛蓝的天，学校操场的绿草地，是晴空万里。之后林母随林父便嫁到A市来。逢年过节，他们会举家回到M市看望林母的亲戚朋友，林父消失后，林母回去的次数就少了，也只是回去看姥姥，姥姥过世后，她们便没再回去过。

M市有太多美好的东西留存着，也有亲戚朋友可以有个照应，林夕想林母应当是不会不同意。林夕开始在网上寻找租住的房子，最终找到一处价位很合适的房子，不太大，70平方米，已经装修好，很温馨简单的样式，房东是一对老夫妻。地段虽然也不太好，去市中心要坐1小时的地铁，不过治安很不错。一人独居在外，安全才是最合适的。林夕很满意。

晚上，吃饭时候。

林母似乎提前知晓了什么，做了一桌子林夕爱吃的菜，这让林夕意外，也有些忐忑。这次晚饭时间似乎过得很快，林母也与往常不同，一直与林夕谈论着身边的周遭事情，隔壁的张阿姨买鸡蛋时顺走了两个香菇，楼下的超市比小区外面的东西都贵两毛钱，对面新开了一个老年会所她们可以去那里跳广场舞了。

林夕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错过妈妈这么多生活细节吗，她竟全然不知。在她心里，林母一直是那个兢兢业业有点洁癖的干练又温柔的护士，可此刻在她眼里，林母的头发松松的束在耳后，有两缕散在眉前，青丝里已经掺进了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