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逢场作戏
众人进了会客厅，落了座，“徐老爷”让人看茶，然后将昨晚战斗的经过一一地诉说给贾县长和张局长，那张局长听说，徐家的保安队居然能抵挡住刘黑子的进攻，感到十分的稀奇，边问道：“是何人带领大家抵抗的。”
“徐老爷”回道：“我家的二管家，姓李，原来是我家的一个长工，后来见他有些才华，就破格提拔他做了二管家。”
“哦，一个长工就有这样的过人能力，看来你这里真是人才济济啊。”张局长话中略带着讽刺说道。
“徐老爷”听了这话面带尴尬，心想：这个张局长怎么这么难处啊。一时间正不知说下去，这时马明月从外面走了进来，便说道：“哎呀，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啊，这位就是二管家，李长工。”然后给马明月介绍“这位是贾县长。”马明月给贾县长鞠了一躬，说道：“贾县长。”
贾县长稍微点了一下头，就算是回礼了。
“这位是警察局的张局长。” “徐老爷”继续给马明月介绍，马明月给张局长鞠了一躬，说道：“张局长。”
张局长走上前看着面前这位不起眼的“长工”，眼睛里流露出好奇的眼神，问道：“刚才听‘徐老爷’说，昨晚是你指挥十名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家丁，却击退了三十多名土匪。”
马明月很谦虚地点了点头，面带笑容地回道：“是的，局长先生。”
“真看不出，以后我得多多向你请教啊。”张局长笑着对马明月说道。
马明月很谦虚的说道：“互相学习，互相学习，而且这些功劳也不是我个人，还有‘徐老爷’的英明领导，兄弟们的死命相拼，不然我个人是无法获得胜利的。”
张局长听马明月这么一说，不禁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可真会说话，能文能武啊，你这样人才在我们那里做个队长没问题。”
贾县长在一旁干咳两声，张局长看了一眼贾县长不做声了，找了个位置坐下。
贾县长笑着对“徐老爷”说道：“明天，让张局长带着人到黑山剿匪，你们也要派人跟随着。”
“徐老爷”点头回道：“好的，没问题，您要几个人陪同啊。”
“几个人倒无所谓，找几个人做向导，为我们的人准备后勤工作就可以了。”贾县长笑着说道。
“徐老爷”心里明白，就是找几个为他们挑水、挑饭的，负责这一百多人的餐饮工作，说道：“没有问题，明天我让几个人陪你们上山剿匪。”
张局长在一旁说道：“我还请这位二管家随行，有些问题我还要请教他呢。”
马明月在一旁说道：“好的，我愿给你进山剿匪。”
“徐老爷”让杨管家按照原来部署的，给士兵们腾出十五间大房，每个房间里睡十个士兵，给贾县长和张局长安排到正房休息。
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着了，马明月无法入眠，他在等待大家睡着之后，把王老六放走，在驴棚里终究会被发现的。
看看到了午夜时分，马明月爬起来穿上外衣，推开门向门外看了眼，见没有人，便走出房门，走到驴棚，驴子（刘子轩）看到马明月来了，向他点头示意，深处的隐藏王老六的地方，马明月也点头，悄悄地来到王老六身边，用手拍了一下，王老六一下惊醒了，马明月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把王老六堵嘴的破布拿下来，松开了身上的绑绳，向王老六做个手势，王老六跟着马明月走出了驴棚，马明月向后面的小脚门走去，用钥匙开了门，自己先走出去，看了看外面，见没有人，向后面一摆手，王老六走上前，马明月从怀里掏出几个馒头递给了王老六说道：“你还没吃饭，留着路上吃吧。”王老六万分感激，说道：“您的救命之恩，我有机会一定报答。”
马明月说道：“回去好好做人，好好生活吧。”
王老六点了点头，快速跑向远处，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马明月转身向后走，看见一个人站在他的后面，马明月吓得差点蹦起来，那人说道：“半夜里不睡觉，定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刚才走的那个人是谁？”
听了声音，马明月才知道原来是张局长，马明月装作很镇定的样子，说道：“哦，是张局长啊，刚才那个人是我的同乡。”
张局长走上前，逼问道：“你的同乡为什么不白天走，而在晚上偷偷摸摸的，定不是什么好事吧。”
“哦，说来不怕您笑话。”马明月边说边向张局长靠近，“这是家里的事，和您说也无妨。他是‘徐老爷’家的长工，为人老实，大字不识，给人家做了十年工了，没有赚到钱，反而还欠‘徐老爷’二十块大洋。昨天，有人稍息给他，说母亲病危，希望能看他一眼，他就跟‘徐老爷’说了，要请几天假回家看母亲，‘徐老爷’不同意，说他还欠二十块大洋，不还清就别想走出徐家大院一步。我看这个人可伶，就想作件好事，也算是积德积福了。晚上我就私自将他放走了，既然您看到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连累他人的。”
张局长听他这么一说，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我很佩服你的这样的大丈夫，不瞒你说，我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经过一路打拼，本来可以做更高的官，由于我秉性耿直，看不起那些欺压百姓的官员和土豪劣绅才当上了警察局的局长，今晚我见你的所为，我相信我没有看错人，你也是一条好汉啊。”
马明月本来是想编个故事，蒙混过关，没想到这个性情耿直的张局长居然还相信他了，听了张局长说的一番话和对他的赞赏，让马明月心里反而产生了愧疚感。便应承着说道：“张局长，您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而已，哪里是什么好汉啊，梁山好汉那才是真正的好汉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只是背着主人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张局长听了，哈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还得去查查岗，习惯了，每次在外驻扎，我都会在半夜出来查查岗，这样心里安稳。”
马明月说道：“好，那我先走， 你也早点睡觉吧。”
马明月回到房间，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心想：也许是老天的保佑吧，这要是碰见其他人，事情可就不好办了。没想到，这位张局长还是位正直的人，在民国初年最为动乱的年代，这样的人可为难道呀。
第二天，清晨，吃完早饭，马明月把罗小川叫到房间里，拿出二十块大洋，递给罗小川说道：“十块大洋是给你们的，你看着给吧，老张头给两块大洋，剩下的给老孙就可以了。”罗小川接过大洋，揣在怀里，马明月又叮嘱一句，“那天的事情，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和其他人说，切记。”“嗯，好的。”罗小川答应着，然后走出房间。
徐府门前，警察全副武装站立着，等候着贾县长做战前宣讲。
门开了，贾县长首先走出大门，后面跟着张局长和“徐老爷”，下面的警察石队长大声喊道：“立正！”警察们“唰”地一声，站的笔直。紧接着石队长喊道：“请贾县长战前训导。”
贾县长大模大样地走上前，轻了轻嗓子，说道：“各位兄弟们，我们这次来到徐庄的任务，就是为了消灭黑山的土匪刘黑子，为民除害。这是你们身为警察的职责和义务，这次要尽职尽责地去完成。”
贾县长这些战前训导，大家不知听了多少次，就是一些空话，起不到鼓舞士气的作用。
贾县长讲完话，张局长走上前喊道：“全体出发！”然后走下台阶给贾县长敬了军礼，跨上马向黑山进发，队伍的后面给着十个挑着担子的长工，每个担子里放的都是中午士兵们的午餐，马明月骑着马跟在后面。
队伍站成两排，浩浩荡荡向黑山进发，张局长见马明月在后面跟随，就对他摆了一下手，马明月双腿一夹马肚子，跑到张局长跟前，张局长笑着说道：“路上没事，我们聊会吧。”
“好的，我也正想和你学习呢。”马明月回道。
张局长问道：“前天晚上，你带领十个毫无战斗经验的家丁，成功地阻止了三十多名有经验的土匪的疯狂进攻，这是一个奇迹呀。”
马明月说道：“其实，这不是什么奇迹，在土匪袭击我们之前，有个土豪让土匪给劫持了，不仅金银财宝被抢走，连命也丢了，所以我们当时未雨绸缪，事先准备好，告诫家丁们夜晚要提高警惕，同时增加了家丁子弹，夜晚也增加了岗哨，防止土匪夜晚突袭抢劫，更重要的是徐家上上下下齐心协力，大家都没有退缩，就连工人和女佣人都出来帮助我们，帮我们安装子弹。”
“工人和女佣人如何会安装子弹的？”张局长很好奇地问道。
“哦，这是我现场教给他们的，其实人都是一样的，只要你用心教他们，他们就会用心学的。”马明月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张局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你们家丁负责射击，工人和女佣们给你们装子弹，这样你们就节省了大量的时间，让土匪没有喘息之机。”
“对，他们的数量上虽然比我们多，但是他们需要自己安装子弹而浪费了时间，我们却节省了时间。”马明月说道。
“但是相持下去，你们还不会是土匪的对手，他们狼一般的本性，不是你们所能抵御的。”张局长转头看了看马明月。
“恩，是的，我也担心这些。”马明月回道，心里想：这个人到底想知道什么，这样穷追不舍地问，这样问会露馅的，如果他不怀好意的话，继续将这次战斗的原因查下去，弄不好会牵连其他人的，我得编造一个合情合理的情节，将他瞒过去。
“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土匪并没有将徐家整个包围起来，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来完成包围，所以我让人把仓库中所有的武器弹药都搬出来，有人发现鞭炮，我灵机一定，叫几个工人，每人拿几卦鞭和几个铁桶，从后院的小脚门绕到村子的东、南、北三个方向，放鞭炮，这样鞭炮一响，土匪就慌了神，以为自己中了埋伏，纷纷后撤，就这样土匪向西面逃出村子回黑山了。”
张局长被马明月讲的经过深深地吸引住了，忽然问道：“你们没有派人去村西口放鞭，目的就是为了让土匪从西口撤回黑山吧。”
“张局长高见，确实如此。”马明月回道。
“哈哈哈”张局长听后在马上大笑。
“其实这次战斗，还是你二管家的功劳啊，是你指挥有方，沉着冷静，临机应变能力强，所以才赢得这次战斗，你才是这次战斗的关键人物。”
“不敢不敢，我只是尽力尽职尽责而已，拿人钱财为人消灾呀。”马明月在一旁谦虚地说道。
“李老弟，我们那里就缺像你这样的人才啊，不如你到我们那里去吧，我不会亏待你的。”张局长说道。
马明月笑道：“多谢张局长高抬，我毕竟在徐家做了十年了，对徐家有很深的感情，一时间还真舍不得啊。”
“哦，”张局长皱了皱眉头，“好吧，我不强人所难，以后相通了就过来找我。”
说着话，就到了黑山的脚下，石队长跑过来，报告：“局长，我们已经到了黑山脚下，请您下达命令吧。”
“还像原来的那样，进行全方位的搜山，看到可疑的人立即抓捕，带回局里审问。”张局长吩咐道。
“是。”石队长敬个军礼。
转身刚想走，“等一下。”张局长又说道，“不要伤害无辜的老百姓。”
“明白。”石队长回到队伍中，去传达命令了。
“这些人啊，只知道执行命令，但不知道如何动脑筋去想办法。”张局长不无遗憾的说道。
“哦，石队长看起来还是很精干的。”马明月在一旁说道。
张局长轻轻地摇了摇头，拍马向前行进，马明月紧跟其后。
警察们顺着山路，向山上攀登，有时向远处“砰”地开一枪，引得树上的鸟儿被惊得四处乱飞。
搜了一天的山，将带来的食物也吃完， 看看天色已晚，张局长吩咐道：“石队长，命令部队，集结，返回徐庄。”
这只剿匪部队踩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了徐庄。
到了晚上，又是吃又是喝，好不热闹。
这时，“徐老爷”跑出来，看到马明月一招手，马明月紧跟过去，急切地问道：“今天剿匪有什么效果吗？”
马明月看看周围贾县长的人，苦笑道：“其实就是做做样子，给老百姓看而已。您瞧，首先，没有什么目标，土匪也不能自己出来让他们抓吧，其次，您看贾县长，哪里像来打仗的，就是来休假的。”
“你看怎么办啊，这样拖下去，我们的粮食都被他们给吃光了。” “徐老爷”不无惋惜地说道。
“那就赶紧大发他们走吧。”马明月看着“徐老爷”说道。
“杨管家说，上次给了两千块大洋，才走的。” “徐老爷”说道。
马明月心里暗笑：这个家伙真的想到徐家的守财奴啊。“您就听杨管家的话吧，不然，时间越长您就亏的就越大。”
“徐老爷”低头想了想，一狠心，说道：“好吧，就这样。”
转身去找杨管家了。
夜晚，“徐老爷”宴请贾县长和张局长，大家围坐在一起。今天，和姨太太们打了一天麻将，赢了一百多块大洋的贾县长兴致盎然。扬言明天继续“战斗”，坐在一旁，拿着酒杯正要敬酒的“徐老爷”听到这话，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掉到地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老爷”给杨管家使了一个眼神，杨管家会意，向着外面一摆手，两个家丁将一个木箱子抬了进来。
“徐老爷”吩咐道：“打开。”两个家丁将箱盖打开。
里面装得满满的，白花花的大洋。
贾县长眼睛一亮，贪婪地看着这箱大洋，装作很吃惊的样子说道：“徐老兄这是何意呀？”
“徐老爷”心想：尽他妈的装相，这就是你来的目的。脸上笑呵呵地说道：“这次多亏贾县长亲率大军来我地剿匪，战功赫赫，全县震惊，正不知如何答谢，我只是尽地主微薄之力而已，就当作来往的军费吧。”
“哪里哪里，徐兄真是客气了，剿匪是本县分内之事，何必客气呢，哈哈哈。”贾县长笑逐颜开，贪婪得目光好像被箱子里的大洋牢牢地吸引住了。
“啊，不必客气。” “徐老爷”强颜欢笑，心里却是万分地哀伤。
“这是多少啊，我心里有个数。 ”贾县长忽然问道。
“两千块大洋。” 杨管家在一旁回道。
“恩，好。我心里有数了。”贾县长很是高兴，然后又对门前的士兵说道，“来人，将大洋给我抬下去收好，丢了一块拿你们试问。”
贾县长回身问问旁边的张局长，“张局长，这次剿匪给你记个大功啊，回去一定要给予奖赏。”
张局长并没有搭理这个见钱眼开的县长大人，而且自顾自地喝起酒来，贾县长见此情景一脸的尴尬。
这时，马明月举起酒杯，对贾县长说道：“县长大人，劳苦功高，我来敬你一杯。”
贾县长大喜，一仰脖干了，紧接着“徐老爷”和三姨太也都各自敬了一杯，连干了三杯白酒，贾县长醉意蒙蒙。
“来人，扶县长大人回房休息，明日一早回县城。”张局长在一旁吩咐道。
两个卫兵走过来扶着贾县长回房去了。
马明月一拱手，“多谢张局长。” “徐老爷”和杨管家也在一旁拱手答谢。
张局长“哈哈哈”大笑，起身离座。
餐桌旁，坐着“徐老爷”、杨管家、马明月，还有那几个姨太太，“徐老爷”哭丧着脸低头不语，大家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突然，“徐老爷”张开嘴问三姨太，“打麻将的时候，贾县长摸你几下手？”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周围的大吃一惊，继而有几个憋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徐老爷”转身看谁在笑，就连马明月都吃惊，身为一家之主的“徐老爷”，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这样的幼稚的问题。
三姨太还是十分地老练，很镇定地说：“老爷，今晚您是喝多， 我扶您回房休息吧。等您醒来的时候我在详细地跟您诉说。”
“是啊，这么晚，大家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大姨太也在一旁说道。
“徐老爷”自感自己口误，也就不吱声了，在三姨太的搀扶下回房了。
大家散去，马明月也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炕上心想：不管怎么样，贾县长总算是回去了，可这个张局长是什么来头呢，居然敢这样对待贾县长。
又转念一想：王小帅（“徐老爷”）居然这么喜欢三姨太，还真以为是自己的老婆呀，那可是人家徐茂财的，你只不过借住在人家的身体上而已。但如果王小帅（“徐老爷”）一直这样贪婪这里的荣华富贵，可真是个大麻烦啊。
马明月想着想着慢慢地睡着了。
